絕美的桃花樹開滿了整片的園林,在桃花間立起一座座錯落有致的涼亭,相互連接呈環形狀,再由大圈套著小圈,受邀來客以自身所長相聚一處,既方便了施展自身才藝,也可以同其它亭的年輕人相互交流。
起初此處只是百年前大隆開國的幾位青年才俊吃飯飲酒的地方,后來慢慢地名氣越來越大也就成了現在的泰山文會。
外圍六座涼亭以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作為代稱,內圈四座自然便是【琴】、【棋】、【書】、【畫】,最中央的那一座則是高懸牌匾,名作——【千秋】。
姬良望著那名作【千秋】的涼亭,小聲同黎月問道:“妹啊,君子六藝琴棋書畫都有自己的位置,那那個叫做千秋的涼亭是干嘛的?”
“所謂【千秋】指的就是大隆的【千秋萬代】,能在那座涼亭里入座的除了皇子公主外,還要就是當代諸子百家中的杰出人物,或者各大門派下山游歷的青年才俊們。”
姬良聽完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確實遠遠望去,在那【千秋】亭子里頭的人,人雖不多,但光是下意識顯露出的靈氣、才氣就能穩壓其它亭子一頭了。
放眼望去這不大的泰山文會,卻是聚集了整個大隆國的最杰出一輩的人才,即便是稱之為大隆的未來也毫不為過。不過,有年輕人的地方便有斗爭,更何況在座的這些人或多或少都代表著自身背后的勢力。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在武風尚行的大隆,文人之間也是要爭個你死我活的。
就比如——
眼尖的姬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一些貓膩。外圈六亭送上的食物雖然都是山珍海味,但同內圈四亭比便少了幾分精致,而【千秋亭】更是稱得上:玉盤珍饈值萬錢了。
姬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思量著一會要吃多少才能回本。而且姬良不只要吃飽,既然是吃自助餐肚子就得留給那些貴的,好的東西!因此他現在的目標就是去那【千秋亭】蹭一波。
腦子里想著,姬良的腳已經朝著【千秋亭】走去了。
“阿哥你走哪去啊,這邊這邊。”
姬黎月一把拉著馬上又要不知道跑去哪去的姬良,然后領著南宮千文來到了【文亭】。
作為龍城年輕一輩在詩詞歌賦上最有造詣的人,姬黎月在【文亭】自然也是有一席之地的,更別說人家還帶來了南宮千文這個大美人了。
【文亭】內的人不多,大約八九人,都是些搖著扇子的偏偏書生。見到姬黎月三人來后,也十分給面子的拱手作揖打起了招呼:“見過郡主、世子、南宮小姐。”
見這些人還同自己打了招呼,姬良有些訝異。還以為這些官宦子弟會上來就給他這個“廢物”一記下馬威呢.......結果倒是客客氣氣的模樣。
不過姬良轉念一想,不由失聲一笑。
若是給他們帶上同那日小巷子里的同款面具,恐怕就沒有現在這么客氣了吧。
“阿哥阿哥,給你介紹下。”姬黎月拉著姬良,然后開始給他一一介紹起亭子里頭的人。
“國子監典簿李凡殊、尚書右丞長子盧鄰曲、禮部尚書次子.......”
姬良微笑著同每一個人打過招呼,不過其實他壓根聽不懂從妹妹口中蹦出來的一個個官職名字,他那初中水平歷史知識頂多就記得有個六部尚書,但至于又是哪六部他一個也說不出來就是了。
不過他還是能看出來,在這個亭子里的頭頭就是這個叫作【李凡殊】的少年。
人長的嘛,倒是挺瀟灑的,只可惜今天碰到了我怕在這,什么風流倜儻都給我閃邊去,小爺我這可是謫仙之姿。
至于本事,方才聽黎月介紹時只有這家伙前頭不是“......之子”,恐怕是有幾分的本事。
不過姬良壓根不放在眼里就是了。
見大家伙都傻站著,姬良先行一步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后擺出一副主人的姿態:“都坐吧,別客氣啊。”
姬黎月和南宮千文自然是在姬良這邊的,落落大方地坐在他的兩旁。而其他人少年郎們就顯得有些尷尬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好家伙,本來叫這個廢物是想到軟柿子捏的,先到倒好,柿子沒捏成,反倒是搶了風頭,當即都被氣得快出了內傷。
不過好在大家都是讀書人,此時硯臺不在身旁,也就沒打起來了。
......
所有人都入座后,大家也開始繼續談論起文學詩賦來,同時有了姬黎月和南宮千文兩位知書識禮的大家閨秀加入,【文亭】的熱鬧更勝方才。
之前的不快也很快便忘得一干二凈。
畢竟在場的不少人都傾心于姬黎月,如此一來這姬良不就是他們的大舅子了么?
畢竟都是一家人,有啥記恨的呢。
當然這想法要是被姬良知道了,他手里的扳手可是不會跟這些人客氣的。
姬良抬頭望了一眼,見這些人都在忙著談論文學,而桌子上的山珍海味就這么被閑置在了一旁,不出一會就會涼透了,本著節約糧食的傳統美德,那他也就不客氣了。
一雙筷子,一盤碟子,開始對桌上的美味風卷殘云起來。
就這么一路吃到了響午時分,感覺有些撐到的姬良終于停下來筷子,滿足地拍了拍肚皮。
那么吃飽喝足了,現在該開始辦正事了——
只見姬良給自己滿上一杯酒后,然后緩緩起身朝李凡殊敬了一杯酒:“這杯酒敬李兄!”
突然被敬了一杯的李凡殊不由愣了下,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連忙起身舉杯回敬,不過與其說是敬姬良,倒不如說是敬他背后的文相姬子文。
哪怕心底里再看不起這廢物,但李凡殊還是得給他這個面子,誰讓他的頂頭上司就是人家的爺爺呢。
輕抿了一口后,姬良笑著問道:“只是有一事,還請李兄替我解惑。”
解惑?
李凡殊在心不屑一笑,恐怕以他的本事還沒資格給這大隆第一廢物解惑呢。
“世子但問無妨,凡是我知道的,絕不藏拙。”
“請問在座的各位,平日里都是在這文會上做些什么呢?”
李凡殊不由皺了下眉頭,這不是瞎子都能看到的事情么,不過他還是耐著心回道:“回世子的話。平日里吾等便在此結交摯友,切磋技藝,提升修養.......”
還沒等李凡殊把話說話,姬良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笑著道:“懂了懂了!就是跟我一樣浪費人生嘛,不過李兄你們倒是技高一籌,浪費人生也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還有好酒好菜相伴。”
姬良話說到一般頓了頓,雙手插著腰。
“我下次浪費人生時,也定來找你們一起。”
此話一出整個文亭都安靜了下來——
這簡直就是笑話,在場的無不是大隆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如今竟然被區區一個廢物笑話成同他一樣在虛度光陰?
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你是世子又如何?!這里可是文人的文會!
想到這,眾人毫不避諱地朝姬良投去憤怒的目光。
“砰——!”
只見李凡殊重重地將手中的酒杯砸在了桌上,深吸一口氣,厲聲責問道:“世子殿下,你這番話是何意?!”
面對文亭里頭,姬良緩緩翹起了自己的二郎腿。
“何意?”姬良嗤笑地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在座的各位,除了我妹妹和南宮小姐外,都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