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永志坐在床邊看《西島日報》，在頭版版眼位置有張大大的照片，一位穿著演出服的女士，坐在鋼琴前專注地彈奏著，配文：我市文化宮馬燕老師在全省鋼琴大賽中榮獲一等獎。

　　說到鋼琴曲，范永志喜歡查理德·克萊德曼演奏的《致愛麗絲》、《水邊的阿狄麗娜》，每每聽起都會心情舒暢，非常適合調節心情。對于優雅的女士，范永志總一種莫名的好感。他再次打量一下馬燕的彩色照片，她化著淡淡地妝，瓜子臉，身高大約有1米70，身材苗條，屬于典型的東方美女。

　　學員一隊李勇副隊長在隊會上講道，“為了慶祝學院建院42周年，將組織合唱比賽，我們隊將邀請專業老師來指導，請大家提前做好準備。”一個下午，李副隊長將同學們帶到學院的禮堂，在進入禮堂的瞬間，范永志發現舞臺上有兩位女士，其中一位坐在鋼琴旁，正在彈奏著自己喜歡的《致愛麗絲》，遠遠地看不清，只是感覺似曾相識。

　　當所有的同學都進入場地，按口令坐在座位上，雙手自覺放在膝蓋上。

　　“各位同學，今天我隆重地介紹一下，我們邀請的是市文化館的馬燕老師和王倩老師，大家歡迎！”李勇副隊長站在隊前說道。

　　學員一隊的102名學員響起熱烈的掌聲，對于大多數同學來說，只是覺得面前的老師都是文藝范十足女士，心中感覺是莫名的好感。而范永志卻沒有感到陌生，剛才彈奏鋼琴的馬燕老師，已經印在腦海里，那張報紙已悄悄收藏！

　　“大家好，我是馬燕，你們叫我馬老師就行，由我負責給你們排練合唱，我選擇了《英雄贊歌》和《黃河大合唱》”馬老師講道。

　　接下來，每個人都依次上臺試聲，跟著馬老師的彈奏，由低至高試著音調，根據同學們的音色和音感情況，將同學們分成兩個聲部。范永志被分到了高聲部。

　　“同學們！大家的嗓音條件不錯，時間寶貴，請認真聽從指揮，提高效率。”馬老師輕聲而堅定地說道。

　　“我負責指揮，由我們館的王倩老師負責鋼琴伴奏，王老師給大家發一下歌譜。”馬老師說道。

　　王倩老師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歌譜，交到李勇副隊長手中，“大家拿到歌譜后，我先彈奏一遍，讓大家熟悉一下旋律。”

　　范永志仔細地打量著馬燕，她穿著白襯衣，牛仔褲，運動鞋，披肩長發，眉眼清秀，清爽可人，好象欣賞一幅畫。

　　這樣的排練，每周三次，合唱效果越來越好，最后加上了領唱和朗誦環節，使合唱更具感染力。

　　“小伙子們，你們好好用心領悟，我最近嗓子都有點啞了，大家要珍惜每次排練時間，你們已經很棒了，但要拿到全院第一名，還要下些功夫。”

　　“今天已經很晚了，我還要早回去陪孩子，你們要專注點，請時刻看我的指揮棒和眼睛。”馬老師的叮囑聲還在腦海中回響。

　　范永志每次都認真地聽馬老師的指揮，更愿意自然地盯著她的眼睛。外表清秀的馬燕老師說話時卻像崩豆子，干脆利索，東北人的特點顯露無遺。

　　終于到了正式比賽的日子，根據馬老師的安排，學員一隊的所有同學在合唱前進行了簡單的化妝，腮紅和紅嘴唇。范永志感覺像在演戲，也可能像戲曲中的小丑。

　　學員一隊依次走上舞臺，按順序站到自己的位置上，頭頂上是舞臺燈光。馬燕老師走上舞臺，與演奏王倩老師一起向觀眾和評委鞠躬，她微笑著轉向合唱團，隨著指揮棒的輕輕擺動，美妙的鋼琴聲再次響起，所有同學都瞪大了眼睛，精神飽滿，以最好的狀態演繹著兩部作品，曲畢，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個別評委因為太過激動甚至站起來鼓掌。范永志心里想，看來比賽效果不錯，滿滿的自信。

　　比賽成績跟預想的一樣，得到了全場最高分，拿到了第一名。

　　范永志心中對馬燕老師很是感激，短暫的相處，已經從她身上領略到音樂的魅力。

　　也許大家都以為馬燕老師就此退場，其實只是合唱歌曲的前奏，后面的故事更加精彩。

　　周五下午，李勇副隊長告訴大家，“今天晚上，我們將去參加地方的演出活動，6點鐘準時集合。”

　　吃過晚飯，兩輛大客車已經等待在宿舍門前。所有同學按時集合出發，目的地是西島市大劇院。

　　范永志跟隨大家一起下車，魚貫而入，看到劇院里已經坐了許多人，在劇院靠右邊已經預留了位置，大家悄無聲息地坐下。

　　此時，馬燕老師出現了，她今天穿著演出服，是一套上白下藍的連衣裙，外面套著黑紗，有一絲神秘感。

　　“同學們，今天是我的匯報演出，歡迎大家來捧場，你們可以放松點，不用太拘緊。”馬燕老師說道。

　　李勇副隊長走過來，朝馬燕笑了笑，“恭喜呀！馬老師”

　　“老同學，別客氣啦，這里不是軍校，可以讓小伙們放松些。”馬老師回道。

　　在演出開始之前，學員一隊像在軍校一樣，唱了幾首歌活躍氣氛。

　　李勇拍了一手，“來來，團結就是力量，團結····開始！”劇院立刻響起了洪亮的歌聲，原本嘈雜的現場立刻安靜下來，大家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過來，被這些軍校學員所吸引。

　　一曲完畢，立刻響起了掌聲。李副隊長是位表演欲很強的選手，他立刻又抬起了雙手，“再來一首，《雁南飛》，雁南飛·······開始！”

　　隨著李副隊長聲情并茂的指揮手勢，大家動情地演唱著，剛才是軍旅歌曲，鏗鏘有力，現在是抒情歌曲，婉轉悠長，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首歌唱罷，再次暴發雷鳴般的掌聲。李副隊長露出得意的表情，而同學們只是木木地呆坐著。

　　一會，隨著主持人走出來，演出正式開始。

　　“我市文化館副館長馬燕老師榮獲全省鋼琴專業組比賽第一名，今天她將為大家奉獻精彩演出，讓我們用熱烈掌聲歡迎馬燕老師隆重登場。”主持人用標準的普通話說道。

　　馬燕老師手扶長裙，款款而來，她深深地為觀眾鞠躬，掃視一下臺下，最后將目光停留在學員一隊的位置。“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感謝你們多年來對我的支持和關心，今天我介紹一下新朋友，他們是來自飛行學院的飛行員朋友們，對他們的到來表示歡迎！。”

　　跟隨馬老師的手勢，所有的觀眾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一眼學員一隊，滿臉的羨慕神情。

　　“今天我將演奏查理德·克萊德曼的經典曲目，后面還有精彩的歌舞，希望您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語畢，馬燕老師徑直走向鋼琴，開始演奏第一首《梁祝》，曲調優美，將凄美的愛情故事講給聽，隨著她的雙手彈奏，還的輕輕晃動的長發，范永志感覺音樂里的美和現實中美融為一體。

　　第二首《秋日私語》，想到了泉水叮咚，蟋蟀呢喃，還有秋風吹動稻田的景象，輕輕地訴說，但愿你可以枕著鄉愁睡去。

　　··························

　　接連演奏十支曲子后，馬老師退場，后面穿插著幾個歌舞節目。

　　她換了件粉色的連衣裙，穿著高跟鞋走到學員一隊，“小伙子們，你們不用直直地坐著，可以放松點，有上洗手間的，可以到前面右轉。”

　　說完，她靜靜地坐在李副隊長旁邊。

　　范永志心想馬老師應該是李勇的同班同學，看起來比較熟悉，仿佛多年的老朋友！但他知道李副隊長已經結婚，馬老師也已有了孩子，只能是純潔的友誼啦。

　　這次活動后，馬老師又多次出現在學員一隊，幫助他們排練文藝節目，參與地方大型活動等。

　　各種跡象表明，馬燕很不簡單，起碼是個社會活動家，在當地人脈很廣。范永志心想千萬不能被文靜的外表所蒙蔽。

　　在西島市文化藝術節上，由馬老師精心挑選的男同學，組建一支模特隊，一舉拿下最佳表演獎和最具人氣獎。這些身高1米8以上，個個體格健壯、長相英俊的小伙子，讓臺下的觀眾誤以為是專業學校的學生。

　　演出結束，學員一隊統一安排就近海邊自由活動，范永志坐在大壩上看著大海，正在這時，一陣香氣襲來，他回頭一看，只見馬老師笑吟吟走過來，她剛才可能是在沙灘上踏過海，手中拎著運動鞋，光著腳丫。

　　她大方地坐在學員中間，緊靠范永志位置，范永志有點結巴的說，“馬···馬老師好！”

　　她微微一笑，“以后大家叫我馬姐就好啦，我也大不了你們幾歲！”

　　“你們都在這里呆坐著干嘛？可以到沙灘上玩，有想游泳的，跟我說，我去買泳衣。”她嘴角上揚，甩動著長發。

　　大家紛紛搖著頭，他們已經進入軍校快三年了，鐵的紀律，誰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范永志后來從文書那里得知，馬燕有個失敗的婚姻，表面樂觀堅強，卻承受過挫折和痛苦。

　　范永志心中涌現出無名的憐香惜玉的感覺，取出日記本，寫道：“人生的路途里，我們行駛在不同的軌道上，偶爾的相遇都是上天安排的緣份。曲終人散，你依然站在夜風中，我愿意化作茅草房，雖然簡陋，但可以遮風擋雨，請你進來短暫歇息。我沒有偉岸身軀，無法捧出十五的月亮，但可以化作繁星，裝點你的夢兒，神女應無恙，下一站的回眸，你依然笑靨如花。”

　　在范永志單純的情感中，馬燕那種優雅成熟的美，往往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