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過后,玄奴將未去年宴的低位嬪妃們詢問的差不多了后,便去往了水云殿的偏殿,福云本懶懶地躺在房中嗑著瓜子,聽見底下的小太監(jiān)來報玄奴來了,立刻翻身起來整理衣服出去了。
“玄公公,今兒個是什么風(fēng)把您吹來了?”福云賠著笑臉諂媚討好著,玄奴并沒有因為福云的態(tài)度而裝腔作勢,他只是很平淡地問了一句:“昨日晚上偏殿的沈?qū)毩殖鋈ミ^嗎?”
福云說得好聽叫平日里從不過問偏殿的事,說得不好聽他每日里偷奸耍滑,沒事就在屋子內(nèi)咒罵偏殿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沈瑤的事。
他噎在原地,不知說些什么才好,最好才憋出一句:“沒有吧。”
玄奴皺了皺頭,抬腳便想往偏殿走去,福云怕沈瑤犯下了什么事情連累了他,一改剛才不確定的口吻,繼續(xù)道:“玄公公,你有所不知。沈?qū)毩职。詮娜雽m以來便纏綿病榻,半個月里只有一兩日能下得了床,前些日子還聽說吐了血呢。這樣的身子昨兒個怎么可能出去,再說昨日當值的太監(jiān)宮女都未曾見過沈?qū)毩痔こ鏊频钜徊健!?p> “確定?”
福云連連點頭,說道:“怎么能不確定呢,就沈?qū)毩帜秋L(fēng)吹就倒的美人燈,怎么可能寒冬臘月跑出去呢?她不要命啦?!”
玄奴思慮了一會兒,這福云說得確實有道理,若不是宮里的小主,難道是宮女嘛?可那樣的穿衣打扮也不像是宮女啊。
“你且隨我進去問問。”
“這…玄公公是為了何事啊?是不是哪個宮里的人溜出去惹怒了宮里的貴人啊……”
“莫要多問。”
玄奴這話讓福云的心不安了起來,這架勢不像是來恩賞的,若真的水云偏殿那位昨日跑出去觸怒圣顏,他身為水云殿首領(lǐng)太監(jiān)還要不要活了,這般想著福云的臉色也難看起來了,但他也不敢沖著玄奴發(fā)作。
只待他們到了偏殿里,玄奴還未開口,福云便對著院子里灑掃的小宮女厲聲道:“把你們的主子叫出來!!”
那小宮女嚇得手機掃帚掉在了地上,結(jié)結(jié)巴巴地應(yīng)了是便往屋子里去了,玄奴卻把她叫住了。
玄奴問福云說道:“平日里你便是這般伺候沈?qū)毩值摹!?p> 那福云賠著笑臉諂媚道:“玄公公,平日里這些小宮女小太監(jiān)的見沈?qū)毩稚碜尤鯖]少偷懶的,若不對他們疾言厲色可怎么管得了。”
玄奴見福云答非所問便懶得再理他,他對著小宮女說道:“沈?qū)毩挚稍谖輧?nèi)?你去通傳一聲,就說皇上身邊的玄公公有幾句話想問沈?qū)毩帧!?p> 玄奴話音剛落,如芳便掀起厚重的門簾走了出來,她屈膝行了一禮,溫聲道:“玄公公,我家小主請您進去。”
玄奴眼里閃過一絲玩味,心思靈巧的他自然明白了沈瑤的用意,他對著如芳輕點下了頭,便抬步進了屋內(nèi),福云自然也是跟上的。
如芳攔住了福云,她道:“福公公就不用進去了吧,水云殿事忙您且忙您的去吧。”
福云心中自是不愿,剛才玄奴那頗客氣的態(tài)度倒讓他拿捏不準這來是所為何事,現(xiàn)下他自然是想進去說不定便撿了個乖。
“如芳,如今沈?qū)毩质撬频钗ㄒ坏闹髯樱匀皇率露家詫毩譃橐o啊!沈?qū)毩肿赃M宮后便病了,若等下說話惹惱了玄公公那定是不好,我這定要進去在旁提點著寶林一二。”
如芳只輕輕笑道:“不勞福公公費心。”
若平日里福云未曾對如芳眾人頤指氣使過,現(xiàn)下也能拉下臉來說些好話,可福云除了沈瑤剛?cè)雽m時,其余時候不是拿細碎的活搓磨著如芳等人,便是在水云殿指桑罵槐的,哪里拉得下這個臉,只能黑下臉在外面等候玄奴出來。
屋內(nèi)。
沈瑤慘白著一張小臉,雙頰泛著異樣的潮紅,靠在床榻上,身后墊著兩個破舊的軟枕,她讓梅香給玄奴搬來了一張漆掉得差不多的凳子,示意玄奴坐下說話。
“剛才屋外的話,我已經(jīng)聽見了,玄公公有什么話想問我的就問吧。”
玄奴一進去便打量了一番屋子,不用細想便也知沈瑤的日子并不好過,他道:“也不是什么要緊的話,就是想問問沈?qū)毩郑蛉找估锸欠癯鲞^水云殿。”
沈瑤輕咳了兩聲,微微搖了搖搖頭,“咳咳……玄公公說笑了,昨日里風(fēng)大雪大的,我這樣的身子怎么出得了水云殿,還有…福公公的話您也聽見了……”
“可是寶林若未出水云殿,怎么會患了風(fēng)寒,還有……”玄奴看向了離床不遠的美人榻上還放著編制燈具的材料,“寶林,還是與奴說實話吧。”
沈瑤猶豫了再三,神色略有些緊張,她抓緊了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說道:“玄公公,昨…昨日我確實出過水云殿……”
“寶林不必緊張,奴今日來并非是因為陛下要責問寶林,只是想知道昨日碰見的是誰罷了。”
玄奴輕聲安撫著沈瑤。
可沈瑤慘白的小臉更是白上了幾分,她道:“玄公公,昨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出去走走罷了,一時不慎才沖撞了……”
沈瑤說著這話時,悄悄地觀察玄奴的表情,可玄奴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模樣,這倒讓沈瑤有些拿捏不準了起來。
“寶林多想了。不過是問一句的事情罷了,寶林好生歇息著吧,奴這就去回皇上的話了。”
玄奴說完便起身行禮要走了,沈瑤心里奇怪著玄奴的態(tài)度為何如此平靜,嘴上讓梅香將玄奴送了出去。
福云見玄奴出來后,立馬迎了上來,他試探性地問道:“玄公公問完了?”
玄奴點了點頭抬腳便要走,福云又道:“雖不知玄公公是為了何事來,但想必沈?qū)毩挚砂境鲱^了吧?”
玄奴瞥了一眼福云并未回答他的話,帶著人回養(yǎng)心殿去了,福云在玄奴走后狠狠地沖著他背影啐了一口:“裝什么裝!不就是皇上的身邊的太監(jiān)嘛,有什么好傲!”
說完,他又小心翼翼看向了周圍確認周遭無人看見他剛才舉動,才回了自己的屋內(nèi),福云嗑著瓜子揣摩著今日的事情,怎么想他都不覺得沈瑤會在這日之后變成陛下的新寵,索性他便脫了靴子睡起了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