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病來如山倒
工作讓夏冬總是覺得疲勞，從周一到周五總是開不完的會、改不完的材料，夏冬覺得自己最近火氣也很大，很容易就說話聲音高了起來，一意識到，趕緊克制升高的聲音，告訴自己要冷靜。知道自己狀態不是很好，努力的調節、努力的運動、努力的對同事特別是對孩子要盡量和風細雨，可每次夏冬總是忍不住就皺起了眉頭，直到偶爾一次晚上8點多夏冬還在辦公室看裁員測算方案時，夏冬一側頭看到了玻璃窗里映著自己皺緊的眉頭、下垮的表情，那真是一張充滿了戾氣的臉，夏冬覺得仿佛認不出自己了。
最近除了工作，媽媽的身體也讓夏冬擔心，反反復復的咳嗽，看了幾次醫生，中藥、西藥吃了都不見好，因為咳聲也是時斷時續，媽媽也沒放在心上，夏冬也沒當成大事。突然有天上班時間夏冬正開會的時候，爸爸的電話打來。老人家一般上班時間不會打電話，如果打了肯定是急事，夏冬趕緊走出會議室接了電話，爸爸說媽媽剛才突然發暈冒冷汗，讓夏冬趕緊回家帶媽媽去醫院看看。夏冬回頭看看會議室內坐了一屋子表情比她更難看的領導和同級，只好跟爸爸說：我現在開會走不開，我讓馬明趕緊回去。馬明接到電話說沒問題，他趕緊回去看老人家什么情況。
夏冬這個沉悶的制度討論會里糾纏到晚上7點多才筋疲力盡的走出會議室，趕緊打車趕去醫院急診留觀，媽媽還在睡著，跟值班醫生聊了聊，醫生說由于年齡大而且胸悶、頭暈，擔心是心血管方面疾病，最穩妥還是入院全面檢查治療，等明后天有床位就馬上安排。夏冬讓馬明把在醫院折騰了一下午的老爸送回去，順便幫她回家拿點衣服和東西，晚上留在醫院陪床。老爸跟馬明都走了，安靜的病房只有氧氣瓶的聲音，規律而又沉悶。夏冬才覺得自己饑腸轆轆還沒有吃晚飯，看媽媽還睡著，夏冬下樓到醫院的便利店買了一碗熱面和熱豆漿。晚上冷清清的醫院和消毒水的味道，夏冬只想吃點熱的。隨便塞了幾口，趕緊上樓去病房看老媽。老媽醒了，還在絮叨著，問夏冬吃過飯沒，她沒事兒，不用陪，說夏冬工作辛苦，讓她趕緊回家睡覺去。夏冬說沒事兒的，不辛苦，工作沒什么事情，醫院陪著放心點。夏冬拉著媽媽的手絮叨了一會兒，媽媽又睡了過去。
夜深了，急診留觀病房也慢慢安靜下來，只有冷白的燈光嘶嘶的聲音和氧氣瓶嘟嘟的聲音，偶爾響起病床的呼叫鈴聲。夏冬租了個醫院的建議陪床睡在了媽媽床旁，媽媽還是皺著眉頭，喘氣聲很重，估計還是哪里不舒服，夏冬伸出手拉住了媽媽的手，媽媽的手有點涼，有粗糙的老繭，手背還是滑滑的，但是有很多老人斑，夏冬端詳著媽媽，好像好久沒有這樣仔細的看過媽媽。媽媽的頭發白了很多，頭頂也稀疏了很多可以看到頭頂的頭皮，臉上的皺紋也多了很多，好像又多了幾塊老人斑，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夏冬沒有察覺到，突然發現媽媽又老了很多。
醫院晚上的病房是沒有完全熄燈的，留著走道的燈光，病房里時不時會傳來呼叫護士的鈴聲、心臟監護儀的滴滴的警示聲，護士又推著車去每個留觀病房換針水、或者察看各種儀器指數。后半夜還有個病人突然病危，一堆醫生護士呼啦啦的去搶救。一夜半夢半醒，夏冬6點起來去洗手間涼水洗了一把臉，看看自己更垮的臉和黑青的眼袋。早上醫生查房后說鑒于目前的檢查情況和各項指標，建議轉入心內科住院檢查治療，夏冬趕緊的去辦了住院手續，這期間夏冬的電話還在響，又看到微信不停的閃動，又是很多工作信息涌了出來，夏冬看了看沒有老板的信息和電話，也沒有接。終于把媽媽在住院部安頓好已經10點多，夏冬說回家給媽媽去取些東西。今天下午還有一個黨委會議，還有個重要的裁員計劃議題需要再次審議確認，夏冬覺得似乎不能請假。回家趕緊洗了個澡，換身衣服，拿了媽媽住院要用的東西，接上老爸一起去醫院。夏冬告訴爸爸在醫院下午看著媽媽，她下班后再過來換他。老爸還一個勁兒的說你們工作忙，我可以的，不用換。夏冬有點不耐煩的說，就這樣安排了，你也不看看你多少歲了，不要把你也累病了。
第二節亂戰
中午趕回公司看看離會議還有半個小時，夏冬趕緊把方案又過了一遍，重要的數據都再梳理了一下，又給自己補了點粉，似乎都遮蓋不住一碗沒睡的灰暗臉色，補了點口紅，上去開會了。特別是新來的朱總尚未站穩腳跟、體現出殺伐果斷，公司的決策會議永遠是意見多多、矛盾尖銳，說著平和的話挑戰著方案的各種可能的障礙、不足，會議發散而漫長，經常開成了討論會議。7個領導的提問要一一回答，有數據有分析還要有堅持，夏冬目前只能執行老大的意見去做方案，公司副總們不敢對老大直接的質問和批評，都會間接的落在夏冬的身上，甚至有個別領導會很尖銳或者直接的批評夏冬。因為昨晚休息不好，夏冬覺得自己的火氣也摁耐不住，終于提高了聲音，對那個永遠在刁難她的女副總說：請問您說公司目前收入增長有限，人員開工不足，成本壓力大，不裁員，您還有什么解決方案嗎？如果有更妥當的我可以按照領導要求再做測算和方案。女領導的聲音尖利了起來，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一哥總經理朱總終于出聲了，他再不出來主持大局，他想通過的裁員100人的方案是很難通過了。領導從企業戰略講到人才梯隊，從業績增長困難講到考勤打卡數據，項目人員情況，最后總結，這個是已經跟集團公司通過氣，勢在必行的舉動，請各位領導支持，如果誰有意見會后可以單獨討論，話說到這個份上，副總們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總不能當面反對正職，這個方案總算勉為其難的投票通過了。
方案通過了才是艱難的開始，國企公司已經很久沒有做過裁員這樣的舉動了，這可是動人吃飯來源的缺德動作，從方案通過的一刻，公司即將裁員的消息就傳遍了全公司。夏冬還沒走出會議室，已經有人發信息來詢問怎么裁、裁多少。夏冬也只能挺著去執行下去，在其位謀其政，自己做的方案再困難也要執行下去。裁員比例是5%，人力資源部已經準備好了三年的績效數據、獎懲明細清單、甚至近半年的考勤數據、項目人員清單、還有最關鍵的三年人工成本明細、加上部門三年的業績數據和今年的收入項目明細數據。夏冬給中層開了一場鄭策解釋會議，要求原則就是5%人數、績效差的、貢獻收入低的、甚至要考慮部門的投入產出情況。一周以后部門報名單，名單確定，人力專員、法務專員和部門的直線經理一起一個一個談，談好了現場簽協議，公司按勞動法規定N+1賠償。部門經理鬧哄哄的發了一陣子火，這工作多難做，你們來做，人裁了活誰來干，你們人力總是不掙錢不知前線業務壓力有多大。夏冬又開始闡述公司老板講過的公司戰略、業務發展問題、人員問題等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后還是落點在公司黨委已決策，請大家認真堅決執行，如果執行有困難，可以直接找班子去講，公司領導歡迎大家去探討發展之路。簡直是恩威并施，直到6點半才送走了最后一位部門經理。
夏冬趕緊帶著電腦開車趕去醫院，開車的路上夏冬一直內疚，操心著一場又一場會議，也沒有交待老爸老媽怎么安排晚餐，也不知道吃飯了嗎。7點多夏冬才趕到病房，夏冬站在門口看到老爸正在喂躺在床上的老媽吃他切好的蘋果，夏冬趕緊問爸媽吃飯了沒，老爸說吃了吃了，問了別人飯堂在哪里，他下去買了早都吃過了，還告訴夏冬他會用微信支付哪。夏冬這才放下心來，爸媽反而擔心她問她吃過了沒，夏冬怕爸媽啰嗦，趕緊回答公司吃過了。夏冬打電話叫老公馬明回家幫她拿了洗漱用品和幾套換洗的衣服，叫他來醫院接老爸回家，說晚上她來陪媽媽，馬明有點擔心的問，你身體能吃得消嘛，夏冬說你快來吧，必須只能吃得消。9點鐘馬明到了醫院門口，夏冬連哄帶騙的才把爸爸送下去，爸爸擔心媽媽非說要在醫院陪著，夏冬說你們兩個加起來150歲了，誰陪誰我也不放心，你回家好好睡覺，白天你來陪好不好，爸爸才很勉強的被送下樓了。
回到病房又像急診留觀一樣，夏冬拉了醫院的折疊床挨著媽媽的病床，坐在旁邊陪媽媽聊了一會兒天。不到10點吃了藥打了針的媽媽睡去了，夏冬覺得自己并不餓，下樓去24小時的便利店買了一份魚蛋和一杯無糖的熱豆漿，坐在便利店的高腳凳上隔著玻璃看馬路上路燈和穿流的車燈，形成一道道光影，不知道為什么醫院的空調似乎總是特別的冷，夏冬在醫院總是覺得手腳冰涼想喝些滾燙的東西溫暖一下自己。都已經晚上十點多了，車流只是比高峰期少了一點，還是川流不息，夏冬想這些還奔波在路上的人都在忙什么，是約會、上課、生意談判、應酬歸家，便利店旁邊就是急診部，晚上仍然鬧哄哄的聚滿了人，還看到有人扶著病人趕來?；蛟S是父母、是愛人陪著，在醫院的陪人總是一幅急迫的樣子。夏冬吃喝了點熱東西，覺得暖了很多，回了病房。媽媽還睡得安穩，還是還輕蹙著眉頭，夏冬幫媽媽蓋了蓋被子，坐在折疊床上打開了電腦。裁員的數據夏冬要再看一看，再確認一下部門名額問題，還有些老大難名單和關系戶的名單都要再確認和跟部門老大們一一溝通一下，要關照的要提前安排好，不能出現在第一批部門裁員名單里的。看完資料已經12點半了，夏冬去洗了把臉換了身運動衣睡下了。折疊床只有60CM寬，夏冬很難翻身，加上病房的燈光和各種響聲，又是半夢半醒的一晚。清早6點護士來查房抽血量血壓，夏冬就收拾了床鋪，做好晨檢，趁病人還沒起床，夏冬去洗手間沖了個熱水澡，醫院的熱水倒是很充足，水溫暖而又充足，夏冬覺得又活了過來，洗完澡換上上班的衣服。昨晚已經安排好馬明一早送老爸過來，跟老爸交接班后，馬明送夏冬去上班，夏冬上了車還抓緊時間瞇了一會兒。馬明想說些安慰的話，看著夏冬的黑眼圈還是忍住了沒再說，讓她多休息一下吧。到公司前，夏冬又補了補粉和口紅，努力想遮蓋一下黑眼圈，家里再有什么事兒，回到公司都只能做勇士。夏冬知道之后幾周一定就是一場惡戰。
果然回到公司剛坐下，夏冬茶都沒沖，就開始了絡繹不絕來談話的人，有訴苦的、大發脾氣、試探能不能少報幾個名單的部門經理，也有來試探的員工，夏冬保持著職業的微笑和克制都擋回去，軟硬兼施、死纏爛打也好，夏冬只有一句，堅決執行公司決策，努力提升業績。中午夏冬還打電話問了一下老爸醫院老媽的情況，檢查的項目，還好一切平穩，就是在做各種檢查。一天就這樣鬧哄哄的過去啦，下班還有幾個部門經理約夏冬吃飯的，夏冬知道也是談事情的，都推了，說家里有事，必須走了，不過這也是實話。
夏冬特意下班前點了爸媽愛吃的酸菜魚外賣，告訴爸媽等她帶過來一起吃。爸爸媽媽還笑夏冬，因為住院反而夏冬下班早了些，不然那以前回到家經常九、十點了，都很久沒有一起吃晚飯了。在病房一家三口一起吃了飯，媽媽的胃口一般，還是吃了一點，然后馬明來醫院接岳父回家。又是媽媽睡著后，夏冬又溜去了樓下的便利店，點了一杯熱豆漿，夏冬又坐在高腳凳上隔著玻璃看外面。此時她還不知，她要在這里看多久的車來車往、人來人往。又是半夢半醒、很難翻身的一晚，第二天再跟老爸換班。這一周都是這樣換班度過，也幸虧老爸身體底子好，70多歲的人了，也能挨下來。周五上午醫生打電話給夏冬說約下午談一下夏冬媽媽的病情，夏冬趕緊請了假趕到醫院。
醫生叫夏冬去了醫生辦公室，并沒有當著病人談話，夏冬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心跳得通通通的。醫生說，通過一系列的檢查，目前確認心腦血管方面沒有什么太大的毛病，狹窄也是這個年紀比較正常的，但心臟CT似乎看到旁邊有陰影，需要轉到肺科進一步檢查確診，他們已經跟肺科聯系好了，可以隨時轉過去。進了醫院，醫生的權威是絕對的，也只能聽醫生的，夏冬收拾了東西陪老媽轉了過去，又在肺科新的病房安頓下來。然后又是呼啦啦一批醫生、護士的檢查、交接。
安頓下來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夏冬問媽媽想吃什么可以叫個外賣，媽媽點了個素餡小籠包，夏冬又加了個小米粥，媽媽說很好吃。吃完晚飯，夏冬就讓老公把爸爸接回家了。媽媽一個勁兒的說自己一個人在醫院可以的，讓夏冬回家去休息，夏冬說沒事兒，自己還年輕，一樣睡得著。其實她知道媽媽其實一直是比較嬌氣、膽小的，爸爸一直對媽媽百依百順，其實媽媽沒有她自己說的那么堅強，加上一周的住院檢查，其實她心里估計也有恐懼，夏冬還是想盡力多陪陪媽媽。
第三節噩耗
夏冬又是病房、辦公室輪班倒的一周，夏冬白天在公司處理焦頭爛額的裁員事情，每天還要盯著進度跟老板匯報，每天簽了多少個，有哪些個難處理的，最后還是有一些軟硬不吃的員工不要賠償就要個說法的會到了夏冬這里直接面對處理，夏冬感覺已經把積累的好人品都要耗光了。對著這些怒不可歇的員工分析現狀、發展、再到講法講情講理，也都在一個一個的解決中。到了周四晚上醫生查房說明天所有檢查報告都會出來請夏冬留意接電話，會聯系她確認治療方案。
周五又是忐忑的一天，夏冬一直惴惴不安的等著醫生的電話，特意把幾個要面談的員工推到了下周一。快到中午的時候電話來了，醫生說夏冬下午2點辦公室見。夏冬緊張得都忘了吃午飯，趕緊處理好手頭緊急的事情提前半個小時趕到了醫院站在門口等著，仿佛是等待最后的宣判。醫生2點準時出現在辦公室，打開厚厚的住院病歷，翻開檢查報告，指著那灰暗不明的各種陰影，說有腫瘤，懷疑惡性，但具體要等做了微創取了組織活檢后才能確認。夏冬的腦袋都是木的，問醫生：是懷疑癌癥嗎？醫生再次說是腫瘤，良性惡性未確認。出了醫生辦公室，夏冬搓了一下自己麻木的臉，鎮定了一下自己趕緊給姐姐打個電話匯報了一下情況，大家有個心理準備。進了病房媽媽問情況怎么樣，夏冬還是要故作鎮定的說沒事兒的，年紀大了徹底檢查一下，可能還需要做個微創手術進一步檢查，讓媽媽放心，指標都挺好的。
夏冬心浮氣躁在擔心將要到來的檢查結果，仿佛是等待最終宣判，但工作又不能停，白天故作鎮靜，晚上對著媽媽更要保持平靜和樂觀，只有媽媽睡后，夏冬溜去便利店喝熱豆漿的時刻望著外面發呆，如果此時有人在外面，一定會看到一個垮著臉、滿臉疲憊的中年女人呆滯的眼神空洞的望著外面。不論白天工作，還是晚上醫院值夜，夏冬都像個硬漢一樣強硬和平靜。只有便利店的那十來分鐘半個小時夏冬可以卸下所有的偽裝和堅強，頹廢一會兒。
微創手術安排在下周三，夏冬提前請好了假。手術當天夏冬安排爸爸回家讓老公陪著，都蹲在醫院干等也沒有用。手術室門口等待時，夏冬一個人呆呆的坐了3個小時。夏冬在想自己也會有這一天，難道到時外面只能有女兒和老公坐在外面等，兒子會不會壓力太大，連個分擔的人都沒有。雖然夏冬一直祈禱希望不是惡性不是惡性，可醫生做了手術出來說，基本確定是惡性的狀態，但確認結果還是要等活檢的結果。夏冬只偷偷的去廁所哭了一場，沒有什么可以哭泣的時刻，一切還都等著她安排。
夏冬不愿意相信這個糟糕的結果，還是想找更權威的醫院進一步檢查確診，目前也沒有什么緊急的癥狀需要緊急治療的，醫生說可以出院了，夏冬這才發現已經離春節只有一個月了。媽媽出院在家中休養，夏冬馬上落實下一步治療的計劃。夏冬查詢了全省最權威的肺科就是省人民醫院，挖掘了社會關系，托了一個熟人介紹了一位肺科專家，夏冬帶了媽媽所有的檢查資料，在肺科鬧哄哄的走廊一直等待加號。這里果然是權威科室，門口都是全國各地來看專家的號，坐在夏冬旁邊的是一位50多歲非常瘦弱的大姐，大姐看夏冬攥著資料不停的還在接工作電話、發信息處理事情，終于空檔問夏冬，你是給自己看病的嗎？夏冬說不是，替媽媽看。大姐說自己是肺癌二期，已經完成了治療，正在恢復，說這個教授非常好，要有信心。大姐在夏冬之前進了醫生診室，走的時候還跟夏冬告別，夏冬祝她早日康復。夏冬等了整整4個小時到中午1點才見到教授，教授認真看了所有片子和資料，說目前看資料基本可以確診是肺癌，而且是原發，再做一個PET-CT進一步確認一下，而且可以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轉移病灶。這個項目是自費9600，問夏冬做不做，夏冬毫不猶豫的說做，交了錢做了檢查預約。回家告訴媽媽的就是醫生說不嚴重，繼續檢查治療就好。
第四節熬就是了
裁員專項工作也在按計劃進行中，因為這次的補償也算到位，所以基本還算順利，幾個非要個說法的，夏冬一個一個都談掉了。為了樹標桿，夏冬決定自己部門也要裁掉一個年紀最大的總是請假的老員工。夏冬以前跟他談過，他請假是因為有個天天在學校惹事的問題兒子，非常非常叛逆，跟老師、跟媽媽總是鬧得不可開交，所以三天兩頭要請假跑學校，學校甚至要求他陪著兒子上課，因為現在已經有了暴力傾向。夏冬站在一個家長的立場跟他分享孩子教育的重要性，又要站在一個資深HR的立場幫他分析得失利弊，因為他工齡已經有20年，賠償還是一筆客觀的數目，與其后面績效不達標被扣罰獎金被淘汰，也許選擇賠償是個對自己比較有利的選擇，談了三次，他最終下定決心還是孩子更重要，領了賠償回家專心看護他家的問題少年。他簽了解除合同協議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公司，熟的部門經理見到夏冬說，果然女人狠起來沒男人什么事兒，公司20年的老員工你也給裁掉了。估計夏冬的惡名已經傳遍全公司了，不過之后部門經理就都非常配合這個事情了，再沒人來夏冬這里哭訴裁不掉了。果然是欲練神功、必先自宮呀，夏冬的苦又能跟誰去說，只能自己咽下去。
集團公司的其他分公司相熟的HR老大都來打電話說夏冬，聽說了你們公司裁員100人的消息了，你名震集團公司了，稱你是一個圓滿的HR了，沒有裁過人的HR都是不圓滿的，夏冬只能苦笑，領導定下來的決策必須執行、只能執行，你不執行一樣會換個人來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