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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夜長風

第18章 風雪交加

凜夜長風 花笙鷺 2147 2020-12-24 19:15:14

  灰色的長袍在寒風中飄搖,清瘦的背影卻佁然不動,良久,低沉的嗓音漠然傳來:“不記得了。”

  木門重重合上,趙凜詫異地望去,還維持著拱手作揖的姿勢。

  他自嘲地笑了聲,垂下手,看向藺風:“凜要在此靜候牧先生,家主庶務繁忙,先請回吧。”

  語畢,他便一撩衣擺,席地而坐。

  天色昏沉,云層厚重,只怕一會兒又要下雪。

  “牧先生不會見你,下了大雪,山路就不好走了。”藺風好意提醒。

  趙凜朝她笑笑,不為所動,隨即閉目靜坐。

  藺風淡漠地掃他一眼,亦沒有離去,靜默站在一旁。

  她倒不是為了趙凜,而是擔心師父。

  過會兒下了雪,趙凜一定會離開,等上片刻也無妨。

  正午時分,狂風大作,陰云低沉,果真下起大雪。

  風雪交加,趙凜卻巋然不動。

  木門吱呀一聲開了,趙凜倏然睜眼,星眸晶亮,一手撐地想要起身,似乎是腿麻了,有些狼狽地看向牧愁。

  然而牧愁連個眼神也沒給他,朝藺風招手道:“蘋兒,進來。”

  藺風朝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低頭看他:“你快些離開吧。”

  風聲獵獵,不知他聽沒聽清,只見他動了動,卻只是伸手拍去大氅上的落雪,復又坐了回去。

  藺風深深看了他一眼,快步進了屋。

  屋里煮好了茶,熱氣騰騰,讓藺風有了些暖意。

  牧愁親自給她斟茶:“你挑的茶,越來越?jīng)]有滋味,下次還是送些烈酒來。”

  藺風雙手端起茶盞,手心有了些溫度,她捧著茶盞輕抿了一口,枝頭雪水煮的茶,清冽香沁,哪里如牧愁說的那么不堪。

  師父這是不滿她帶人來。

  藺風放下茶盞,恭敬垂眸,將她與趙凜的所謂交易敘述了一遍,沒有絲毫隱瞞。

  紫砂小壺還在爐上煮著,發(fā)出咕嚕嚕的聲音,水氣騰騰裊裊,像一層薄紗,掩住牧愁的神色。

  良久,他哼了一聲:“一個在世人眼里已死之人,還能掀起什么波浪。”

  藺風垂著眼:“他好像和其他權貴不一樣。”

  那些人高高在上慣了,將平民視作螞蟻,將謀士看作走狗。

  可趙凜卻愿在寒冬雪天,敬候門外。

  牧愁不屑:“皇室中人,工于心計,偽裝得再和善,不都是為了奪權嗎?”

  藺風若有所思,透過紗窗瞥向院中,他現(xiàn)在是如何表情,藺風看不真切,卻能看到他背脊依舊直挺,沒有因為院中空無一人就投機憊懈。

  他真的只是為了奪權嗎?

  堂堂大趙六皇子,為了一個棄卒,做到如此地步。

  權力,真的會讓他沉醉至此嗎?

  “算算日子,你是為了丹朱丸來的吧?”

  牧愁的聲音將她思緒拉回。

  她收回視線,道了聲是。

  牧愁嘖了一聲,表情不甚贊同,但還是起身打開了一旁的柜子,柜子里全是瓶瓶罐罐,貼著紅紙以作區(qū)分。

  他拿出一瓶丹朱丸來,看她一眼,沒有立即給她,沉聲道:“我再提醒你一次,長期服用,會讓你的聲音永遠無法恢復正常。”

  想當年,那黃鶯鳥似的美好嗓音,多讓人心悅,卻要把自己搞得這副鬼模樣。

  藺風面容沉靜:“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牧愁重重地把瓷瓶擱在桌案上,發(fā)出一聲脆響,“你的分寸就是把頭往汪家的刀下送?”

  藺風愈發(fā)平靜:“若不如此,汪節(jié)不會將我放入眼中。”

  “是啊,你現(xiàn)在直接成人家的眼中刺了。”牧愁語帶嘲諷。

  “汪家殺了我爹。”

  “你和你爹什么時候關系這么好了?”

  “養(yǎng)育之恩,不得不報。”

  牧愁沉默了片刻,又道:“他拋妻棄子十二年,才讓你過上六年安穩(wěn)的生活。”

  “可這六年,他的確像一個親生父親。”藺風聲音悶悶的。

  藺辭將她帶回藺家,以妾禮追葬阿娘。

  這一切本就是他應該做的,她不必感恩戴德。

  可六年里,他每每醉酒時,嘴里呢喃著阿娘的名字。

  他拋棄阿娘后,卻將自己的字改作長歌,長歌懷采薇的長歌。

  他恨不得將世上所有的奇珍異寶都捧到她面前來。

  可是他又不敢承認她的身份,一口認定她只是他的義子。

  六年來,藺風對他的感情都是矛盾的,內(nèi)心渴求親近,但一想到阿娘,就忍不住冷淡疏離。

  藺辭到死也沒得到過她的敬愛,這也算一種報復了吧。

  見她神色戚戚,牧愁嘆了一聲:“算了,不提了,我也不勸你,只是汪家勢力深不可測,你自己好自為之。”

  他這個徒弟,天生慧根,聰敏機警,就是一身反骨,認死理,她決定的事,旁人說破了天也勸不動。

  說起來……

  他輕飄飄往窗外看,雪越下越大,狂風拍得窗欞啪啪作響,趙凜還在院中,一動未動。

  這兩個人,在某種程度上,還真是同類。

  “還有一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還有你這腦袋想不明白的事?”牧愁奇了。

  雖然藺風如今還尊他為師,但他心里清楚,他早就教不了她什么了,她實在太聰慧,一點就通。

  藺風的謀略格局,并不在他之下。

  “是,我不明白,為何汪家會刺殺我爹。”藺風皺著眉,滿目肅然,“藺家早已不是當年盛極一時的將門,重陽之亂中,無數(shù)藺家兒郎戰(zhàn)死疆場,皇室更是落井下石,趁機打壓,藺家絕不可能成為如日中天的汪家的威脅。”

  “你爹遇刺這事,的確蹊蹺,你確定你的消息無誤?或許,人不是汪家殺的。”

  藺風搖頭:“暗梟的消息,不會有誤,那刺客就是接了汪家的懸賞,絕對沒錯。”

  牧愁也神色凝重起來:“無冤無仇,沒有利益往來,無端殺人,那就只剩下滅口了。”

  “我爹到底知道了什么,才會讓汪家買兇殺人。”藺風眉頭深鎖,“連暗梟都不知道,我爹是如何知道的?”

  她不是沒想過滅口這個動機,隨后也讓暗梟去查過,汪家一切如常,沒有異動。

  “世上總有一些地方,暗梟也探聽不到。”

  藺風聞言,喃喃重復著:“連暗梟也探聽不到的地方……”

  暗梟隱匿于各行各業(yè),連朝堂之上的消息都能探聽到,還有什么地方,能不動聲色地悄然策劃一場陰謀,而這個地方,暗梟無法探聽,藺辭卻有門路知道呢?

  雪又大了些,爐茶已擋不住鉆進門的寒氣,嗚咽了兩聲,噗地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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