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結束了錄制大家各自散去,三三兩兩商量著該去哪兒吃一頓,又或者去哪里玩玩,或許會有一場異國的浪漫艷遇。
我辭去了導演的酒約,一個人在瓦萊塔的巷子里隨便走走。來之前我也算是認真的看過網上關于瓦萊塔的旅游攻略,還有一些必打卡美食什么的,據說都是網紅圣地。不過最終都是沒去,只是憑著隱約的印象記得這周邊就有些小眾的咖啡廳,還養了漂亮的貓兒,說是小眾,只因為價格一般大眾不太輕易消費。
選擇這里,倒也沒多高大上的原因,只是因為懶,再加上常年作為自由職業人的習慣,潛意識里有些排斥人聲鼎沸的地方罷了。
我想要一杯熱咖啡,然后隨便什么烤面包,英式的法式的,只要不甜就行,反正我對這些東西毫無造詣。
“hello, can I pay by phone?”
“Sorry, only euros or pounds.”擁有美麗湛藍色眼睛的馬耳他女郎對我搖頭,我似乎看到了她眼中的遺憾和溫柔,我頓時為難起來,在想我真是在中國呆慣了,居然連出國要準備紙幣都忘了,又或者我干脆就是缺乏機敏的生存能力吧,在國內靠著二十多年的生存經驗能勉強茍活,換了環境就手忙腳亂。
真不該在這個時候找節目組幫忙的,畢竟是我的私事,而且他們都很累,此刻應該只想忘情得狂歡,而不是苦著臉給愚蠢的工作同事收拾屁股。
“I pay for him.”突然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解決了我此刻的窘迫使我對他萬分感激而產生的濾鏡,這一刻我覺得這個聲音非常好聽,低沉,憂郁,冷漠,像大提琴。
我立即換上了我一概用來表達感激的眼神轉頭,然后看到這人。
啊,居然是他。
我腦中有這幾個字出現。
好巧啊,竟然就是剛才害我分神的那個男人,那個漂亮男人。
而且他近看越發美麗。
“Thanks.”我說,他搖頭,看了我一眼,我猜他想說無妨,然后越過我向那位藍眼睛的女郎要了一杯美式咖啡,一起結賬。我問,“你是中國人嗎?”
他停了一下,然后對我點頭,在幾乎沒有思考的思考之后我幾乎用盡了有史以來最快的語速和思維邏輯:“好巧啊,我也是中國人,之前在藝術中心的也是你吧,能在這里遇到同鄉還是兩次……剛剛謝謝你啊,一個人什么準備也沒有就跑出國還真是手忙腳亂呢,對了你有微信嗎?我把錢微信轉賬給你吧。”說完這一段話,我淺淺得喘氣,心也跳得飛快,并不重,但是飛快得跳著,像是要飛起來了一樣,一邊呼吸一邊等著他回應,一邊感慨和人交流當真是我的短板幸好剛剛及時換話題不然真不知道我這張嘴能說出什么。
我才不要說他當時拍我了呢。
我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黑如濃墨,像口古井,你明明知道里面有冷水流淌,卻在表面看不到任何流光。恍惚間我似乎看到月下曠野,荒蕪靜寂,忽然有野火蔓延。
似乎過了很久,他點頭,“好啊,那加個微信吧。”
“好啊。”我怕他反悔似的忙也似的答應了,其實從我語罷到他應下也沒過多久,我自以為時光凝滯罷了,我低頭裝作淡定得準備手機,心臟卻雀躍于他不用我再開口便主動提出了我的訴求,“我掃你吧。”我這時打開手機翻開微信找到掃一掃一系列動作就如行云流水,抬頭才看到他剛從肩上斜挎著的背包中拿出手機。
這年頭手機不帶在手邊的人可少了,我想,看到他的挎包拉鏈底下放著一本黃色封面的《心經》。
《心經》?驅邪嗎?
原諒我這樣一個毫無佛學造詣的俗人只能想到驅邪了,不過這話我可不能說出口,不然還沒到手的微信可能就要黃了。
他把微信二維碼界面給我,我很熟練得掃了他然后把錢轉過去,其實我也搞不清歐元現在的匯率換算成人民幣具體是多少錢,按照腦子里對這種東西為數不多的印象大概算了一下稍微多了一點點得轉了過去,總歸不會錯的,要是他嫌多就下次請我吃飯唄。我心里沒邊際得想著,仿佛剛剛進行了一場地下交易一般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