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在徐克明的眼鏡片上投下細碎光斑。
他站在衣櫥前已經整整七分鐘，手指懸在第三條領帶上猶豫不決——深藍色太沉悶，酒紅色太張揚，條紋款又顯得刻意。
“徐教授，“李珊珊的聲音從浴室傳來，混著吹風機的嗡嗡聲，“你再磨蹭就要遲到了。“
徐克明最終選了條銀灰色領帶，系到第三次才勉強滿意。浴室門開時，他正對著玄關鏡調整領帶夾，鏡面突然映出李珊珊的身影——火紅連衣裙勾勒出曼妙曲線，裙擺隨著步伐蕩開誘人弧度，像朵盛放的玫瑰。
“怎么樣？“李珊珊轉了個圈，耳墜晃出細碎閃光。
徐克明的喉結上下滾動，領帶突然變得太緊：“太...太...“
“太什么？“李珊珊危險地瞇起眼。
“太適合你了。“徐克明干巴巴地改口，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公文包帶子。
李珊珊笑著湊近，替他整理歪掉的領帶：“徐教授今天也很帥。“她的指尖不經意擦過他喉結，“就是領帶系太緊，像要去上吊。“
徐克明被她逗得輕笑出聲，緊繃的肩膀稍稍放松。
李珊珊身上淡淡的柑橘香縈繞在鼻尖，他忍不住低頭想吻她，卻被一根纖指抵住嘴唇。
“留著你的早安吻。“李珊珊狡黠地眨眨眼，“等見到周教授再給。“
“李珊珊！“徐克明耳尖瞬間紅透。
兩人在電梯里遇到買菜回來的王阿姨。老太太眼睛一亮：“珊珊今天真漂亮！是要和克明約會去？“
“是去宣示。“李珊珊挽住徐克明的手臂，“有人惦記我家徐教授呢。“
徐克明窘得直咳嗽，電梯一到就拽著李珊珊往外沖，結果在單元門口踩到積水滑了一跤，幸好被李珊珊及時拉住。
“笨手笨腳的。“李珊珊替他拍打西裝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摔壞了誰賠我一個老公？“
陽光下的她美得驚人，徐克明看得忘了呼吸。直到李珊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徐教授？回神了！“
“啊？哦...“徐克明慌忙去掏車鑰匙，結果帶出一把零錢撒了一地。
實驗樓前的櫻花樹飄落幾片花瓣，恰好落在李珊珊發間。
徐克明想幫她拂去，手抬到一半又縮了回來——不遠處，周雯正抱著資料站在臺階上，金絲眼鏡反射著冷光。
“徐教授早。“周雯快步走來，目光在李珊珊身上停留片刻，“這位是...？“
“未婚妻。“李珊珊主動伸手，紅裙在風中輕揚，“昨天見過的。“
周雯的笑容僵了一瞬：“啊，對...“她轉向徐克明，“十點的討論會，我準備了新數據...“
“他記著呢。“李珊珊自然地挽住徐克明，“我先去給他辦公室放便當，你們慢聊~“
踩著高跟鞋走遠時，李珊珊腰肢擺動得像只驕傲的貓。徐克明望著她的背影發呆，直到周雯輕咳一聲：“徐教授？“
“嗯？啊...數據...“徐克明推了推眼鏡，“會議室說...“
實驗室走廊里，幾個學生偷偷探頭張望。
李珊珊紅裙似火，所到之處掀起一陣竊竊私語。
她熟門熟路地推開徐克明辦公室門，卻被眼前的景象怔住——那盆多肉植物旁堆滿了文件，最上面赫然是周雯的研究計劃。
“哼...“李珊珊放下便當盒，隨手翻開一頁。密密麻麻的專業術語讓她頭暈，但扉頁上手寫的“期待與您深入交流“卻格外刺眼。
她正想仔細看，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李珊珊迅速合上文件，假裝在整理便當。門開了，卻是抱著實驗器材的小林。
“師娘！“小林眼睛一亮，“您今天太美了！徐教授肯定看呆了！“
李珊珊笑著幫他把歪掉的白大褂領子翻好：“你們徐教授平時和那位周教授...經常'學術交流'嗎？“
小林立刻會意：“周教授上周才來！一來就打聽徐教授有沒有對象。“他壓低聲音，“昨天您走后，她還問主任要徐教授的課表呢...“
李珊珊瞇起眼，從便當袋底層掏出個小瓶子，往飯團上撒了些什么。
“這、這是...“小林瞪大眼。
“特制調味料。“李珊珊笑得人畜無害，“幫我看好徐教授，嗯？“
小林立正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十點整，徐克明忐忑地推開會議室門。周雯早已等候多時，見他進來立刻站起身。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她精心搭配的套裝上，珍珠耳環閃著溫潤的光。
“徐教授...“周雯翻開資料，“關于蛋白質折疊那部分...“
門突然被敲響，李珊珊端著托盤笑吟吟地走進來：“打擾啦~給大家送咖啡。“
徐克明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李珊珊不知何時換了副金絲眼鏡，頭發也挽成了知性的低馬尾，活脫脫一個精英女學者。她將咖啡杯放在周雯面前，俯身時一縷發絲垂落，紅裙領口若隱若現。
“這位是...？“周雯勉強維持著微笑。
“李珊珊，徐教授的未婚妻。“李珊珊推了推眼鏡，“B大金融系畢業，現在在投行做數據分析。“她故意頓了頓，“和克明是'學術聯姻'呢~“
徐克明手一抖，咖啡灑在資料上。周雯慌忙去擦，李珊珊卻已經自然地接過紙巾：“我來吧。“她擦拭的動作輕柔專業，“克明總這樣，一激動就打翻東西。“
會議室里的氣氛微妙起來。周雯清了清嗓子：“李小姐對生物學也有研究？“
“略懂。“李珊珊微笑，“畢竟每晚都要聽徐教授講實驗室趣事。“她突然轉向徐克明，“對了親愛的，你昨天說的那個基因序列比對...“
徐克明瞪大眼——他昨晚明明說的是實驗室水管爆了！
周雯的表情有些掛不住：“沒想到李小姐這么專業...“
“比不上周教授。“李珊珊謙虛地說，“我該走了，不打擾你們'學術交流'。“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徐克明，“便當在辦公室，記得按時吃。“
門關上后，會議室陷入詭異的沉默。周雯勉強找回話題：“您未婚妻...很特別。“
徐克明望著資料上的咖啡漬，突然笑了：“嗯，特別可愛。“
午休時分，徐克明回到辦公室，發現便當盒上貼著便簽：“愛心便當~敢剩一粒米就死定了！“旁邊畫了個齜牙咧嘴的卡通頭像。
他打開蓋子，飯團被捏成心形，旁邊是用胡蘿卜刻的“K?S“。徐克明心頭一暖，咬了口飯團，突然僵住——芥末的辛辣直沖腦門，嗆得他眼淚直流。
手機震動，李珊珊發來消息：“好吃嗎？[壞笑]“
徐克明灌了大半瓶水才緩過來：“好...好吃...“
“撒謊！“李珊珊秒回，“小林都告訴我了，你臉都綠了！“
徐克明抬頭，看見小林在門外探頭探腦，見他發現立刻縮了回去。他無奈地笑了笑，回復道：“比周教授的咖啡好喝...“
李珊珊回了個氣鼓鼓的表情：“晚上回家再收拾你！“
徐克明正想回復，辦公室門被敲響。周雯站在門口，手里拿著兩份文件：“徐教授，關于上午的數據...“
她的目光落在徐克明桌上的便當上，表情微妙地變了變：“您未婚妻...手藝不錯。“
徐克明下意識擋住那個丑萌的胡蘿卜雕刻：“她...很用心。“
周雯放下文件準備離開，突然轉身：“對了，下周五的學術晚宴，您要帶女伴嗎？“
徐克明推了推眼鏡：“李珊珊會去。“
“那種場合...“周雯意有所指，“非專業人士可能會覺得無聊。“
“她不會。“徐克明聲音突然堅定，“她比任何人都懂得我的工作。“
周雯訕訕離開后，徐克明拍下便當照片發給李珊珊：“都吃完了。“
李珊珊回復得很快：“乖~[摸頭]晚上給你做不辣的。“
徐克明微笑著收起手機，突然注意到周雯落下的鋼筆。他拿起筆準備送還，卻發現筆帽內側刻著小小的“C&Z“——周雯名字的首字母，和徐克明的“K“。
鋼筆“啪“地掉在桌上。徐克明像碰到什么臟東西似的后退兩步，抓起紙巾反復擦手。他掏出手機想告訴李珊珊，又怕她直接殺到實驗室，最終只發了條：“想你...“
李珊珊回了個問號，緊接著又發來：“被周教授欺負了？我馬上到！“
“沒、沒有！“徐克明慌忙阻止，“就是...突然很想你...“
手機那端沉默了幾分鐘，最后發來一張照片——李珊珊紅著臉對著鏡頭比心，背景是公司洗手間的鏡子。
徐克明把照片設成屏保，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腔。他拿起那支鋼筆，決定下班后當面還給周雯，順便把話說清楚。
夕陽西沉時，徐克明在停車場攔住了周雯。對方看到他時眼睛一亮，卻在聽到來意后臉色驟變。
“周教授，“徐克明遞過鋼筆，“這個還您。“
周雯強撐著笑容：“只是一點小心意...“
“不合適。“徐克明聲音很輕但很堅定，“我和李珊珊...很快要辦婚禮了。“
這個謊話說得他耳根發燙。周雯的表情徹底垮了下來：“我明白了。“她接過鋼筆，轉身時高跟鞋狠狠踩在地上，像要把什么碾碎似的。
徐克明長舒一口氣，掏出手機想告訴李珊珊，卻看到她發來的新消息：“緊急加班！晚飯在冰箱，微波爐熱兩分鐘就行！別餓肚子！“
文字后面跟著個哭唧唧的表情。徐克明微笑著回復：“我去接你下班？“
“不用！可能要通宵...你自己先睡別等我！“
徐克明失落地收起手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轉向實驗樓——李珊珊的便當盒還在他辦公室。
家里空蕩蕩的。徐克明熱好李珊珊準備的晚餐，一個人坐在餐桌前食不知味。電視里放著無聊的綜藝，他拿起遙控器換臺，卻不小心按到相冊按鈕——屏幕上立刻彈出他們上周在游樂園的合照，李珊珊戴著卡通發箍，笑得見牙不見眼。
徐克明輕輕撫摸屏幕，突然做了個決定。他打包好晚餐，抓起車鑰匙沖出門外。
李珊珊的公司燈火通明。前臺看到徐克明時眼前一亮：“來找珊珊？她在17樓會議室。“
電梯上升時，徐克明對著金屬壁整理領帶。門一開，他就聽到李珊珊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這個數據模型必須今晚改完！“
會議室玻璃墻內，李珊珊正對著投影屏幕指指點點，紅裙子在白色辦公椅上格外醒目。她的金絲眼鏡滑到鼻尖，眉頭緊鎖的樣子既嚴肅又可愛。
徐克明悄悄推開門，幾個同事立刻注意到他，李珊珊卻還沉浸在數據中：“如果采用蒙特卡洛模擬...“
“先吃飯？“徐克明輕聲說。
李珊珊猛地回頭，眼鏡差點飛出去：“你...你怎么來了？“
“送外賣。“徐克明舉起保溫袋，“徐氏特供。“
同事們發出善意的起哄聲。李珊珊紅著臉把他拉到走廊：“不是說不用來嗎！“
“想你了...“徐克明低頭蹭了蹭她鼻尖，“而且...有件事要當面告訴你。“
“什么事這么重要...“李珊珊話沒說完，就被徐克明吻住了。這個吻溫柔又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分開時，李珊珊的唇膏都花了：“徐克明！這是公司！“
“周教授的事解決了。“徐克明突然說，“我告訴她...我們要辦婚禮了。“
李珊珊瞪大眼：“你撒謊！“
“嗯。“徐克明誠實點頭，“但...如果是真的...也不錯...“
李珊珊的臉瞬間紅得像她的裙子。她揪住徐克明領帶往下拽：“這種話要單膝跪地說啊笨蛋！“
“現、現在嗎？“徐克明緊張地看了眼四周。
“想得美！“李珊珊捶他胸口，“至少要有戒指和鮮花吧！“
徐克明傻笑著點頭，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什么：“先用這個代替？“
李珊珊低頭一看——是那根被她耳環勾變形的領帶夾，被他不知何時彎成了戒指的形狀。
“笨死了...“李珊珊嘴上嫌棄，卻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在無名指上，“等我下班，不許睡！“
“嗯。“徐克明認真點頭，“我等你。“
夜色漸深，城市燈火如繁星。李珊珊的公司大樓里，某個窗口的燈光格外溫暖。徐克明坐在會議室角落，安靜地看著她專注工作的側臉，心里某個角落軟得一塌糊涂。
紅裙子，金絲眼鏡，還有那枚歪歪扭扭的“領帶夾戒指“——這個夜晚，注定會成為他記憶中最珍貴的實驗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