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
一中國際部舉行畢業典禮,林暮和季眠坐在臺下,看著臺上發言的林照。
聚光燈下,少年眉目清俊,皮膚白皙,五官俊朗,握著話筒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短發干凈利落。
“愿祝君如此山水,滔滔岌岌風云起。希望大家乘此風浪,展鯤鵬之翼,看遍山河萬里。”
臺下掌聲雷鳴,林照鞠了個躬,走下臺,坐到林暮邊上。
林暮轉頭問他:“阿照,你等會兒有空的話要跟我們一起去體育館嗎?霄程說下節他們體育課。”
季眠也湊過來看著他。
林照想了想:“不了,我等會兒正好得趕飛機,下次吧。”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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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林照飛往美國,林然還在隊里訓練,三年前的那場世界少年挑戰賽上這名左手小將大放異彩,各路媒體報道稱其為“天才少年”“橫空出世”。
季眠坐在便利店里,喻霄程和任懷吟還是在一邊斗嘴,突然,一只骨節分明、指節白皙修長的手推過來一瓶擰松了瓶蓋的礦泉水。
季眠愣了愣,順勢看去,林暮在她身邊坐下。
恍惚間她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個夏天。
窗外香樟樹仍舊高大挺拔,枝繁葉茂。陽光透過枝葉灑在落地窗前,馬路上依然人來人往,車輛川流不息。
又是一年盛夏。
三年又三年,六載春秋更替,她身邊始終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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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機場,一群五官出眾的少年少女站在門口。
季眠和林暮即將飛往英國,將就讀于英國皇家音樂學院。林照也早就被哈佛商學院錄取,從畢業典禮結束以來的近四個月有三個月都在國外。
喻霄程和任懷吟留在帝都上大學,兩所學校距離也不遠。
這趟送行,林照特地從大洋彼岸趕回來,林然也剛好在休假期間,就一起來了。
六人已經很久沒聚這么齊了。
上一次還是三年前,下一次又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人生就是這樣,走走停停,聚了又散,從前每天都能見到的人現在一年都約不上一面。
但是所幸,他們一直在自己身旁,從未離去。
季眠被任懷吟勒著,笑著說:“下次有空去趟丹麥,回來給你帶限量版樂高。”
林然和喻霄程笑嘻嘻地看著林暮:“一路順風啊。”
林照看著他和季眠,語調一如過去每一次的平靜:“一路順風。”
林暮和季眠拉過行李箱往機場里走,走到半路回過頭,年少時一起長大的朋友笑著看著他們,高舉右手和他們告別。
林暮和季眠朝他們揮手,轉過頭大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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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往倫敦的飛機上,林暮自然地接過季眠的箱子往上放,在季眠身邊坐下。
季眠突然有點犯困,連打了幾個哈欠。
林暮見狀拍拍自己一側的肩膀,轉過頭,眉眼溫和,笑著說:“睡吧。”
季眠迅速歪過身子,腦袋枕在他肩膀上。
林暮側頭看著身邊的女孩兒,她額頭飽滿光潔,睫毛又長又密。
十二歲時和你告別,我內心無比篤定我們一定會再見。
十五歲時我真的與你再見,你問我能不能回到故鄉,我說好,其實我心里想的是你在哪,我就在哪。我早就辦好了一切手續,只為再見你。
十八歲時我與你乘坐同一所航班飛往異國,你枕在我的肩側,我突然覺得年少時的夢好像都實現了。
曾經在異國他鄉的無數個夜晚,我透過窗戶看向那一輪明月,皎潔的月光灑向窗前,我終于理解了那句“我望著月亮,卻只看見你”。
曠日經久,宇宙蒼生,我所愛之人,唯有你。
——全文完

長安盡頭.
愿祝君如此山水,滔滔岌岌風云起。——馮時行《遺夔門故書》 我望著月亮,卻只看見你。——邁克爾·翁達杰《英國病人》 從你的十八歲開始,從我的十八歲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