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伊不是沒考慮到有關情報的傳播速度，傳送門也有著類似的作用——讓斥候能更迅速的回到大本營。

　　倘若投影法術能做到在施法完成后，兩個相隔甚遠的人能彼此交流，那情報的傳遞速度會遠超過傳送門法術。

　　在權衡一類法術的價值，蘇伊總是會設想無數個場面——面對獸人所能起到的作用，值不值得花費時間與精力將此類法術完善。

　　投影法術在短暫的權衡里，蘇伊認為是利大于弊——獸人瘋狂、嗜血、殘暴，同時也狡詐、奸猾，簡單將其認為只會莽撞沖鋒的戰士，那必然會吃不少虧。對付這群綠色皮膚的生物，必須掌握具有碾壓優勢的情報收集效率。

　　每當蘇伊思考如何對付獸人的時候，總會透露出一股特別凝重的神色，就好像在決定人生大事。

　　茉德拉感受到蘇伊思考之時透露出來的謹慎，露出好奇的神色：“我總感覺，你好像很認真......不太像是簡單的防范意識強烈，就好像未來真的會有一場席卷整個世界的戰爭。”

　　收回思緒，蘇伊問道：“那你愿意相信嗎？”

　　“是巨魔嗎？”茉德拉道，“這也應該是洛丹倫王國考慮的事情。”

　　言下之意是達拉然不需要考慮這件事。

　　“和巨魔沾點邊。”蘇伊說道，“就當做是巨魔吧。”

　　獸人對目前的艾澤拉斯而言過于陌生，具體模樣都無人知曉，憑空說出這樣一個種族，人們只會將其想象成能直立行走的野獸，不會當做一個擁有文明的種族去看待。

　　“茉德拉。”蘇伊抬頭注視著她，“你是準備放棄【投影法術】的研究，還是繼續在這條需要無數次失敗的路上砥礪前行？”

　　“我......”

　　她猶豫了一會，道：“我不知道。”

　　“能有成功的希望，但誰也不知道要失敗多少次。”蘇伊能體會到她此刻的心情，“現在的你缺乏一個繼續下去的理由，對嗎？”

　　沉寂的三年里，蘇伊之所以經歷如此多次數的失敗，依舊不放棄，正是因為先知先覺。反正無法避免被即將到來的戰火席卷進去，那不如去直面它，戰勝它。

　　他擁有著不管失敗多少次都要繼續下去的理由，但茉德拉沒有。

　　她單純只是感興趣，能從此類法術中汲取力量......亦或者，成功發布論文后能晉升大法師，帶給她更高的名望與資源。

　　現在，她內心不想放棄這個項目，但需要花費的時間、精力，完全匹配不上回報。

　　最少在五年里，她與大法師頭銜無望，汲取的力量也并沒特別逆天，其他法術也同樣可以汲取力量。

　　“蘇伊......”

　　茉德拉的眼里閃爍著落寞：“你說的沒錯，我沒有理由繼續下去......甚至我覺得，不和你見面，不談論這個，我還會傻乎乎的繼續下去。”

　　“你又心有不甘，對嗎？”蘇伊道。

　　沒有法師會愿意放棄手里的項目，就算還未有成果。因為前期投入的時間、精力、金錢是一個無法計算的數字，任何項目都可以比作法師的孩子，就算是萬不得已，也不想放棄。

　　邪惡大法師烏爾想法設法銷毀證據，甚至捕捉蘇伊來換取安全離開達拉然的資格，那也是為了能繼續研究惡魔法術。

　　人類不像高等精靈，有著兩千年，甚至三千年的壽命。在如此長的壽命里，奎爾多雷不比為此焦慮。倘若茉德拉是一名精靈，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糾結。

　　前守護者艾格文不在此行列，卻不代表其他人類法師具有突破極限壽命的力量。

　　“我研究了五年，整整五年的時間。”茉德拉的情緒十分低落，“如果放棄，我這五年的時間完全浪費。倘若不放棄，什么時候才算是頭？我見到成果的時候，那已經是怎樣的一位老人？付出了如此多的時間，換來的......”

　　她已經說不下去。

　　在達拉然的歷史中，有許多法師都像她一樣，年輕的時候懷揣著熱血與夢想，一門心思撲在某個法術的研究中，五年、十年、二十年，終于看到結果，書寫成論文，期望以此獲得認可，奪得榮耀......但往往只是在平靜的湖面里濺其一絲波瀾，沒過多久便恢復平靜。

　　當他們透過鏡子看著面容消瘦，白發蒼蒼的自己，望著那份嘔心瀝血的論文，卻未曾引起太多的討論——誰也無法體會到，他們心中是什么滋味。

　　漸漸地，非元素系法術僅剩下幾個還算熱門的科目，冷門的科目越來越冷，越來越缺少人才。

　　達拉然的元素派成為了主流——就算花費二十年寫出了一片不怎么驚艷的論文，但也擁有了足夠深厚的法力，個體的強大已經足以引起重視。

　　“如果。”蘇伊注視著她，“我和你說，不要放棄。你會堅持下去嗎？”

　　茉德拉微微抬起頭，但眼里的絕望并沒消失：“不會。”

　　蘇伊不急不慌，問道：“如果我和你說，不要放棄，我會和你一起研究。你會堅持下去嗎？”

　　茉德拉的眼里突然閃過一絲光，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很難。”

　　蘇伊心平氣和，繼續問：“如果我和你說，不要放棄，我將我未來幾年的下午時間都陪著你。你會堅持下去嗎？”

　　茉德拉沒有回答，俏眉緊蹙，視線下垂。

　　蘇伊再次詢問：“如果......面對愿意和你一起完善此類法術的我，在這里要求你——為了我，你必須研究下去。這樣，你會答應嗎？”

　　“為了你......我為什么要為了你......”茉德拉低著頭呢喃道。

　　蘇伊淡然笑道：“我的未來必然是這個王國的掌權者，而眼下還是一個見習法師，你愿意堅持下去就是一次投資行為，緊跟著我，你的前途將無法預測——我本想這么說。”

　　緊接著，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語氣也充滿了認真：“就當做被我騙了。就當是被眼前這個男人欺騙，他給了你理由。他告訴你，五年時間并不算浪費。他能將自己的知識分享給你，一同去完善投影法術。在內心賭一把——這個男人會負責，絕不是隨口一說，等到察覺他真是騙人的，也就多損失幾個月的時間，已經損失了五年再損失幾個月，也沒什么。”

　　投影法術在軍事上的作用極大，值得花費時間去研究——在這個什么都不做就是等死的世界里，蘇伊要想有尊嚴的活著，必須在命運齒輪轉動之前，能做多少準備就去做多少準備，猶豫不決可是大忌！

　　這時候，茉德拉緩緩抬起頭，雙唇翕動。

　　蘇伊湊過去，卻還是沒聽清她說些什么。

　　但是，她的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不笑也帶著三分笑的樣子回到了蘇伊眼前。

　　“從什么時候開始？”茉德拉問道。

　　蘇伊：“克爾蘇加德晉升大法師以后，我每天下午的時間就屬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