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雖不多,但足矣。孟霖熙微微仰頭,對他展顏一笑,所謂百媚千嬌,酥骨攝魂,不過如此。
“霖熙,知你喜愛梅花,在父皇賜婚之日起,我就在籌備修繕這個梅苑,為你準(zhǔn)備一個舒適的新家。之前那個小院是權(quán)宜之計(jì),以后這里就是你我夫唱婦隨的休憩之處,且隨我來?!壁w墨松握緊她的手,徐徐往梅苑深處走去。
孟霖熙真正領(lǐng)略到齊王府之大,原來這緊閉的梅苑是他送給她的禮物。不由感慨萬千,眼睛被梅苑各處精心的布置所震撼,所吸引,所感動。
因?yàn)樗矚g梅花,整個梅苑到處都是梅花樹。臘梅,宮粉梅,綠萼梅,紅梅,玉蝶梅,灑金梅等等,品種應(yīng)有具有,品種齊全,全是整棵樹移栽過來的。
十幾棵臘梅樹已經(jīng)開花,幽香彌漫著整個梅苑。
穿過一片梅林,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大水池和種滿梅樹的山坡現(xiàn)于眼前,長長的寬整的木棧道通向水池中間,連接一棟兩層屋舍。
“各位隨我先去候梅廳坐會。”鄧管家笑著邀請眾人前往梅苑的會客廳。
他們已經(jīng)參觀完了梅苑,這會兒,殿下帶著王妃要四處看看。
立于岸邊,孟霖熙看見池畔有竹籬茅舍,翠竹遮蔽后院。水上有小舟,舟系于一臨水梅樹枝干上。舟上設(shè)有茶幾坐墊。
夕陽之下,一泓靜水,明瑟可愛。岸邊密植桃柳及梅樹,四周廣植梅樹,間植名花果木以縈帶之。幾處松石蒼老,
前有護(hù)欄木棧道,兩側(cè)皆設(shè)九曲橋,各有一處亭臺樓榭。
一樓如在水上,二樓高于水岸許多,與梅嶺半山腰接壤。山上有一亭,隱約可見石桌石凳。臨水的屋舍后面又是一個回環(huán)的里院,兩側(cè)有小門對開,對面是一棟婢女的住房和小私廚。
趙墨松牽著她繞池走一圈。
水榭兩側(cè)是九曲橋,將水池左右分開,一邊種滿荷花,一邊漂浮著一些睡蓮和水浮蓮。
水池里面養(yǎng)著許多錦鯉。岸邊種著一片片菖蒲和薔薇。后門與岸邊接壤,薔薇爬上門楣。
想象著它們開花的時候,一定美極了。
右側(cè)一條整齊的石階蜿蜒而上,直通山頂。此為人工堆砌而成的山,高度不過幾十米,坡度也緩。
梅苑整體布置精巧,層次復(fù)雜卻有序。
重新回到木棧道邊,趙墨松指著對岸的屋舍說道:“這是我們以后的住處,我們過去看看?!?p> 二人走上木棧道,屋檐下掛著風(fēng)鈴,遠(yuǎn)遠(yuǎn)聽見叮當(dāng)聲。
走進(jìn)一樓,厚暖的嫣紅地毯鋪滿地上,延伸至樓梯及樓上。
一樓為私人大會客廳,茶亭和婢女的小睡房,樓梯上去,是主人精致的睡房,書房,耳房和賞月臺。
書房面向賞月臺,設(shè)臥榻。竹簾紗幔,朱欄綺疏。賞月臺上擺放數(shù)盆梅和牡丹,以及其他一些名茶花。梅骨古勁,滇茶數(shù)莖,嫵媚其旁。一盆臘梅正開花,香氣彌漫左右,縈繞鼻息,甚是愜意。
坐對一泓碧水,水木明瑟,魚鳥藻荇,浮蓮錦鯉。
書房上頭有匾額,枕梅軒。壁上當(dāng)朝大書法家鄭升“凌寒臥雪”橫批一幅。夕陽曬窗,紅爐毾氍。綺窗繡簾,牙簽玉軸,堆列幾案;瑤琴錦瑟,陳設(shè)左右。
再看內(nèi)室,寬敞舒適的雕花木床,垂幔流蘇如水波瀲滟,茶幾,軟榻,屏風(fēng),鏡臺等都是上等的材質(zhì)。
屏風(fēng)后面有一小門,里面是一間精致的浴室,晝夜熱湯氤氳。
她立在鏡臺前,環(huán)視屋內(nèi)布置,一雙健臂從后面環(huán)抱她,推著她走到床邊。
他一手撩起紗帳,將她往床上摁。
“殿下,客人都在等著呢?!泵狭匚跻詾樗F(xiàn)在就要和自己圓房,頓時嬌羞緊張,一把抱著他的胳膊,不想坐上去。
他卻堅(jiān)持讓她坐在上面。
這床暖烘烘的。孟霖熙驚訝地看著他。
“霖熙,你知道嗎?整個梅苑風(fēng)景如畫,本王最想讓你感受的是這張床?!彼退⒓缍惺苓@份獨(dú)特的溫暖。
“殿下,你是如何做到的?”她掀起床上的被子和毯子,連底下的墊被也掀起查看,就是一張普通的木床而已。為何會自動加熱?
“你跟我來。”他牽著她走出去,沿著走廊繞到房間后面。
“殿下,王妃。”一個家丁立在一個小房間外面。
原來這張床后面有個柴火房,床底下應(yīng)該是懸空的,往里面添加木柴,有人專門烘床。只要在提前將床烘暖,睡覺時就不冷。
“這床不是木制的嗎?不會燃燒起來?”孟霖熙疑惑不解。
“回稟王妃娘娘,這張床是按照殿下的要求特制的。上面看起來和普通的床無異,實(shí)則底下卻是懸空的。床底下是殿下根據(jù)北燕國人的習(xí)俗,用石板懸空,上面抹泥,泥土干了,再往上面安置木床。北燕國人稱之為火炕,不過殿下將它精心改良了,里面看上去和普通的床一模一樣?!?p> 孟霖熙聽完家丁的一席話,內(nèi)心如這火炕暖烘烘的。
這是為她的寒癥怕冷精心營造的睡房,他處處為自己著想。
“我們進(jìn)去吧?!彼麪恐呋匚堇?,讓她再次感受床的溫暖。
孟霖熙重新坐下來,然后又起身,兩手插進(jìn)溫暖的被窩里感受這份真切的溫暖。
她緩緩直起身。
他從后面擁著她。
“喜歡這張床嗎?我的王妃?!彼蕉剜?p> 孟霖熙深深呼吸,調(diào)整激動的心情?!白匀皇呛芟矚g。謝謝你,殿下。”
“我們先過去宴廳,他們還在等我們,今晚要好好喝幾杯。”他貼著她的后腦勺,輕輕磨蹭著。
她嗯了聲。
但彼此都沒有移動腳步,這一刻的緊緊相依是這般甜蜜繾綣。
灼熱的呼吸滲入她的發(fā)絲,她渾身軟塌塌的。他的手開始向上游離。
“殿下,客人在等呢?!泵狭匚趺婕t耳燙低語。
趙墨松深深吸氣,克制亂竄的火苗。他松開她,牽著她往后門出去,繞著水池走向候梅廳。
梅苑總共這兩棟房子。以梅樹為主,之間穿插一些四季草木。
一進(jìn)去,劉羽淳第一個打趣他們:“我還以為你們撇下我們,提前洞房花燭去了呢?!?p> “嫂子,你真美。”錦央走到她身邊,緊緊握著她的手。
“熙兒。”孟霜華和柳絮也走過來圍著她。
孟霖熙激動地一一和她們打招呼。
“見過二嫂。”溫文爾雅的誠王過來打招呼。
鄧管家高聲說道:“各位先入席,酒菜開始上來了?!?p> 趙墨松攜孟霖熙入座主人席位,趙墨松旁邊是齊白林,誠王,錦央,孟曉峰,劉羽淳等。孟霖熙旁邊是孟霜華,柳絮,鄧管家等。
這是孟霖熙嫁入齊王府第一次和這么多人一起用膳,此情此景,熱鬧且溫馨。自己的兄長和姐姐,以及表姐都在,還有殿下的親人和至交,她眼眶濕潤,跟著趙墨松頻頻敬酒。
頭一回,她感覺自己真正是這個宅邸的女主人。
誠王和錦央也是有一次加入兄長的私人宴請中。他今天特別激動,因?yàn)榻K于得到欽佩敬仰的二哥的認(rèn)可。幾乎是來者不拒,他多喝了幾杯。
“你們不要再敬詠書的酒了,再喝他就醉了?!壁w墨松微微一笑。
錦央看見誠王的臉紅彤彤的,忍俊不住?!皬奈匆娢甯绾瘸蛇@樣?!?p> 齊白林和劉羽淳干上了,開始劃拳罰酒令。
孟霜華幽幽嘆息,自言自語:“都說還在服藥不能飲酒,怎么就不知道克制一點(diǎn)呢?”
恰好被孟霖熙聽見了,她低聲笑道:“殿下其實(shí)也不能飲酒,今日大家難得聚在一起,隨他們?nèi)グ伞!?p> 等酒過半巡,孟霜華驚訝地看著齊白林和齊王。“熙兒,他們好像喝不醉?!?p> 孟霖熙抿唇一笑?!奥犅匌R公子和殿下千杯不醉。”
“這么厲害?”孟霜華瞠目結(jié)舌。
“柳掌柜,多吃點(diǎn)菜?!编嚬芗乙笄谡写酢?p> 柳絮面色微紅。“鄧管家客氣了?!?p> 他們二人相視一笑,各自錯開眼神,心里頗不寧靜。
孟霖熙湊近姐姐咬耳朵:“你覺得鄧管家和表姐般配么?”
孟霜華一驚,經(jīng)此提醒,她偷偷觀察表姐的神態(tài)。
“這二人果然有問題?!彼龑γ狭匚醵Z。
孟霖熙意味深長地微微一笑。趙墨松正頻頻接受他們的敬酒。
劉羽淳和羅軼慶明日啟程去北疆,這一去,山高水遠(yuǎn)難見面。
王進(jìn)一個人留在京城,他喝著喝著突然哭泣,劉羽淳和羅軼慶跟著傷感,舉箸擊碗吟唱。
孟曉峰也很想去北疆,但苦于兄長先行一步,他不想讓雙親再擔(dān)驚受怕,痛苦流淚,忍不住借酒澆愁。
錦央坐在一邊,看著他和五哥都用力喝酒,忍不住勸了五哥又勸他:“孟校尉,不要喝這么多酒。”
孟曉峰對她微微一笑:“公主莫要擔(dān)心,我酒量好得很,你還是看著誠王,他已經(jīng)醉了。”
孟家子女,無論男女,皆是相貌出眾。孟曉峰在宮里當(dāng)差時,錦央日日會和他見面。
那時年紀(jì)小,只知道這個護(hù)衛(wèi)生得格外英俊瀟灑,每次遇見,忍不住偷偷將他多看幾眼。而孟曉峰每次看見公主,自然是恭敬地低頭行禮,目不斜視。
少女的心思一般藏在心里,誰也不會說的。今天竟然可以和孟校尉坐在一起用膳,錦央一顆芳心狂跳,她努力克制心慌意亂。
齊白林拿著一壇酒站起來,他挨個和他們喝酒,勉勵他們奮發(fā)圖強(qiáng),報效國家,莫要辜負(fù)大好時光。
“齊公子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股飄然仙姿,今日看他卻是極為親和接地氣,很有鄰家兄長煦暖之光?!泵狭匚醪挥筛锌?。
“他是本王今生最敬仰的人?!壁w墨松由衷說道。
孟霖熙不經(jīng)意看了一眼姐姐,她的眼神都在齊白林的一舉一動上。
而那齊白林,幾次看姐姐的眼神,也是格外別有深意。
“王妃,敬你?!眲⒂鸫就嵬崤づぷ哌^來?!澳阒绬??放眼整個大御國,本公子最服你,最敬重你。王妃娘娘,你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墨松得你,勝似得天下?!?p> “不得胡言亂語?!壁w墨松聽見后面“得天下”三個字,笑著制止他。
孟霖熙舉起酒杯,趙墨松毫不客氣接過去代飲。任何人的敬酒,都被他霸氣擋下。
“熙兒,齊王對你,簡直是呵護(hù)備至?!泵纤A低低笑語。
孟霖熙抬頭看著意氣風(fēng)發(fā),酒越喝人越精神越氣宇軒昂的齊王,心里一股暖流涓涓細(xì)流。
席中齊白林撫琴,劉羽淳幾人吟唱。一派風(fēng)流灑然,其樂融融。
柳絮,孟霜華和錦央紛紛加入他們的吹拉彈唱,吹簫的,撫琴的,彈奏琵琶的,吹塤的,敲擊碗筷的,各有各的絕活。一場賓客盛宴渲染冬夜氣氛。
酒足飯飽,鄧管家?guī)兹艘笄谒涂?。趙墨松和孟霖熙將他們送到門口。
陳濤送劉羽淳三人各自回府。
“孟校尉,你去送一下誠王和錦央回宮?!壁w墨松說道。
誠王已經(jīng)醉得一塌糊涂,站立不穩(wěn)。
“放心吧,我會將他們安全送回宮里?!泵蠒苑鍞v扶誠王上馬車。
錦央對著齊王夫婦盈盈行禮:“錦央回宮了,祝二哥二嫂白頭偕老,早生貴子?!?p> “妹妹路上小心點(diǎn),好生照顧五弟?!泵狭匚跣Φ?。她側(cè)身笑著對齊白林說道:“有勞齊公子送一下家姐和表姐回去?!?p> “鄧管家送一下柳掌柜。老齊送一下孟姑娘?!壁w墨松糾正一下。
孟霖熙意識到自己的不妥,隨即拉著柳絮的手:“表姐,讓鄧管家送一下你回去?!?p> 柳絮羞澀一笑:“有勞鄧管家了?!?p> 賓客散去,趙墨松側(cè)身看著辛苦應(yīng)酬一晚上的美嬌娘。
“走吧,本王要去完成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彼话驯鹚锩孀呷ァ?p> “齊王殿下,府上這么多護(hù)衛(wèi)婢女,眾目睽睽之下,你這樣抱著我這個當(dāng)家主母成何體統(tǒng)?!泵狭匚跞滩蛔≌{(diào)侃他。
“本王要給他們做個表率,教他們?nèi)绾翁勰镒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