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雪霧森林
韓忘笙連忙拂落衣上白雪,再看時,只見樹下雪堆里挖出來一個白衣飄飄的年輕男子,看著不過二十上下。
不待韓忘笙開口詢問,那人便問道:“姑娘可是要入雪林?尋長生簽?”
他生得好看,眼下眉間發梢卻沾了層薄雪。原本是如韓蟬子般的翩翩佳公子,卻因額前擦破的血痕,偏添了幾分滑稽。
韓忘笙生出幾分親近,因此笑答道:“不尋靈簽尋靈草。家中至親兄長病重,要靠月見草救命呢。”
對方顯然是行家,一聽月見草便流露出幾分同情來,要用上月見草,說明病情非同一般。
他道:“在下關山冷,衡陽人士,此番正為著長生簽而來。姑娘一人獨行多有不便。若不介意,咱們不妨同行。”
韓忘笙本要拒絕,卻聽他說“于醫藥一道頗有心得”,因此應下來:“在下韓忘笙,如此麻煩了。”
她跟著關山冷踏入雪霧森林,不過走了半盞茶的功夫,卻已感知到雪霧森林的殺氣。
還有血腥之氣,由深林中彌漫開來。
關山冷亦察覺到危機四伏,拔劍出鞘,護衛著韓忘笙前行。
“月見草喜陰不喜陽,咱們便忘山北水南走。”他道,“你瞧著那些葉子形如彎月的小草,就是月見草了。”
韓忘笙點頭道:“和書上說的一樣。只是越走越幽僻,前途叵測。”
走在前面的關山冷忽然停住,“幽僻處偏有奇行。來了,雪霧森林要向我們展示它的待客之道。”
韓忘笙已經能聽到凄冷的聲音,越來越近。
關山冷修為比她高,卻是已知來者何物。
“這是血鴉,逐人血而居。想必在林中餓得狠了,我只是擦破點皮,竟聞著味追來。你快快躲在樹下。”
關山冷交代韓忘笙藏好自己,持劍護衛在前。
他信手捏了個劍訣,凝神運氣,身后頓時浮現出六道氣劍。待那群血鴉近身時,六道氣劍紛紛射向前方,頃刻間便將血鴉剿殺殆盡。
韓忘笙佩服極了,“好劍法!”
關山冷聽得頗為受用,笑道:“此乃靈山宗內門基礎功法,我只學了一半,便有如此威力。姑娘若是喜歡,不妨拜入靈山宗修習。靈山宗可不止有絕妙劍招,醫藥仙法亦是精妙極了。姑娘若學成醫術,令兄病癥自可迎刃而解。”
這話說的韓忘笙心動,若能上靈山學得功法,莫說鳴岐便是整個青巖加起來,她也不怕。
可想到哥哥,她難免猶豫,自己離開,哥哥又該怎么活?何況如今靈根未顯,只憑寶珠恐怕連靈山宗大門也進不去。
韓忘笙嘆氣道:“不瞞關兄,我于修煉之道,天資乏乏,虛長十幾年也未生靈根。”
關山冷先是一驚,然后安慰道:“姑娘寬心,或許只是時機未到,又或許姑娘于別處機緣更深。”
未免血腥氣引來更多怪物,二人說著話,便把一地尸體埋了。關山冷還欲焚香除一除腥氣,可這天寒地凍,怎生得起火?
他把弄著手上的九蘭香,道:“有好東西卻也派不上用場。”說著就送了一小把給韓忘笙。
韓忘笙笑道:“此番便輪到我來效力。”話音才落,她打了個響指,指尖立即跳出一道小火苗。
冰天雪地,只有這一點溫暖。
關山冷嘖嘖稱奇,連忙點了一支香,安在雪堆上,“姑娘未生靈根,卻身懷此等秘法,這是何故?”
韓忘笙微笑道:“我本鳳凰一族,此乃與生俱來。”
關山冷恍然大悟:“那姑娘定是青巖族人,聽聞青巖無論男女自小便能馭火,族人靈根也多為火系靈根。”
韓忘笙微笑著默認了,心道:“青巖獨有一門火系功法,只是鳴岐不許人教我兄妹二人。但有了絳鳳珠,那點功法算什么?”
收拾了這里,二人接著尋藥去,果然在山北溫泉側畔找到了月見草。
關山冷眼尖,還看到了更好的寶貝,“九陽草!正缺這個好東西來制作丹藥!”
韓忘笙看著他摘了寶貝喜不自禁,自己也采了許多月見草,然后連連謝過關山冷,“關兄此番相助,我竟不曉得如何報答。”
“我亦得了九陽草,姑娘不必介懷。”關山冷好心勸告,“林中危險不便久留,姑娘還是早早離去吧。我送你出去。”
韓忘笙點頭,背起藥簍跟在她后面。
然而走了許久,好似走不出這雪林。
韓忘笙和關山冷對視片刻,皆知大事不妙。
她忽然想起來,問道:“都說山北水南為陰,剛才,那里怎會生出九陽草?”
關山冷略怔,旋即拔劍在旁邊書上刻了個“叁”字,“確實古怪,再試一次。”
重走一遭,再看時,二人竟然回到原地!
韓忘笙愁眉緊鎖,“看來我們是入了迷陣。”
關山冷環視四周,摸不清頭腦,“這陣法怎么設的?觀其表象,也不過尋常雪林。”
“書上寫,一草一木,一石一鳥皆可為陣。所見所聞,虛實未知。”她放下藥簍,指給關山冷看,“你瞧,這便是假的。”
只見月見草不知何時化作雜草,關山冷驚疑道:“我那九陽草肯定也是假的!”
果然,掏出來一看九陽草變作雜草一株。
關山冷氣憤極了,扔在地上還不夠,又揮劍斬成塵。尤且不夠,他更是連砍幾株雪松泄憤。
韓忘笙想起平日書上看的八卦陰陽,只定一定神,便向對方道:“關兄!請你快按順序,到乾位、坎位砍了那里的樹;離位恰有枯枝,再用我給的火折子點了它……”
短短幾句便將破陣之道說了個清楚,關山冷一一照辦,果然顯出生門。
卻是安危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