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萬劍鋪道
韓忘笙和關山冷踏上生門顯出的幽僻小道,俱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越走越僻靜,雪林也越發緊密。
一刻鐘后,林盡湖出,豁然開朗。
韓忘笙驚奇不已,“關兄,這湖古怪得很。且不說它生在斷崖上,這湖水向陽一半泛著熱氣,另一半卻是面上結冰。”
關山冷更是警惕,“當真冰火兩重天了。”環視四周,他一眼看到月見草,連忙道:“那冰岸之畔是月見草,觀之靈力充沛,皆為上品。”
韓忘笙點頭才要開口,忽聽得有人道:“好眼力!”
二人循聲望去,卻見湖水里浮上來一對青白蛇妖,人半人半蛇,下半身還交織在一處,叫人以為是雙生子。
“小白!”青蛇和白蛇對視一眼,“難為這地界闖進來生人,你的法陣,不太好用啊。”
白蛇回想著說道:“不好用也用了近百年,想想這百年來,破陣者不過雙十之數。”
韓忘笙心中怕極了,卻是靈機一動,趕緊上前向二人作揖道:“小白前輩,原來那法陣是您的手筆!真真精妙絕倫吶!”
青蛇看了眼她,心道這姑娘機靈懂禮,“你說說妙在何處?”
韓忘笙壓下害怕,恭謹答道:“回小青前輩,想我二人初入此林,誤闖法陣,未露心聲,可法陣卻生出我們最最想要的東西,真真精妙絕倫!”
白蛇聞言心里得意,喜笑顏開,“果然好陣法,你這個女娃娃會說話。”
它一開心,也大方極了,向韓忘笙道:“此處月見草隨你采摘。要什么,自己取吧。”
韓忘笙連連道謝,然后才敢采藥。
青蛇復問關山冷,“你要什么?九陽草?這里天寒地凍可生不出來,要點別的吧。”
關山冷連忙道:“多謝前輩好意,晚輩近日欲往靈山宗拜師學藝,要那九陽草正是為此行準備丹藥,如今……”
白蛇不耐煩打斷他,“你剛才說要去哪兒?”
“靈山宗。”關山冷答道,“靈山宗近期招新弟子。”
青蛇朝白蛇使了個眼色,然后笑向關山冷,“九陽草我這里沒有,不過還有更好的凝輝草,藥效一樣,約莫替得了。”
關山冷眼睛當即亮了起來,“凝輝草!這可是比九陽草好千倍百倍的東西!”
青蛇點頭笑道:“算你識貨,我這里幾十年來也只生了一株,就在那懸崖邊上,你自己過去采。”
韓忘笙少不得叮囑一句“小心”,那青蛇卻道:“有我二人在此,怕什么?”
韓忘笙笑笑不說話,回頭再看白蛇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她頓生不妙,環顧四周,卻見關山冷已在懸崖邊上。
他正自呢喃:“哪兒來的凝輝草?我也沒看到啊?”回頭便要問話,卻聽得韓忘笙急切喊道:“關兄小心身后!”
關山冷感受到一股強大的靈力直沖他而來,連忙左翻滾移開幾個身位,險險避開擊來的巨石。
“果然,人類最最陰險狡詐!那你們就一塊兒去死吧!”
“別和他們廢話,男的歸我、女的歸你,叫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青蛇、白蛇本性暴露,旋即分開對付韓忘笙與關山冷。
關山冷囑咐韓忘笙躲好,二話不說拔出劍來。
可惜他應對白蛇只是勉強支撐,更不可能保護韓忘笙了。
韓忘笙也不需要他保護。
打是打不過的,可她擁有絳鳳珠,青蛇卻也傷不了她。
韓忘笙乘著空隙問個究竟,“二位前輩,話說得好好的,為何大打出手?”
青蛇道:“偏要殺你,你若乖乖引頸就戮,我自可明白告訴你,教你早日投個好胎!”
“何須廢話,直出殺招!”
白蛇好戰,這便祭出殺招,青蛇也與他配合,二人元靈合二為一,空中頓時幻化出一條巨蟒。
此間妖風大作,韓忘笙心道大事不妙,連忙叫上關山冷逃跑。
“關兄!快逃!”
關山冷這便要逃,卻是逃脫不得。
巨蟒尾巴一甩,便將他人卷了起來,再一個擺尾,重重把他甩到懸崖之下!
韓忘笙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二者如此心狠手辣。
眼下顧不得其他,韓忘笙連忙沖向雪林之內。
“你是逃不開的。”
青蛇說完便念了一串咒語,施法叫巨蟒張開血盆大口,直向韓忘笙沖去,就是要將她整個吞噬。
韓忘笙連忙催動絳鳳珠,可她未生靈根、未經修煉,壓根不懂如何出招啊?
眼看身后越逼越緊,韓忘笙躲避不及,忽然想起臨行前珍珠給的黑色符咒,連忙掏出來,“就靠你了!”
她氣喘吁吁、疲于奔命,就在巨蟒血盆大口初張之時,撕破符咒!
瞬間,林中傳來陣陣哀鳴。更有極大一團黑霧沖向韓忘笙。
青白二蛇并巨蟒見狀也楞在原地。
她隱約看見黑霧里是只巨大血鴉,嚇得頓時跌落在雪地里,整個人栽了下去。
心中無限哀鳴:“吾命休矣!”
可血鴉卻精準地避開韓忘笙,沖向巨蟒,帶著凌厲無比的煞氣直接穿透巨蟒七寸。
卻是同歸于盡。
青白二蛇也因此元氣大傷,支撐不住,吐了一地黑血。
韓忘笙抓住機會要逃,青白二蛇緊追不舍!
“毀我原神,必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白蛇叫囂著沖了上來。
青蛇卻是看向密林深處,“還有幫手?若不露面,就躲好了,否則我叫你和她一起死!”
轉身也隨白蛇追殺韓忘笙。
她被二蛇逼至懸崖邊上,眼看就要身首異處。
靈符已毀,寶珠難求,真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這時,忽然灰蒙蒙天空被一道強光撕破,驚現一柄寶劍帶著至純劍氣破云而來。
一瞬間便刺穿青蛇心臟!再一個流轉,將它斬做兩段。
白蛇眼見同伴死得慘狀萬分,頓時顯出原型。
韓忘笙亦是嚇得不敢眨眼,卻聽得白蛇怒吼:“青霜劍!是你,墨無淵!新仇舊恨,今日一并算了!”
云外,墨無淵悠悠做答:“何不掂量掂量你的本事?”
“20年前,我輕易將你二人困在密林深處,二十年后我亦可殺蛇取膽,正巧缺一味上好蛇膽煉藥!”
話音才落,忽見青霜劍分出千萬把,于天邊鋪出一條道,上有一人俊逸非凡、脫俗勝仙。
真是墨無淵!
韓忘笙頓時安心了。
有靈山宗第一大弟子相助,還怕斗不過這白蛇。
她仔細聽著二人對話,方知其中緣故,心道:“難怪這二蛇一聽靈山宗,便要將我和關山冷置之死地。原來竟是靈山宗墨無淵將他們困住的!”
直見墨無淵一個移形換位落在韓忘笙眼前,再掐了個決,便有一道真氣護住韓忘笙。
他留了句“好生待著”,隨即和那白蛇斗在一塊兒。
韓忘笙看得入癡,他的劍術和他的臉一樣好看!
幾招下來,勝負已分。
白蛇轟然倒地,震得陰陽湖的冰面瞬間裂開,冰塊、暖流交織,正是陰陽融合之勢。
韓忘笙連忙走上前來,拜謝墨無淵,“多謝仙長出手。”
墨無淵收劍,“擔不上仙長尊稱,不如喚一聲師兄。來日靈山再會,便是同門。”
韓忘笙心動極了,前番還有思慮重重,可經歷九死一生,她只想早日學成得道,像墨無淵一樣所向披靡。
她道:“我還沒拿到長生簽......”
墨無淵卻指著白蛇的尸體,道:“就在此處。”話音才落,只見白蛇身毀形銷,地上果然顯出一支藍色長生簽。
韓忘笙看向他,見他點頭再次確認,才上前拾取長生簽。
墨無淵道:“我之疏忽,叫二蛇妖為禍人間,這長生簽就算你的補償。”
韓忘笙好生收下,接著問道:“墨師兄,敢問尋常人掉入懸崖,可有生機?我的同伴被白蛇丟下去......”
他搖了搖頭,接著解釋,“懸崖之下乃是無間深淵,尋常人掉下去,必定命喪黃泉。”
“這......”韓忘笙悲痛不已,腦海中還有關山冷的音容笑貌,可惜天不假年。
她本想開口求墨無淵下去探個究竟,轉眼對方正準備離開。
“節哀,”墨無淵道,“林中兇險,你還是早早離去。”
說著,便御劍離開。
韓忘笙也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取出一支九蘭香,在崖邊點了。
團團煙霧,便是關山冷的祭奠。
斯人已逝,韓忘笙右手拿著長生簽許下諾言。
“關兄,來日入學靈山學成劍法,我必定手抄一部劍招,親自燒——”
話未說完,忽然一縷冰冷的氣流突兀擊中背心。
她反應不及,只覺身子立刻發麻,隱隱發昏。
長生簽也從手中脫落。
背后同時傳來一股蠻橫無比的掌勢,還有歹人得意的笑:“去死吧你!長生簽是我的了!”
這一掌狠狠震動她肺腑,隨即喉中一陣腥甜,噴出一口鮮血。
韓忘笙昏昏沉沉,只瞥見一抹青衣。
一瞬間又被推下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