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披頭散發的胖子一抖衣衫,一柄三寸來長的小刀出現在他手里,刀尖又尖又鋒利。我不知道他是何意,欲上前阻止,但是被那個瘦漢子將我攔住,他力大如沉,我動彈不得,只見那瘦漢子微笑的沖我搖搖頭,眼睛里滿是慈悲之色,吟誦的佛經一刻也沒有停止,我感覺到他們并沒有惡意,如果他們真有惡意的話,以他們的能力,我如何也奈何不了他們的,于是我后退了一步,看著那胖子究竟要做什么。
胖子手腕靈動,動若游龍,一柄刀在母親身上上下游走。也不知道到底出了多少刀,最后在母親的胸口處停下,胖子手握尖刀,大叫一聲:“光頭子,看好啦!”只見胖子在空中劃出一個半弧,用盡全身的力量,向母親胸口刺去,一切都太快,我都不知道,胖子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阻止已經萬萬來不及了,我不忍去看,撇過臉去。此時,瘦漢子盤坐了下來,原本的佛音妙語,已經不見了,但他依然口中念念有詞,好像是換了一篇經文,但是這篇經文,沒有了剛才的寧靜和安詳,反而有了一種千軍萬馬廝殺而來的感覺,聲音入耳,讓人熱血沸騰,難受至極。更難受的是母親,我只聽見她此起彼伏痛苦的呻吟,忍不住去看,胖子依然保持剛才的那個動作,緊閉著雙眼,豆大的汗珠從他臉上流了下來,而此時我竟然看到母親的身上,也就是剛剛胖子劃過的皮膚傷口處,沒流血,竟然一張一合,似魚嘴一般在吞吐什么,母親在床上掙扎,但不似以前那樣的掙扎,倒像是人在做噩夢的時候,那樣的掙扎,嘴里發出驚恐的叫聲。
胖子突然睜眼,大叫一聲:“準備好了!”只見胖子口中念念有詞,猛地拔出刀來,我看的分明,隨著刀尖出來的還有一根細長細長的線,足足有一尺多長,那條線還在蠕動,難道是一條蟲子?胖子拔出刀之后,迅速轉過身,將刀尖遞給瘦漢子,瘦漢子毫不猶豫一口將蟲子咬入口中,吞了進去,瘦漢子閉上雙眼,繼續口誦佛經,但是此刻他的臉上陰晴不定,時而痛苦,時而悲傷,時而歡喜,時而惆悵。
我關切的看著母親,母親已經沒有再掙扎了,安靜了下來。而從她的傷口處,流出淡黃色的液體,渾濁腥臭,胖子點頭跟我示意,。跑到母親身邊,只見母親已經微微張開雙眼。用著極其細微的聲音,說道:“華兒,你怎么在啊,我剛才做了一場噩夢,夢醒了,你便在了!”我哭著點點頭,一把抱住母親,母親終于得救了,我竟哭的像個孩子!
張先生、高院長以及嬸子都看得呆了,高院長呆呆的問:“老張,剛才那個人是在做手術嗎?他那個刀消毒了沒有啊!我沒見他開膛破肚啊,那個線是什么啊,它是怎么出來的?”張先生倒是滿臉興奮,他也沒法回答高院長的問題。只是一個勁兒驚嘆:“厲害呀,高人吶!”這就要沖上前去套近乎,還沒說話,就被胖子示意攔住了,張先生趕忙閉口不言,胖子關切的看著瘦漢子,瘦漢子臉上的痛苦慢慢緩和下來,又恢復了剛才的平靜,胖子眉毛一挑,哈哈大笑,問道:“光頭子,味道如何?”瘦漢子睜開眼睛,說道:“可憐!也是個可憐人吶。”胖子微微一笑,說道:“能得你乾坤肚超度,也不算是可憐人啦!”瘦漢子并不搭話,又閉上了眼睛。
看著母親恢復意識,我喜不自禁,這時,高院長叫來醫生,對母親做進一步的治療,嬸子跟了過去,我看著這一胖一瘦的陌生人,多虧了有他們的幫助,不然母親的病就難說了,我奔過去跪在二人面前,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不停的磕頭,胖子趕忙去扶我,笑著說:“孩子,你也不必這樣,我們也是受人之托,你母親的病生的奇怪,這也是我們份內的事情,不必感激,快起來吧。”我恭恭敬敬地再磕了一個頭,說道:“不管如何,我曹木華一輩子感激二位,這輩子當牛做馬,難報救母之恩!”說完又磕了兩個頭,胖子哈哈大笑,說道:“果然是個好孩子,快起來吧!”胖子將我扶起來。
張先生現在湊上前去,恭敬的問:“敢問先生,是我道門中人嗎?”胖子看著張先生,微微點頭,問道:“您也是?”張先生不好意思地撇了一眼,看高院長在不在,見不在,便小聲的說:“祖上曾是,后來沒落了,沒傳下來!”胖子點點頭,回了一禮。張先生又問:“小曹母親的病,為什么我用道門的法術,一點作用都沒有?”胖子微微一笑說道:“這不奇怪,我從小曹母親身體內取出的那個蟲子,叫靈蟲,其實也叫鬼蟲,是用特定的蟲子和材料,使用秘法煉制而成,一旦進入人身體,便會迅速長大,游走在人體之內,吸人精血,操控人的魂魄,使宿主喪失意識,它本有嗜血的本性,故而宿主也會有此本性,幸而小曹的母親意志堅定,加之小曹防范的好,如果一旦讓它嗜血成魔,體內的蟲卵迅速長大,那后果不堪設想,不光是小曹的母親遭殃,估計這個村子也會完了,你們剛才看到的小曹母親身上流出的淡黃色液體都是蟲卵。“聽胖子這么一說,我才知道母親身上流出的腥臭的液體原來是這個,大家都冷汗直流,胖子繼續說:”至于為什么用道家法術解決不了,那就很簡單了,因為它本質,就只是普通蟲子而已。你用道家法術根本治不了它,用醫學的儀器也檢測不了。我剛才在她身上劃很多口子,只是協助光頭子而已,光頭子剛才誦讀的佛經才是真正治它的法門,用佛經的力量將它逼到刀口處,然后由我將它牽引出來,光頭再將它殺死。“張先生聽得滿臉欽佩,眾人都看向瘦漢子,瘦漢子微微頷首,唱了一聲佛號。
張先生鞠了一躬問道:“敢問兩位師傅法名?“胖子哈哈一笑,說道:“法名嘛,已經很少有人提了。大家都叫瘦和尚為法肚和尚,叫我尋醫道人,慣常叫我們法肚和尋醫。“
這時,法肚和尚站了起來,輕聲說道:“一切都是緣,女施主已經無大礙了,緣未盡,后會有期!”說完,法肚和尋醫往外走,一胖一瘦,漸漸遠去,我知道他們都是高人,并未挽留,目送他們遠去,朝他們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