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深圳怎么樣了?他們可以整日整夜地廝守、擁抱,可以盡情地享受那里純凈的空氣和湛藍的海水,而我的城市如此骯臟,我是如此寂寞。
十月五日有一個同學的婚禮。地點在三陽路湖錦酒樓。在武漢的同學都來了,還有遠道而來的,久別的重逢,久別的回憶。
今天的新娘艷麗如花,新郎則一表人材。他們是今天的焦點,大家向他們祝福,向他們嬉鬧,氣氛熱烈而歡快。杉在跟著起哄和歡呼,但心底卻充滿了孤獨和憂傷。
新娘叫琳,是大學時的班花,杉喜歡過她,但只是暗戀。他的愛情觀有些矛盾,只喜歡最好的,卻又被自卑的心理所困擾。他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向往最美好最浪漫的愛情,卻又總是失之交臂。后來,他知道了,世界上根本沒有完美的愛情,那些看似美好的愛情也不會長久,可他心里的那個結(jié)卻總是無法打開。一個學期后,琳有了新的男友,他把偷偷滋長的愛戀扼殺了,他根本沒有想過去競爭,他自認為自不量力,他的自卑根深蒂固。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沒有勇氣去戀愛。當然,也是周圍很少女生,更沒有可以讓他真正心動的人。然而琳與誰都沒有長久,在大學時就換了四個男友,這一個不知道是第幾個了。他不喜歡這種感情飄移的人,所以后來,他也沒有把她當一回事了。但琳是他的初戀,雖然是單向的相思,但在當時是美好的。
席間他喝了很多的酒。同學們有些吃驚,說你以前不喝酒的?。楷F(xiàn)在可是海量了。他說,我今天樂意啊。
他其實是借酒澆愁。這個愁不是因為琳,也不是因為莞。是因為落,他很清楚。落的影子總是在眼前浮現(xiàn),連新娘都像她,而新郎,則像是寒。
他知道,落與寒,此刻正在深圳如膠似漆。
還是喝多了,出門時有些踉蹌,但他堅持著打的回了家。同學們還要去新娘新郎的家里狂歡,他借口有事逃走了。
第二天杰他們打電話來,說晚上要去飆車,仍是在沌口。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車癮了,立即欣然應允。
他的心情一直壓抑著,只有速度才可以將塊壘釋放。
杰他們組成了一個摩托車運動俱樂部,杉并不是他們的會員,只是喜歡摩托而已,還在桂林時就學會了騎摩托,那時他常常偷騎著二姐夫的摩托車去兜風。在武漢,畢業(yè)不久就拿了D照。然后在音樂圈里認識了野,他也是摩托車俱樂部的成員之一,又通過他認識了杰他們一幫人。但他還沒有自己的車子,只能騎別人的。他有一個夢想,就是有一輛造型前衛(wèi)的哈雷機車。
幾個人匯合后,就浩浩蕩蕩地往沌口開去。呼嘯而過的車隊引得路人紛紛側(cè)目。
晚上的沌口一片安詳,只有摩托的轟鳴打破了它的寧靜。
杉騎的是一輛舊的車子,動力還算強勁,只是聲音有些不正常,排氣管里常發(fā)現(xiàn)“啪啪啪啪”的雜音。但他已經(jīng)知足了,這個鋼鐵駿馬同樣可以帶給他飛的感覺。
他隨著隊伍在街道上疾速穿梭,風從耳畔掠過,衣服呼拉拉地飄向身后,如一面紅色的旗幟。
突然,他聽到了手機響。立即減速停車。
一看,是莞的號碼。
有什么事嗎?他不耐煩地問,問完加了一下油門,車子發(fā)出哇哇的轟鳴聲。你在哪里?莞的聲音有些哀傷。
我在外邊呢,你在哪里?車的轟鳴聲一陣陣地響起。
我在你家樓下。我以為你會在家的,按了很久的門鈴,也沒有人應,所以才給你打電話。
那你有什么事嗎?他的聲音輕了一些,也不再將油門加大減小。
我想見你。你肯定是在飆車吧?那太危險了,回來吧。我真的要見你。
好的,等著我。
他跟他們打了個招呼,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回去一下,明天把車還你們。
起步。加速。車子重又發(fā)出刺耳的轟鳴聲,從龍陽大道走上白沙洲大橋,一直往武昌駛?cè)?。車子穿過寬闊的大橋,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車輛、行人和燈光一閃而過,他在走向一個不知結(jié)果的終點。
這有點像《野蘭花》中倔強而憂郁的Wheeler,騎著哈雷機車駛過壯麗的山野,激蕩人心的音樂在耳邊回響。
當你期待有事會發(fā)生,注定不會,
一切從壞變成更壞,
又一個失去的周末是對你的詛咒,
談,談,談關(guān)于臉上的憂愁,
驕傲跌至谷底,夏天不倫不類,
看你的內(nèi)心,輪胎在燃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