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號落從深圳提前回來了。還在火車上她就知道杉出了車禍，是莞告訴她的。她的心里一沉，回家放下行李，就立即趕往醫院。

　　莞昨晚等了一個多小時也不見杉回來，馬上預感到他可能出事了。正常情況下，照那種車的速度，是不消一個小時就可以到這里的。

　　她一遍遍地打杉的電話，可無人接聽。

　　她的心里充滿了恐懼。時常聽到有飆車者遇到車禍。但愿不要發生在他的身上!

　　正在擔憂惶恐之時，接到了警察打來的電話。

　　警察先是從他的駕駛證上知道了他的名字，然后從他的手機上找到了莞的電話號碼。

　　莞的頭腦一片空白。兩秒鐘后，才焦急地問：

　　他的傷嚴不嚴重？他現在哪里？

　　他已經昏迷了，傷要到醫院查了才知道。請你趕快到市三醫院來。

　　莞打的走到三醫院時，醫生們正在搶救杉。

　　一會檢查結果出來了，左胸部第三第四根肋骨斷裂。其他部位除了擦傷皮和有些外出血，并無大礙。

　　他醒來后說，當時開得太快了，在一個轉彎處，為了避讓突然走出來的行人，轉彎不及，車子摔到了地上，而胸部正好抵到了車把上。

　　莞滿懷內疚。都是我把你害了，都是我把你害了。她不住地說著。

　　落趕到醫院時，莞正在照料杉。其他幾個摩托車手也來了，大家神情凝重。這種事情對他們是一個打擊。

　　莞沒有告訴落杉出車禍是因為她。落以為自已也有一定的責任，如果她在武漢，他也許不會去飆車的。她一直就反對他去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在杉養傷的這段時間里，落和莞輪流地照顧他，有時也一起來。

　　幾個人各懷心事，誰也不知道總是出在哪里。

　　杉和莞不會知道，如果那天晚上不出車禍，那會是一個怎樣的夜晚？是否會充滿了激情的碰撞與交融？是否會從此改變兩人的生活？

　　她知道她在充當著一個尷尬的角色。她知道杉喜歡落，自己根本不作指望。可那天在外灘，他的舉動讓她吃了一驚。她不知所措，只是本能地逃避。

　　她知道他的孤獨，那天晚上他發過去的短信更印證了他的孤獨。

　　孤單的城市。誰來撫慰寂寞的心靈？

　　她何嘗不孤獨呢？表面上，她是一個活潑的女孩子，似乎無憂無慮，似乎有眾星捧月，可無人知道月亮的憂傷。只不過，月亮在晚上放出光芒，而她的晚上，常會被寂寞填滿。

　　愛她的人并不是沒有，而且有很多，但她要么看不上別人，就是懷疑別人居心叵測。她想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他應該是很獨特的，是專門為她而存在的。就像杉。

　　可是杉的面前有落。她也知道落的后面有寒，可是杉對她卻如此癡迷，她根本沒有機會。到了后來，她就徹底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也許，別人說的是對的，女人應當找一個愛自己疼自己的人來結婚。

　　可那個晚上，他的行為又給了她一些暗示。

　　他是如此孤獨，而我可以去除他的孤獨。

　　但一想到他原來對自己的冷漠和對落的好，她的心就疼。所以，她充滿了矛盾，只有倉皇地逃避。

　　那個晚上，和接下來的兩天她都在煎熬中度過。杉的身影，杉的家里的影像，總是在眼前揮之不去。

　　到了晚上，她終于控制不住了自己，吃過飯后就匆匆地趕往他的家。她只是想見到他，只是想告訴他她愿意接受他，愿意接受他的擁抱和撫摸。可她又是如此地盲目，她不知道結果會如何，不知道前方是天堂還是地獄。

　　現在她是如此珍惜和杉在一起的時光。她精心地照料著他，試著給他做他愛吃的食物。一次次地凝視著他硬朗的臉及織物覆蓋的身體，想入非非。

　　杉很感激她的照顧，有時會用手拍拍她的手，讓她休息。但僅此而已。她沒有得到更多的她想要的東西。

　　有落在的時候，她能明顯地感到杉的不同。在杉的面前，他像個開心的孩子。他總是用一種溫柔的眼光來看落。

　　真希望這場游戲早點結束，真希望我能早點退出。莞的心里充滿了怨恨。

　　可現在她不能退出。因為這種局面是她造成了。她恨死了自己。

　　?

　　落的傷好了些后，就回到了家里。這個二十層樓高的地方是他的天堂。他可以隨心所欲，恣意妄為，不受拘束。

　　但現在不能隨心所欲了。因為落和莞會常常到來。落來得多一些，莞開始一個星期來次把。到后來，越來越少。

　　開始是落照顧杉，她把他的房子收拾得干凈清爽，給花澆水，給烏龜喂食，出去買東西，像一個真正的女主人。

　　沒有人知道她在深圳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她回來后對杉的態度發生如此大的轉變。僅僅是因為這場災難嗎?

　　后來杉的傷漸漸痊愈，就是杉來照顧落了。他仍給她做她喜歡吃的菜，給她講關于音樂和文字的事情。他們都感到快樂。對杉來說，是從未有過的快樂。

　　但落從來不會在他那里呆太長的時間，最多吃完晚飯就要走。她的夜晚從來不會交給他，連同她的身體。

　　他們可以擁抱、親吻、撫摸，但無法更進一步。她總是堅決地拒絕著，竭盡全力。

　　有一次杉實在受不了了，瘋狂地撕她的褲子，將拉鏈都已扯壞。落像一只充滿戒備的動物，緊緊地縮成一團，拼命地掙扎。眼看他要得逞了，她突然放聲大哭。他被嚇住了。她趁他松手的時候，突然跳起來，逃進了衛生間。

　　杉也心如刀割，站在門外，一次次地請求她的原諒。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太愛你了。

　　落不會說她愛他。她的愛是如此模糊。

　　從此，他們和平相處。杉偶爾仍會提那個要求，但落仍是一次次地回絕。這樣的要求與拒絕后來會習以為常。

　　他們有時一起去逛街，或去公園玩。她的長發飛揚，恣意地滑過他的耳廓，如此纏綿。偶爾到酒吧或餐館喝酒吃飯。有時會偕手去參加一些活動。有人以為她是他的女友了。他們都沒有否認。

　　但杉的心中總是充滿了遺憾，遺憾落那令人不快的保留。

　　落的感情是一個謎，他無法猜透。他們的相處像一件有一點點瑕疵的精美的工藝品，讓他如此愛惜。

　　可它總有碎裂的時候。他有一種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