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今天是奶奶下葬的日子。
下雪了，很大很大的雪。
我沒跟著去，因為大伯說路滑。怕我摔倒。
但是我知道，他是怕我看見奶奶的棺材入土而感到傷心。
奶奶的事處理好了，再過幾天就是過年了。
我沒了奶奶，在老家沒了家。
言朝父母和大伯他們，我們三家人說好了一起過節。
在此之前哥哥們中考成績出來了，他們兩個都被最好的高中，一中錄取了。
大人們都被這個喜訊把悲傷沖走了。
我在想，幸好啊，哥哥在中考的時候奶奶沒走。
過年這天我們在老家準備了一堆東西。
晚上年夜飯吃完后，都窩在沙發上看春晚。
笑聲連連。
我和哥哥們在二樓的小客廳里。
媽媽走了上來，給了兩個哥哥紅包。
給了我一個紅包和信封。
言朝：“謝謝芳姨。”
黎文：“謝謝嬸嬸。”
“不用謝。”
“媽，這是什么？”
“紅包里是給你的壓歲錢，信封是你奶奶生前留給你的。我打掃她房間的時候看到的，你看看吧。”
“今天你們就開心的玩啊。”
我拿著手里的信封不知所措，睹物思人是真的。
信封上用毛筆寫了幾個字：楠楠收
奶奶就像一個活在古代的人，喜歡用毛筆，會刺繡。
想來，奶奶年輕的時候肯定是一個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
信封里面有三百塊和一封信。
我打開信，也是用毛筆寫的。
字里行間都是古色古香的。
<楠楠：
奶奶已人到花甲，自知時日無多。本來是該走的時候，可是想到你這個小女娃還小。又放心不下，給你打電話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能給你寫信了。
你要記住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
無論你父母對你如何他們終究生你養你，都不可對他們生怨。如果有一天你無處可去。我在院子里的梧桐樹下埋了一個盒子，盒子里是A市的一處房子的房產證。里面還有我的遺囑。這樣無論如何你也有了安身之處。至于遺囑，如果他們任何一人來與你爭，那這便是你的護身符。
還記得你小時要你學刺繡，讀古書，練古箏學琵琶。那個小女孩啊，兩眼淚汪汪的看著我。我這心啊。
現在，奶奶只想你這輩子開開心心的。快快樂樂的長大。
足矣。〉
開始放煙花了，所有人都出去看煙花。
唯獨言朝坐在我身邊。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信的內容。
我看著他，淚水涌出。
我告訴他：“言朝，我想奶奶了。”
言朝抱住了我，我不記得他跟我說了些什么。
只記住了一句：“有我在。”
——
開學了。
我升了初三，兩個哥哥讀了高中。
還是鄭秀雲，跟我同桌。
對于這個同學，她在我心里一直是我的朋友。
鄭秀雲：“唉，老張因為小寶寶快生了就請孕假了。聽說叫我們語文的是隔壁班的老王。
跟老孫關系好得不得了。真怕她們兩個結合。”
我：“聽說她挺嚴的。”
鄭秀雲：“那可不，他們班只要有人沒做作業那就是抄的命了。”
“反正也只教這個學期了，下半個學期老張就回來了。”
鄭秀雲：“嗯嗯嗯。”
——
初三是很累的，
尤其是還要體考，我身體本來就不好，體育也就差。
除了跑步其他的都還好，可是跑步卻是最重要的一項。
所以我每天都被體育老師給單獨拎出來“開小灶。”
記得有次天太熱了，跑昏過去，當時被送到了醫院。
醒來后在房間看見了弟弟坐在一邊玩游戲。
“爸媽呢？”
“在外面。”
我起身走出去，在門邊聽見了他們的吵架聲。
“如果不是因為孩子暈倒的話你以為我會來見你嗎！”
“孩子孩子，你一句句都是說孩子，誰不知道你就拿孩子當靶子了。當初你媽死的時候怎么沒見你提孩子。”
“你別提我媽！如果不是你去鬧的話我媽會心肌梗塞死嗎！你就是個殺人兇手！離婚！”
“呵呵，好啊黎天。你媽在的時候你不說我是怎么照顧她的。她死了你說是我殺的。當初如果不是你去跟你媽爭奪那個房子的話你媽回來罵我？！她會死嗎！”
“還說離婚，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想離了，那天你媽告訴我，你早就跟她說過你要跟我離婚了是不是！”
“是！！我是要跟你離婚，早就想了！”
“那好啊！離！反正兒子歸我，女兒歸你。”
“憑什么，”
“憑什么，憑人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要么兒子歸我我凈身出戶，要么就直接上法庭，到時候兒子財產你一樣也別想得到！”
“你，你太不可理喻了！”
“這里是醫院，兩位要想吵那就回家去。”
我回到病床上，他們進來了。
“兒子，走。媽媽帶你回去。”
我看著母親跟我一句話沒說就帶著弟弟走了。
傷心嗎？
沒奶奶走的時候傷心，但是失望是有的。
“爸。”
“楠楠，爸爸公司還有些事。你好了就自己打車回去吧。”
說完給了我幾百塊錢。
我看著父親也跟著出去。
嗯，現在有點傷心了。
我拿著錢，穿好校服鞋子出了醫院。
坐上出租車，現在得回一趟學校，快放學了。
書包鑰匙什么的都在學校，如果不去拿的話就沒法回家了。
我來到學校拿好東西，老孫知道我身體不好剛巧今天是周四。
索性就放了我一天假讓我好好休息。
鄭秀雲：“啊，好羨慕你啊。明天有老王的小測呢。”
我笑了下沒答話。
“哎對了，聽說許浩父母離婚了。”
“離婚？”
“對啊，你沒看見這幾天他都魂不守舍的嗎，成績刷刷刷的降。老師都找他談話了。”
“那他，還好嗎？”
“好？他連自己歸誰都不知道。他頭上還一個哥哥呢。考上了最好的大學。他呀是老來得子，當初他媽生他都差點死了。”
“估計他爸要他，但是他爸好像不太喜歡他…”
“咳咳，你這樣八卦不太好吧。”
“哎呀，人生在世八卦在心嘛。不八卦豈不是白活了。”
“……”
“行了行了，送你到這兒就行了。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才能出來喘口氣，怕得悶死在教室了。”
“你回去得多補補啊。”
“知道了，周一見。”
“嗯，周一見。”
我出了校門，一邊走一邊想著有關那個同學的事。
這一瞬間我特別特別的相見言朝。
想了也做了，我來到了一中門口。
門口的保安看見了我跟我打招呼：“今天怎么來得這么早啊，不是沒放學嗎？”
“我有點事就請假了。”
“哦，那就進來等吧，外面太陽大。”
“不用了叔叔，”
“哎呀，得虧你的哥哥們才讓我們Q市得了個大榮譽啊，想起來。一個理科狀元，一個文科狀元。”
“嘖嘖嘖，也不知道你的叔叔阿姨們怎么養的。那些人都說他們混，可我看啊，人家混都能考個狀元。不得了啊，哈哈哈哈哈。”
我跟著笑了下，沒答話。進了安保室坐著等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