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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上醉微雨

第四十五章

檐上醉微雨 屋頂誦經(jīng)的貓 4592 2023-11-23 01:06:47

  顧檐霂一早起床,簡簡單單的收拾了收拾院子,她留意了一下吳仁亮房間的動靜。

  沒有什么響動,顧檐霂想著天色還早,吳仁亮一路顛簸或許還睡著吧。她照舊到清水河去洗衣。

  洗衣的活計雖然也很辛苦,可是相比于在飯館做打雜的活計,顧檐霂真心覺得,洗衣服是清凈又省心的活計。

  有不少浣衣女也在河邊洗衣,她們大都已經(jīng)嫁作人婦,也都已經(jīng)生養(yǎng)了好幾個孩子了。當(dāng)春風(fēng)和暖,河堤的柳樹吐露新綠,路邊的桃花爭相奔放時,顧檐霂看到一群孩子在離他們母親洗衣地方不遠(yuǎn)的河堤上蹦蹦跳跳地嬉笑打鬧,有風(fēng)的時候,他們放風(fēng)箏,每當(dāng)他們放風(fēng)箏時,顧檐霂在洗衣的間隙就會抬起頭來,望望天空,她曾看到過一個燕子樣的紙風(fēng)箏。自然而然,她會想到燕飛白,她想到燕飛白時,總會不自覺露出笑容,是的,她想念他,她的笑隱去了,眼眶卻濕了。

  后來那方藍(lán)藍(lán)的天空上,她沒再尋見那個燕子風(fēng)箏顧檐霂的心里空落落的好一陣,可是不久,她所住的木屋檐下卻飛來了一對燕子夫婦,燕子夫婦每日銜泥筑巢,數(shù)日過后,那個小小的巢穴里齊刷刷的立著一排黑色的小腦袋,每一只小燕子都胖乎乎的憨態(tài)可掬。顧檐霂會看到燕子夫婦每日不辭辛勞地從山野間叼來小蟲,喂養(yǎng)張大了嘴巴求食的孩子。小燕子大抵是吃飽了,閉著眼睛休息,一排金色的小喇叭住了聲。燕子夫婦則在梁間,親昵地給彼此梳理羽毛,顧檐霂每天都會看看自己梁間的鄰居。燕子家族的溫馨日常成了顧檐霂心中的慰藉。

  她還是會因此想到燕飛白,她會想到未名山的小院,想到綺華,想到陽媚與霍冰。

  “也許霍冰和陽媚此刻就像這對燕子夫婦一樣,辛苦卻也幸福地養(yǎng)育著他們的孩子”顧檐霂看著梁上和和美美的燕子一家,心里想著。

  夏日炎炎,好在河堤的楊柳青青,樹冠像撐開的一把大傘,人在樹蔭里,可以躲開毒日頭的炙烤。顧檐霂手上的動作一直不停,衣物也都洗好了。

  當(dāng)她回到木屋時,天色還大亮著,顧檐霂把衣物晾曬在院子里的竹竿所搭的架子上。她活動了活動自己有些僵硬的身體。

  她習(xí)慣性地抬頭看了看梁間的燕巢,如今燕巢已空空。小燕子們都已長大,飛去了更廣闊的天地了。

  吳仁亮走了,顧檐霂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嘆了一口氣。

  過了好些日子,顧檐霂在河邊洗衣,總會聽到其他浣女的議論。

  “你聽說了沒,最近山里鬧鬼了。”

  “什么鬼”

  “聽山里的樵夫說,是個長著一個似人非人的臉的禿頭鬼啊,天一黑,眼睛都冒綠光呢”。

  顧檐霂放慢了自己的動作,她若有所思的望了望隱在云霧里的山。

  “快別說了,怪慎人的。”

  “總之,以后別獨自往山上跑。”

  “王大姐,怕不是樵夫大哥看走了眼。”顧檐霂插了一嘴。

  “咦,顧姑娘,這可是那樵夫親眼見到的,嚇?biāo)廊诉帧_€有啊,你一個人住,夜里可得把門窗啥的關(guān)嚴(yán)實嘍。”

  顧檐霂看著婦人一臉認(rèn)真的表情,也只好點點頭。

  顧檐霂不曉得為何那些婦人原本談著山里鬧鬼的事,可是話頭卻不知不覺的轉(zhuǎn)到了她的身上。

  “顧姑娘,你多大了”一個婦人問。

  顧檐霂停下了手里的活計,被這個問題搞得腦袋有些懵。她已經(jīng)好久不再留意自己年歲了,只是糊里糊涂的一年挨過一年。

  “可能二十五六了吧”顧檐霂不曉得確切年歲,只是憑著感覺猜的。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認(rèn),她的日子過的實在是太糊涂。

  “呦~那可不小了,我像你這么大時,孩子已經(jīng)能騎著牛放羊了。”那個女人的音調(diào)抬高,其他浣女的眼光也被吸引了過來。

  “你可許過人沒,若沒有的話,我認(rèn)識鎮(zhèn)上的一個鐵匠,他剛沒了婆娘,也沒孩子,人嘛,挺勤快,有手藝,能掙不少銀子呢。”那個女人來了興致。

  “我一個人過挺好的,清閑又省心”顧檐霂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

  “一個姑娘家,年歲大了還不嫁人,是要被人說閑話的。”女人撇撇嘴。

  “說就說去吧,嘴長別人身上,我又管不著。嫁了人的女人難道就會少了別人的閑話嗎?”顧檐霂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棒槌打在衣服上,發(fā)出了砰砰砰的響聲。

  說話的婦人見顧檐霂一心忙著干活,只好灰溜溜的走了,嘴里卻念念有詞。

  “怕不是心里有鬼,身上有病,好端端的哪個女子會這么大了還不嫁人”女人的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句的都落在了顧檐霂的耳朵里。

  顧檐霂想到了自己家鄉(xiāng)村子里,左鄰右舍對她的明里暗里的指指點點。

  此刻,那些浣女們圍攏在一起,時不時的會扭頭偷偷看看她,接著就開始低聲議論,時不時的發(fā)出一些笑聲來。有時因為討論的太過激烈,聲音一下子抬高,她們意識到后會不約而同地齊刷刷的看向顧檐霂,顧檐霂卻一門心思的用棒槌敲打著衣物,她們會微微松口氣,接著又開始放低聲音,身體湊的更近,談話的內(nèi)容也似乎更隱秘了。

  沒多久日子,顧檐霂就能覺察出她們對自己的疏遠(yuǎn),盡管在過去也并沒有多么熟絡(luò)。顧檐霂只是自我解嘲般的笑笑,她到是樂得一個人清凈。

  一天,她手上的活不多,就打算早點回到木屋,在離家門不遠(yuǎn)處,她看到了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她放輕了腳步,一點一點的慢慢靠近。她認(rèn)出了那個人是吳仁亮。

  她松了口氣。

  那日之后,吳仁亮溜進(jìn)了離顧檐霂的屋子不遠(yuǎn)處的山上。他會時不時的下山來看看顧檐霂的情況。

  顧檐霂也知曉,吳仁亮一直躲在暗處沒有露面,她是從何而知的呢?

  空了的水缸總會自己滿上,少了的木柴總會自己填上,見底的糧食總會自己補上。一次兩次,顧檐霂以為自己忙昏了頭,可是次數(shù)多了,日子久了,顧檐霂就明白是有人偷偷干的。后來聽到浣女們議論山中鬧鬼的傳聞,她才確定了一直給她暗中幫忙的人是吳仁亮。自此以后顧檐霂會多準(zhǔn)備一些飯菜,起先,飯食沒有被人動過,顧檐霂會微微皺眉,后來飯食空了,顧檐霂會看到一副讓水清洗干凈的碗筷。她與吳仁亮之間保持著某種默契。

  這次也一樣,她在草木的掩映下,偷偷觀瞧吳仁亮的舉動。只見他一瘸一拐的進(jìn)了屋,沒過多久又走了出來,走在院子里他停了下來,四下張望了一會兒,又一瘸一拐的鉆進(jìn)林子走遠(yuǎn)了。

  顧檐霂有些想哭。

  她在房間里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堆野果。每一顆果子都很圓潤飽滿,顧檐霂確定這是經(jīng)過吳仁亮精挑細(xì)選過的。顧檐霂心里暖融融的,數(shù)日來被人奚落的陰郁一掃而光,她把一個野果放入自己嘴中,是酸的,但是回味卻是甜的,顧檐霂很喜歡。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的過著,轉(zhuǎn)眼已是秋天。

  一日,顧檐霂照常在河邊洗完衣裳往回趕,卻在林間小道迎面遇到一個男人。顧檐霂往旁邊移了幾步,想著給那個男人讓路,可那個男人沒有繼續(xù)向前走的意思,而是笑嘻嘻的跟著顧檐霂一起移了幾步。

  那個笑容讓顧檐霂渾身發(fā)毛。她扭頭就往回跑。可是沒跑幾步,從林間又竄出一個人來,是個中年男人,臉上帶著猥瑣的笑容。

  顧檐霂太清楚那個眼神的意味。顧檐霂扔下了木盆,而把棒槌死死地握在手里。

  “呦~還是個脾氣大的烈性子”其中一個男人笑得只咧嘴。

  “別害怕,哥哥看你好些日子了一直一個人,怕你寂寞,瞧,我把自己兄弟也叫來一起陪你呢”男人一點點靠近顧檐霂。

  “滾開,快滾。”顧檐霂使勁揮著自己手中的棒槌。

  “我是人,可就是滾不了呢”說罷,兩個男人把顧檐霂連拖帶拽的帶進(jìn)了密林中。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顧檐霂卯足了勁地掙扎,可是男子的手像鉗子一樣,任她怎樣也掙脫不開。

  顧檐霂沒再掙扎,而是用一種極為甜膩的語氣說話:

  “有兩位哥哥相伴,那可真是我的福氣,剛才是我自己不知好歹,沖撞了兩位哥哥。”

  “若你早這樣乖乖的,我們哥倆肯定會憐香惜玉的,哈哈哈哈哈。”兩個男人語氣更加的輕佻。

  “那煩請哥哥們把我放下來,我也好伺候你們呀。”顧檐霂的語氣更為嬌柔,她作出一番嬌媚的神態(tài)。

  兩個男人把她放了下來。

  “我怕羞,只能一個人一個人的陪,您說可以嗎。”顧檐霂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哈哈哈哈哈哈,行,就聽小娘子的。”一個稍微年長一些的男人笑呵呵的說,此刻他已然急不可耐了。

  “那就,這個大哥先請了。”顧檐霂卻選擇了另外一個年紀(jì)輕的男人。

  “不行,我是哥哥,我應(yīng)該先來”年長的男人顯然不情愿,言語間里已經(jīng)帶著怒氣了。

  “我是弟弟,哥哥應(yīng)該讓著弟弟。”年輕人顯然有些不依不饒。

  “我無論陪誰都行,只是兩位哥哥卻得分個先后啊。”顧檐霂在一旁冷眼觀瞧。

  兩個男人爭論地愈發(fā)激烈。顧檐霂趁機逃跑。可沒等跑出多遠(yuǎn),兩個男人已經(jīng)明白過來,他們被顧檐霂耍了,不由得氣急敗壞。

  “小婊子,你完了,你今個敢戲弄我們倆兄弟。”倆男人惡狠狠的喊著。

  顧檐霂跑的很急,沒有留意腳下的有一段歪斜的枯枝,一腳踩偏,身子一歪重重的倒了下去。

  身后的男人已經(jīng)逼近。

  “跑啊,怎么不跑了,剛才跑的怎么這么歡呢?”年長的男人走近,兩眼閃著一種精光,如餓狼一般作勢就想往顧檐霂的身上撲。

  顧檐霂用手抓起一把土,猛地往男人的臉上一擲。男子登時捂著眼睛,哇哇大叫。顧檐霂抄起一段枯枝,舞鞭子一般狠狠地抽打在男人的身上。男子吃痛的在地上打滾。顧檐霂沒有猶豫又狠狠地抽了男人好幾下。

  年輕的男人顯然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可是更讓他嚇得慌不擇路的是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女人身后的一個似人非人的怪物。

  “鬼啊,鬼,鬼啊啊啊啊啊~。”年輕的男人嚇得連滾帶爬地奔命。

  年長的男人揉著通紅的眼睛,定睛一看,頓時嚇得尿了一身。他踉蹌的跟在他兄弟身后跑了。

  顧檐霂看著奔走逃命的兩個人,略微舒了一口氣。她的手抖得厲害,腿也軟了,她癱坐在了地上,心里開始一陣一陣地后怕。

  “扶我起來,咱們走。”顧檐霂抬起手來。她當(dāng)然知曉那兩個男人口中的“怪物”是誰。她很慶幸吳仁亮及時出現(xiàn),替她解了圍。

  吳仁亮攙扶著顧檐霂出了密林,顧檐霂看了看扔在路邊的木盆里的衣物,清點了一下數(shù)量,見沒有差錯,她才算徹徹底底的舒了一口氣。

  “回去吧”顧檐霂覺得自己很累,她拖著沉重的身子,一點點的向前挪。吳仁亮在她身后默默的跟著,他能看到顧檐霂的肩膀先是緊繃著,然后開始是一聳一聳的,他聽到了來自前面的人壓抑著的抽泣的聲音。而他不曉得如何安慰。

  回到木屋后,顧檐霂臉上的淚已經(jīng)干了,可眼睛還是紅紅的。

  “吃了飯再走吧”顧檐霂說了一句,她似乎沒有詢問吳仁亮意愿的意思,說完就去了柴房忙活。

  依舊是粗茶淡飯,可是飯桌上卻難得的多了一小壇酒。

  “來,給你倒一碗”顧檐霂在吳仁亮面前擺了一個瓷碗,然后倒?jié)M了酒。接著又給自己到了一碗酒。

  “我干了,你隨意。”顧檐霂一仰脖,酒液劃入她的喉嚨,辛辣的酒液過于刺激,讓她干嘔了幾下,接著就是一陣咳嗽。可顧檐霂還是嘖嘖稱贊:

  “好酒,好酒,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已經(jīng)透露出了幾分醉意。她直接拿手捏了些菜放進(jìn)了自己的嘴里,她細(xì)細(xì)的咀嚼了一陣子慢慢的咽了下去,又給自己的碗里填滿了酒。

  “你別光低著頭,別光低著頭,吃呀,吃,敞開了吃。還有酒,喝,敞開了喝。”顧檐霂一把攬住了在一旁低著頭的吳仁亮。

  “唉,沒意思,沒意思,你是富貴人家子弟,你瞧不上這農(nóng)家的濁酒,看不上這粗陋的飯食,是不是,啊~”顧檐霂收回了手,一個勁兒的搖頭。

  “哼,你不喝,你不吃,我吃,我喝,哈哈哈哈哈哈哈”顧檐霂又端起酒水要往自己嘴里送。

  吳仁亮攔住了她,從她手里奪下了酒碗,他在顧檐霂的注視下喝完了那碗酒,接著他又喝干了自己碗中的酒水。

  “真是好酒量,好酒量,比你哥哥的酒量好多了,也比我強,比我強。”顧檐霂的臉已經(jīng)通紅了。

  “來,你給我滿上,滿上”顧檐霂說完就把頭抵在桌子上。

  吳仁亮給她倒了一碗水。他推了推顧檐霂。顧檐霂端著瓷碗,望著瓷碗里的液體一個勁兒的傻笑。

  “兄弟,從今咱不再叫什么仁啊,什么亮的,咱不叫……咱以后叫火生,咋樣啊,大火里活下來的,咋樣。”吳仁亮只是看著已經(jīng)開始有些糊涂的顧檐霂。

  “火生兄弟,只要我顧檐霂有一口吃的,我就絕對少不了你一口吃的;只要我顧檐霂有一口喝的,我就絕對少不了你一口喝的。”顧檐霂手一揮,拍了拍吳仁亮的背。

  她一仰脖,把吳仁亮倒的水喝了個干凈。

  “這酒,這酒沒~沒味兒。”顧檐霂咂咂嘴,身子一骨碌,從椅子上滑倒地上,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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