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00
夜澤真撣了撣風衣上沾染的塵土,沒與任何人告別,獨自走出了醫院。
太陽正烈,街頭行人漸稀。
“這么看我還真是游手好閑呢?!?p> 自嘲一聲,他默默邁步,走在街道旁。
步行間路過公交站牌,他才似乎想到什么,掏出手機搜索地圖,找了找老板娘的地下酒吧的方向,便踏步前行。
將站牌甩在身后,雖然好像有順路的車次,但他就是想用雙腳走走.
“我身上到底藏著些什么秘密啊。”
不死的軀殼,未知的過往,有什么在背后布局,想將他拖入其中。
這是世界也同樣異常,能一球將他脊椎踢斷的小孩,能將一個彪形大漢打飛的女子。
越是思索,他便覺得這個世界與他越是疏離。
嘆了口氣,夜澤真搖搖頭,將煩惱和一絲莫名的孤獨甩出腦海。
“不管了,毫無頭緒,暫且等待吧?!?p> “咕嚕~”
走著走著,夜澤真的肚子朝他抱怨了起來。
雖然不會死,不會痛,但該餓還是會餓嗎?
雖然饑餓并不強烈,也不會讓他感到難受,但夜澤真也沒有折磨自己的嗜好,四處打量起來。
“有沒有哪里有......”
話音未落,夜澤真便看到了熟悉的廣告牌。
“呵呵,這也算命運嗎?”
搖搖頭,輕笑一聲,夜澤真踏入了熟悉的店面。
眼熟的玻璃門,眼熟的布置,眼熟的店員。
“歡迎光臨!誒!先生你又來了。”
店員看到熟悉的面孔,頗有些驚喜。
“還記得我嗎?這家店客流量應該不少吧?!?p> 說著,夜澤真掏出錢包,抽出了一張千元紙鈔,遞給店員。
“還是兩個漢堡好了,給,干凈的。”
店員接過鈔票,雖然聽不懂夜澤真話里的意思,但還是露出了一個微笑。
“當然,先生您的外表......讓人印象深刻哦?!?p> 聽著店員帶著笑意的聲音,夜澤真也放松了下來。
“我就當恭維收下了?!?p> 說完,夜澤真走到了昨天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與其說是命運,倒不如說是緣吧?!?p> 漢堡很快就做好了,因為現在店中冷清,店員干脆沒有叫夜澤真去拿,而是自己端著盤子走了過來,放在夜澤真面前。
“今天還是有好事的嘛?!?p> 這般想著,夜澤真笑著享用起了簡單的一餐。
剛剛做好的漢堡,面包片口感軟卻不爛,生菜脆而不焉,肉嫩而不柴。
他左手拿著漢堡小口啃著,右手從兜里掏出手機,準備和老板娘打個電話。
但屏幕剛亮,頂上便顯出一道留言。
雖然聊天室是匿名的,但支持私聊,如果有人跟他私聊發消息,就會在在屏幕上提示,而夜澤真并沒有關閉提醒。
看到發來的消息,夜澤真的臉色一下沉了下來。
“在下高木,是一名警察,收到消息后請務必撥打下方號碼與我聯絡......”
............
“請!請再考慮一下吧!......好吧,我知道了?!?p> 普通的公寓樓前,已經四十余歲的藤村無奈的掛斷了電話。
又一次,面試失敗了。
“總之,先回家吧?!?p> 不知道多少次的失敗,如今留給他的只有麻木。
拖著沉重的身軀一步步走上昏暗的樓道,藤村只覺得自己似乎要被什么吞噬了一樣。
“不,如果真的被干脆的吃掉的話還更好吧?!?p> 自嘲了一番,男人摸索出鑰匙,不太熟練的找出其中一把。
第一次沒能插進鎖孔,于是藤村轉過方向,但還是不行。
“應該是這......”
“你就是藤村對吧?!?p> 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藤村一跳,扭頭一看,才發現有一個身影坐在樓梯上,正望著他。
“你就是藤村吧。”
夜澤真只是把話重復了一遍。
“額......嗯,我就是藤村。”
中年男人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認識的人中應該沒有面前這個才對啊。
“請問,有什么事嗎?”
聽著藤村的話,本該是來找對方的夜澤真卻完全不知道要說些什么了。
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
“你以前的留在公司的號碼打不通了,警方一時都沒能聯系到你,但我猜你可能在這。”
男人聞言后退了兩步,滿臉恐懼。
“你,你到底是誰,錢我應該還清了才對,還有,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p> 坐在樓梯上的夜澤真扭了扭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一個沒有工作,欠了一屁股債的家伙,在這座城市,只能蹲在女兒的出租屋活著吧?!?p> 說完,夜澤真頓了頓,說出了來此的目的。
“我來這是想告訴你,你女兒不久......大概20分鐘前吧,在米花大橋跳河自殺了。”
“怎么可......”
“理由的話,大概是前幾天替你還完債后,檢查出了絕癥,然后還被公司開除了?!?p> 說著說著,夜澤真嘖了一聲。
“才替沒用的父親還完債,想著一身輕松然后就出了這么一堆破事,真慘啊。”
突如其來的噩耗,讓藤村為止一滯。
隨后,他想到昨天女兒將出租屋鑰匙交給他時的表情。
“爸,這是我現在出租屋的鑰匙,還有很長一段租期,至于我,找到更好的歸宿了呢?!?p> 一瞬間,手上的鑰匙突然沉重起來,從他手頭滑落,叮當一聲掉在地上。
“應該是我才對,為什么會是那孩子呢?”
一個度過四十年歲月的男人,竟嚎啕大哭起來,夜澤真則低著頭,默默等待著。
藤村伸出手,摸了一把淚,平復了心情,對夜澤真說到:“還是,謝謝你通知我?!?p> “哦,不用謝,畢竟我可能也推了你女兒一把呢?!?p> 說完,夜澤真嘿咻一聲站起,提著手邊的紙袋走向藤村。
而藤村明顯誤會了什么,看到朝自己走來的夜澤真,后退了兩步,然后踩著自己掉在地上的鑰匙,一屁股倒在地上。
“難道,我女兒其實是被你!”
“不不不,確實是自殺呢,雖然米花町的警方一直讓我覺得不靠譜,但這次貌似證據確鑿就是了。”
不過也不是和他完全無關就是了。
“或許只是單純的在死前問一嘴而已,但我確實回復了她,對一個被命運逼到絕境的人說了句,或許有命運?!?p> 將手中提著的袋子丟到男人身上,夜澤真繼續說到“這里面有一百萬日元,也不是很多,要給你女兒辦葬禮也好,要自己花了也行,我無所謂,現在都是你的了?!?p> 說完后,夜澤真轉身離去。
看著漸漸消失在樓道中的背影,男人愣住了,忍不住高聲詢問
“你是我女兒的朋友嗎?!?p> 夜澤真并未回頭,只是回了一句?!安皇牵彝耆徽J識?!?p> 然后,消失在了藤村的眼前。
而倒在地上的藤村,帶著一絲不敢置信,小心拉開紙袋。
然后猛的抱緊,面色茫然,只覺得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