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既死破鏡何談圓

　　添憔悴玄林已不見

　　二十七

　　當我醒來時，——事實上我沒想到我還會醒來。依然是玄林。

　　我很疑惑：“你不是沒收到電話？那是怎么找到我，又把我救回來的？”

　　玄林說：“不是，那個被炸的芯片，嚴重損壞，不能再用了。這是我事先給你拷貝的一份芯片，因為我怕出現意外，所以多復制了幾個，這樣沒準還能糊弄過策兒…”

　　我說：“你考慮得真周到。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又出現在這兒？”

　　玄林說：“那天我是收到你的電話的，但是策兒阻止我，不讓我接，更不讓我去。我怕他再抑郁，就答應了他。但他不知道，我早就提前復制了你記憶的相關內容…就算你被炸毀在那兒，我也可以做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你出來。”

　　我嘆了口氣：“所以后面策兒不開心的時候，就把我拉出來隨便炸唄。”

　　玄林說：“沒有，你這種感情機器人材料很難制作，所以我也沒有多少芯片可供復制，所以后面還是要小心些，節約使用…也正因如此，我打算讓你出去避避風頭，等我把策兒說服了、能徹底接納你了，你再回來。”

　　我打斷他：“別再這樣了。你這樣欺騙策兒真的好嗎？”

　　我想說但沒有說的是：玄林，你把我當成什么？我難道不是也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感情嗎？

　　我聽到我的內心在哭泣，但我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玄林低聲說：“我給你安排了一個隱蔽的地方，你在那兒生活就好，不會有人來打擾你。我每天會在夜里，策兒睡覺的時候，偷偷跟你聯系。”

　　我什么也不想說。

　　二十八

　　玄林隱秘工作做得確實不錯。這是一處廢棄的倉庫，但是還算干凈，而且，我在這里居住幾日，沒有任何人發現。地方不大，不過基礎供電系統、采光系統、通訊設施、娛樂設備等一應俱全，每晚玄林還會按時來給我講他和策兒的事情，言語間滿是快樂與滿足。

　　“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們為什么這么相像嗎，就這么喜歡做我的替身嗎？可我現在也回來了呀，你是不是該離開了？”策兒的話回蕩在我的記憶芯片中。

　　別再執迷不悟了，是時候離開了。

　　我徹底掐斷了與玄林的聯系。后面的一段時間，我將只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二十九

　　松花釀酒，春水煎茶。這世界多的是我可以去做的事情。

　　我下載一系列教程資源，自主學習機器人開發運用、故障維修與處理、機械設計制造和算法編程等方面的知識。

　　我來到玄林當年待過的福利院，志愿照顧那些可愛的小朋友們。陪他們游戲、輔導功課等。

　　我來到當年制造我的工廠，不料早就破產，現在被改造成一所小學。

　　校園內住著一位很和藹的老爺爺，聽到我在問老工廠的事情，誤把我認成了是這里的老員工，跟我樂呵呵嘮起家常。

　　“那這家工廠的老板最后去了哪兒呢？”我問。

　　說到這兒，老爺爺氣憤地說：“你以為這工廠破產是咋回事，還不是老王的敗家獨生子，挪用資金吃喝嫖賭，使得公司股份虧損，老王不得已，將公司全部資產充公用以抵債，這里后來慢慢地就建了學校。哪知那敗家孩子不知悔改，又干起了毒品走私的勾當，被發現抓進局子了。老王當場就氣得撒手人寰，拋下可憐老王嫂子一個人，現在在鄉下獨自生活，真是造孽喲…”

　　老王就是工廠老總，制造我的時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遠離鬧市，遠離街區，我來到了那個偏遠的小山村，費勁周折找到了老奶奶，就讓我來照顧您的晚年生活吧。

　　三十

　　我本來以為，我后面的生活應該也就這樣了，陪著老奶奶走過最后一程，光榮結束自己的使命。直到那天，我又看到了有關玄林的新聞。

　　這里消息閉塞，沒有聯網基站，得知外界資訊大都是通過口耳相傳和報刊雜志。就在那一天，時報頭條《情感機器人主導者玄先生離奇失蹤，下落不明》鮮紅的大字刺痛了我的眼。

　　他失蹤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