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一睜開眼,就感覺有影子在眼前晃來晃去。
“木先生,這熱也退下去,他怎么還不醒?”楚南看著夏末問。
木簡清提了提床邊的被子,“醒了。”
楚南回過頭一看,還真是醒了,下意識把人扶起來,隨即就哀嚎一聲。
“怎么了?”
夏末看著楚南包著的手,因為剛剛使勁,點滴血從里面印出來。
木簡清解開楚南手上的紗布說“多虧他們燃煙相助,我才能盡快知道你所在的地方。”
夏末拍了一把楚南說“謝了。”
“我也就出個苦力,蕭珺寧這回出了老大力,他想的辦法,干的比我多,為了把火燒起來,又防止燒了周邊的樹木,那手傷的可比我嚴重,回頭你謝謝他,可別再跟他過不去了。”
“成。”夏末點頭,想起木簡清也受了傷,“你傷怎么樣了?”
木簡清沒抬頭,“包扎好了,慢慢恢復著。”
“這個王八蛋,以后讓我抓住他,一定把他五馬分尸。”
恢復了幾天,夏末已經可以活蹦亂跳了,這回跟著木簡清習武認真了許多。
艷陽高照,夏日的蟬鳴越發響,叫的人心浮氣躁,連阿福在一旁伺候都如同一條快要擱淺的魚。
“走,坐那兒,涼快點!”
阿福跟著夏末過去,坐下不發一言,終于引起夏末的注意。
“你這是怎么了?”
阿福難為情的揉揉耳朵,站起來說“沒事兒,小侯爺你渴了吧,我去把茶端過來。”
“站住,說清楚!”
“這,我娘給我說了門親。”
“喲?!然后那?”
阿福揉著短褂的下擺,“就是,那姑娘家里有鋪子,想讓我去幫忙。”
夏末疑惑地問,“侯府的月銀很低嗎?不夠你養家?”
阿福看了又看夏末,蹲下身說,“小侯爺,這么給你說吧,雖說咱侯府月銀不低,可是自己開鋪子不一樣。”
“那里不一樣?”
阿福撓撓頭,“月銀每月就是那么些,自己家鋪子不單是自己家開的,賺多賺少,全憑本事,但也全進自己兜里,全為了自家個兒。”
夏末點頭,“就是在府里伺候別人,不如自己干,對吧?那你跟管家請辭吧!”
阿福連忙跪下,“小侯爺,您真準?”
“為何不準?”
“這用的貼心順手的人,年歲深了,感情不就深,為您辦差放心不是,關鍵時刻沒準還能頂啥用,說不準。”
夏末拍了一把阿福的頭,“就你這樣,還打算幫本侯爺干什么!安心成你的親去吧!是不是不想走!啊!”
阿福連磕了兩個頭,“不是!不是!謝謝爺!嘿嘿!那小人見著管家就給他說您準了。”
“成。去給我倒茶來,熱死了!”
夏末喝了阿福倒的茶,長吁一口氣,看阿福高興的跟個蜜蜂轉來轉去,一會扇扇子,一會兒倒茶拿點心。
“這么高興那?!”
阿福給夏末扇著扇子,“可不是,成親是大事那嗎,小侯爺您啥時候成親啊?”
“成親?你那新娘子怎么樣?”
“嘿嘿,好看。”
“比木先生還好看?”
“您咋能那木先生比那?!不一樣。”
夏末想有啥不一樣的,木簡清多好看,不過反正成親的又不是他,“成吧,你娘都準備好了?”
“嗯,小侯爺您雖然財產多,也不能日日都揮霍,若是以后您要成親,肯定頂花錢,您可得多存點,要不什么三書六禮的,還有聘禮,聘禮多少那可都是新娘子的臉面,再說了這京城啥都貴,地皮寸土寸金,您又是侯爺,將來.........”
夏末奇怪看著阿福,這家伙自己成親,還想起自己來了,不過多虧他,夏末倒是記住了,成親,要買房子,要花很多錢。
直到木簡清來了,倒是難得見,夏末不罵人,聽阿福在哪里絮絮叨叨。
“行了,收拾收拾。”
阿福把桌一收,才發現木簡清來了,“先生。”
木簡清點了下頭。
“阿福今日很高興。”
夏末揉揉頭,“可不是,要離府成親了,正念叨成親的亂七八糟的事。”
“那你想成親嗎?”
夏末撇撇嘴,“難不成聽人成親,我就要去成親。這要是聽人葬禮,我豈不是要去死?”
木簡清無奈,明明他也不是這個意思,是想和他說夏初的親事。
木簡清話還沒出口,夏末便站起來問,“還練嗎?”
木簡清點了點頭。“今日連套劍法吧!”
夏末在竹林空地站定,木簡清將自己平日用的竹枝放在夏末手里,夏末想起那日,劍被砍斷的景象,如今想想,還是覺得駭人,竹枝在手里掂了掂。
“干嘛老用竹枝,改天送你把劍,省的給我侯府丟人。”
木簡清握住夏末的手帶著他劃招,一招引出,平直而出,點住一片空中落葉,落了聲,“隨你。”
切!這老東西,想要還不直說!
木簡清帶著夏末,一步一步,兩人步影接踵而至,纏繞輕落,身影在竹林間的光影之間跳躍,竹枝繞過頭頂,拂過腰前,拋下因動作帶動的絲發,重新帶入光影。
竹葉挽留過清晨的露水,見過初升的朝陽,繾綣的微風習習,錯過狂風席卷的怒吼,經歷雷電的磋磨,又呼吸著帶著泥土氣息略微濕潤的空氣,慢慢等候露水結成了霜,在風中起舞,蓋上一層厚厚的棉被。
春去秋來,夏蟲冬雪,在時光中輪轉著歲月,轉眼已經過了三年。
這年的冬雪已經下了幾場,馬上就是來到這里的第四年了。木簡清換好衣服,在屋前伸出手,并未感覺到雨和雪。
“咳咳!”
沈鶴皋端著藥走過來,“你剛染了些許風寒,就在這里吹風,聽司天監說馬上要來一場大雪,你可不要趕著湊熱鬧。”
木簡清收回手,“你如今說話越發利索了。”
“早說利索了,侯爺傳信今日就回。”
木簡清用勺子舀了舀這黑的藥,皺起眉頭。沈鶴皋站在一旁,也不吭聲也不動,就盯著木簡清,對方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一口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