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六年。我拼命努力工作。
可與徐萍的一次偶然相遇,又使我看到了希望。
說準確點我們在縣城大街上相遇,那是個丁字路口。我們在那一橫相對而行,彼此一眼就看見了對方后,我們都放慢了車,注視著對方。她那樣期待的看著我,含著笑,我一下理解了那含情脈脈的期待,她在等我,等待我向她走去。
她推著自行車,后架卡著幼兒椅。她穿著白底綴滿粉色小花的裙子,眼含風情,我心中涌起一種甜蜜,像大海的波浪推來。
我手足無措,她并沒有走的意思。
我的內心一陣陣掙扎,上前還是調頭?怎么辦?我問自己,由于暑假,我穿的大褲頭是路邊地攤,上面的體恤也很低質,這讓我很自慚。
我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算了,我擇路而走,越她而過。
行不過數十米,又依戀她的模樣,及回頭再找,已無蹤跡。
帶著雋永的甜蜜回憶,我生死弄不明白,她突然間為何對我這樣關切。難道和年前我到老校區作了一次演講有關?是否那次她真正認識了我?
我在工作上勤奮努力,多次學科比賽和班級比賽獲獎,是全校學習的榜樣。一次校長主動和我聊天,征集對學校工作需完善之處的意見和見解,我直言了學校工作存在的問題,三十多個方面的問題及解決辦法。校長十分震驚并高度贊揚,親自主持讓我在新、老校區教師會上演講。我從學生食堂承包商暴利伙食粗劣,到教師考評政策偏向重點班尖子班教師嚴重不公;從老師之間只講競爭不講合作相互封閉單打獨斗,到教學改革徒有形式素質教育沒能推行;從學生起的太早睡的太晚午休在班趴睡不利健康,到只抓學習不搞任何課外文化活動學生生活枯燥禁錮……
當我只顧慷慨陳詞,卻沒想到后果,我傷了很多人。連校長臉也掛不住了,作大會總結時張口結舌。
沒有一個老師不說我嫩、幼稚、傻。
冷靜下來后,我也后悔了。雖然學校提拔我為后備干部。
之后,學校各方面有了很大的改觀,作為風云人物的我,卻被孤立了。大家都防著我,從目光中我感覺得到。
是否從這件事上,徐萍真正認識了我這個人呢。大家都明哲保身而我還在堅持真理和正義…
徐萍的熱情是給我支持。
老校區條件差,越辦越垮,這嚴重影響資源利用,新校長做出一項改革,每屆學生輪到高三時要搬到老校區上。
暑假要到老校區辦公了,要與徐萍同校園了,我既期望又有點尷尬。其實我是多慮,見她不容易,她在后勤,沒事不來,享受官二代清閑又可領工資的特殊待遇。一次偶遇,我遠望見躲一下。閑時想起她,內心又好向往見一面。
做夢也沒想到入夏這天她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她抱著肉球球的一歲多的小孩,說是找我。
水汪汪的眼睛透著幽情,烏黑的發髻,體恤衫下白皮膚,我一見她還是那樣心潮起伏,呼吸緊張。
“我叫徐萍。”
她的自我介紹顯然多余。
她說:“你班有個學生不想上,叫自強,她姑是我同學,讓我來問問。”
我把學生叫出來,他們在走廊談。
臨走,她對我說:“你再勸勸他。”
我說:“行,我會盡力的。”
下午勸了那個學生之后,我給她發短信:已勸。
她回:謝謝,祝你快樂。
我不知什么意思,為啥要祝我快樂。
也許她以為傷了我的心。不。一定在給我什么暗示。
我乘勝追擊,按照手機號加她的微信,她同意了。
第二天在操場二道門,我們相遇了,她說,你進職稱了,實踐活動能不能讓我套用一下。我說,我是和別人一一起合作的。那個老師還沒進。
這天我看到她微信。
我想與誰合作個實踐活動,材料報一下,能有這方面才可以進職稱,漲工資,我都工作十年了還沒進一級職稱,你幫忙給我找一個合作老師。
正好同辦公室陳東也想與人合作。我告訴了她,并把陳東電話給她讓她聯系。
第二天,她打電話說請吃飯,我婉拒。她說,“就在今晚,你不要給別人安排,你自己去就行了,其他人我都叫了。”
晚上我不得不去了,富麗堂皇錦尚大飯店。同事說這飯店就是她婆家的。這讓我看到我和她的距離。
飯局上,陳東問了我孩子學習情況。
她聽后陷入沉思,我想她會看不起我的,送她那首詩時我已有家室。
整個飯局她心里底蘊是哀傷,讓人奇怪。
她說:“我還得請保姆,婆婆把保姆辭了。”
……
一周后她打我電話,說陳東那個實踐活動他沒搞。
挺老實的一個人,怎么?
我說:“其他人,你的同學能找到嗎?”
“找不到,就差這一步了,你能不能幫找一個。”她著急。
怎么辦?只有靠我了,我說“我們合作吧。”
她說:“好,我去打下手吧。”
我說:“不用。”
上報要得急。
我連夜加班,在原版基礎上進行了改變,既不耽誤我的合作者,又滿足了她的需求,又奮斗到第二天下午微信給她說:好了。
她回:熬夜了吧。
真會體諒人啊,一句話撫慰了我的辛苦。
她車到學校北門,我上了車,車內特干凈豪華,車內放著音樂。她隨時點擊輪換播放音樂,我理解不了她為何如此。
我交給她材料。
她打開材料看后說:“你的字真好。”
我說:“一般哈。”
她神情不定說:“我改天上BJ,叔家在那里,有幾套房子。”
“孩子早教一小時一百多。”
我明白不了,她為什么說這個,需要我同行嗎?
我說:“早教正流行。”
她說:“嗯,效果不錯。”
我是個內向的人,尤其在她面前更放不開,沒有話語。
下了車,走了好幾步,我聽到她的喊話,沒聽清她說什么,又不好意思回到車前詢問,回頭只看到搖落的車窗中她燦爛的笑臉,那是我看到她最美麗的時刻,桃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