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南均知道自己將如何死去后,連死亡都能坦然面對的她終于有了一絲慌亂和恐懼。
皇帝履行了自己的話,夏南均會死的很難看,行刑那天夏南均被綁在刑柱上,全城的百姓都被迫前來觀看,皇帝還將城內的讀書人集結起來,輪番痛罵夏南均,從清晨開始會一直持續到傍晚,還有畫師畫下了當時的場景。
盧丞相走到夏南均的身前低聲說道:“你這個蕩婦,我已囑咐史官將你的罪行記錄下來,傳下千秋萬代,夏南均這個名字和夏家將會遺臭萬年,哼,你那個死鬼老爹當年打我那一巴掌我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夏南均抬起頭,可盧丞相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畫面,夏南均只是輕蔑至極的一笑!
“哼!蕩婦還在逞強,你以為你犧牲自己保全的這些愚民會感激你,可笑,他們不過是一些隨風而擺的墻頭草罷了。”
盧丞相說完像是要印證自己的說法回頭對著人群中自己安排好的人使了眼色,原本只是默默看著這一切的人群中立馬有一些人跳了起來開始破口大罵,果然,隨著那些人的帶動,罵聲越來越大,人群也騷動起來,隨即愈演愈烈開始有人用石頭爛菜葉砸向夏南均。
夏南均無疑是一個內心無比強大的女人,能傷害到她的只有她在乎的人,看著自己豁出一切保護的百姓指向她,痛罵她,用骯臟之物砸像她,夏南均崩潰了。
祁卿麟也終于感受到了,滔天的怨氣!
此時的陳復正急匆匆的走向彩蝶巷的深處,來到依舊大門緊閉的醉紅綿門口,他有規律的敲響了門,不多時,老鴇探出頭來警惕的四處望了望才把陳復讓進屋來,今天等在屋子里的不再是那些姑娘們,而是一屋子持著明晃晃刀子的壯漢,這些人面帶桀驁,明顯是江湖人士。
老鴇給陳復介紹道:“這些都是從邊塞趕過來的俠客。”
陳復對著老鴇還有那些人深行一禮:“多謝各位仗義相助,陳某感激不盡。”
那些江湖人士當中領頭的大漢一咧嘴:“別扯那些酸的,皇后娘娘的事我們都聽說了,媽了個必的這些狗日的沒一個好東西,蠻兵在的時候都成了縮頭烏龜,對付起一個女人都來了能耐,陳先生你就說咋弄吧!”
向來膽小怕事的陳復此刻臉色黯然,緩緩從嘴里吐出了三個連那些江洋大盜都不敢隨便提及的字眼:“劫法場!”
那些江湖人士也不含糊:“中,劫法場,兄弟們走!”
陳復趕緊攔下眾人:“各位壯士稍等,現在還不是時候,咱們這些人唯一的機會只有行刑前的那一刻,我已經安排人到時候制造一些混亂,咱們若此時過去,只有送死的份!”
場中觀看行刑的皇帝陛下長長打了個哈欠,底下的人對夏南均極盡羞辱之能事也玩不出新花樣了,他意興闌珊的對旁邊的人揮了揮手。
“朕倦了,行刑吧。”
旁邊的官員小聲提醒:“陛下,還未到行刑的時間。”
“不等了,開始吧。”皇帝輕飄飄的吐出這句話,沒有一絲猶豫。
官員只等點點頭,站直身體大聲喊道:“陛下有令,行刑!”
行刑的命令一出,現場的氣氛達到了高潮,對夏南均的辱罵聲如山呼海嘯一浪高過一浪!
夏南均已經已經沒有力氣站立,完全是被繩索捆在柱子上,她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但絕不是因為恐懼。
一名手持火把的士卒走向行刑臺,就在他準備點燃堆在夏南均周圍的干柴時變故陡生,一把刀飛過斬斷了火把,祁卿麟一躍而出擋在了夏南均的身前!
“大膽,給我將此人拿下!”盧丞相扯著脖子怒吼。
大隊侍衛隨即沖了出來,祁卿麟揮刀抵擋,砍翻幾人后又奪過一把刀,雙刀揮舞,死死護住夏南均!
夏南均看向祁卿麟,眼神里滿是震驚和疑惑,然而片刻后她的眼神又恢復冰冷,神色也淡然了下來。
“祁卿麟,你們真是好手段,竟然能重演三百年前的一切,不過我勸你還是趕緊逃吧,雖然是幻境,但以你我的意念為引,你要是死在這里那就真的死了,等我死了這幻境自然就結束了。”
祁卿麟知道夏南均是看破了虛妄,然而他依然沒有走,還在奮力的搏殺!
“什么幻境不幻境的,我祁卿麟就是做夢都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說完揮刀又砍翻兩人,背對這夏南均繼續說道。
“還有,夏南均,你是這天下最好的女子!”
夏南均一愣,眼神再度閃爍不止,“你是這天下最好的女子”她的腦海中不停回蕩著這句話!
盧丞相正緊張的看著行刑臺上的戰況,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喊自己,他不耐煩的回頭,看到叫自己的人竟然是陳復,臉上不耐神色更濃。
“陳大人,你沒看到這里出大事了么?”
陳復恭敬的一拱手:“盧大人,下官有問題想請教一下!”
盧丞相見陳復畢恭畢敬只好冷著臉說道:“陳大人有何問題?”
陳復恭敬問道:“丞相大人,這人若是心術不正何以為相?”
盧丞相一聽勃然大怒:“陳復,你什么意思!”
陳復不理繼續問道:“是非不分何以為人?”
“陳復,你放肆!”
陳復此刻猛然抬起殺機涌現的臉,雙手從袖口中抽出一只匕首一把插進了盧丞相的心窩:“你這心術不正是非不分的老匹夫,我不殺你實難解我心頭之恨!”
于此同時,那些蓄勢待發的江湖人士此刻也拼殺入場,更讓人意想不到的的是原先那些沉默的百姓也開始高聲呼喊:“皇后娘娘無罪!”并且開始躁動拼命沖向兵卒警戒的范圍內,這呼喊聲遠遠大過了剛才的辱罵聲,如果說剛才的辱罵是山呼海嘯,那此時的怒吼便是震天動地。
三百年前,在皇帝提前下令后一切都結束了,匆匆來遲的陳復也只是親手手刃了盧丞相而后自盡,但三百年后的幻境中,因為祁卿麟的出現一切改變了。
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號,這哭聲中飽含了三百年的怨恨,祁卿麟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消散,直至片刻后,又回到了凌波湖之上,唯一沒有消失的,便是夏南均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