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伶子,你在那邊還好么?”
“今天我又來看你了呀,每年每月每日,我都會來。”
“我在姜國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伶兒,你說句好不好,我看見你的魂魄了。”
“鬼占羅里面的,肯定不是你對不對。”
“你這么乖,怎么可能會不去投胎轉世呢。”
“聽說始祖山里面,有很多天材地寶,還有可能可以得到許多傳承。”
“你說,復活一個人,要什么天材地寶呢。”
“我看了很多書,卻沒有一個記載能讓人起死回生的寶物。”
“小伶子,你說句話好不好,我在這邊,好孤獨好孤獨。”
“小伶兒,你是不是已經投胎轉世了,兩個人心有靈犀的話,我是不是會找到你的。”
林愿安輕輕撫摸著墓碑,眼眸里充滿了癡情。
我當初的意中人,卻變成了我的,心上墳。
姜靈倩拿著包裝好的桃花糕點,輕輕敲打著丞相府的門。
卻沒有人回應,仔細聽著,姜靈倩聽到陣陣哭泣的聲音。
推開大門,姜靈倩便看到角落里頹廢買醉的林愿安。
還有一座墓碑,墓碑上的字映入眼簾。
“江伶……么?”姜靈倩心里默默想道。
林愿安微微抬著眼皮,看不清姜靈倩的模樣。
林愿安臉龐的淚行與緊靠著的墓碑,總能讓姜靈倩聯想到什么。
姜靈倩心里微微一驚,將手中的桃花糕放在林愿安的面前。
“小伶,是你嘛小伶。”林愿安盡管酩酊大醉,但還是努力睜開眼睛,看著姜靈倩。
白色的衣服上有點點酒漬,還有滴落地面的淚水。
林愿安依靠著墓碑,努力站起身,卻又重重的摔倒在地面。
姜靈倩沒有說話,便扶起林愿安,卻被一把抱住。
“我好想你啊,好想你好想你,你知不知道小伶。”
“小伶,小伶。”
“自從你走之后,我就再也沒有碰過一個女生了,因為這。”
林愿安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呼出酒氣在姜靈倩的臉上。
“只有,你一個人。”
林愿安輕輕捧起姜靈倩的臉,姜靈倩好像意識到了什么,手上涌現出靈力,卻消散開來。
林愿安的嘴唇輕輕貼上姜靈倩的紅唇上。
姜靈倩的身子立刻癱軟了下來,不足以支撐起兩個人的重量,便被推倒在地面上。
姜靈倩瞳孔放大,想努力的推開林愿安,卻渾身沒力,拳頭落在林愿安的身上,變成了輕輕的拍打。
“我的初吻啊啊啊!”
姜靈倩運用起靈力,匯聚在手掌上,一掌便將林愿安拍飛。
林愿安被拍砸到墻上,昏沉沉的腦子立刻清醒了幾分。
看到姜靈倩,還有地上數不清的酒瓶,紅豆粥早已涼透,紙錢已經燒完。
姜靈倩臉頰微微一紅,但還是裝出一副什么都沒發生的神情。
“丞相,你醉了。”
“父王讓我帶了點新鮮出爐的桃花糕給您。”
“嗯呢好,謝謝。”
林愿安并沒有接過糕點,反而又打開了一瓶酒。
姜靈倩又看著他痛飲下半瓶酒,忍不住開口道。
“別喝了。”
姜靈倩搶走酒瓶,有幾分憐憫的看著林愿安。
“無論是誰,大概都有一段刻苦銘心的往事吧。”
“我不需要你管,給我!”
林愿安站起身,顫顫巍巍的扶著墓碑,緊緊盯著姜靈倩。
姜靈倩搖了搖頭,開口道。
“無論如何,買醉都不是一個很好的行為。”
林愿安有些輕蔑的看著她,不屑道。
“對我來說,它是最好。”
“那江伶看到你這樣,她又會開心么?”
“她也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買醉吧,還變成這幅模樣。”
“這可不像你,運籌帷幄,料事如神。”
“我……”
“你已經身居高位,還會有什么遺憾,你不應該在這里被人悲憫。”
林愿安低頭看了一眼墓碑,頹廢般的坐了下來。
“那我能怎么辦啊!”
“你告訴我能怎么辦啊!”
林愿安將頭抱著,細微的哭泣聲又響起。
姜靈倩走到他面前,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
林愿安便又哭的更大聲了起來。
思緒上涌,清晨,軍帳里。
“誒,愿安,小愿安。”
江伶調皮的拍了拍林愿安的頭,捂嘴偷笑。
林愿安有些不情愿的起來身,江伶看著他那樣子,便又笑了出來。
“愿安安,小愿愿,你的頭發,哈哈哈哈。”
江伶止不住的笑,林愿安摸了摸頭發。發現頭頂處長長的頭發如同爆炸一般,膨脹了起來。
“唔,小伶子你也嫌棄我。”林愿安有幾分不開心。
“好啦好啦,我幫你吧。”
拿起一個梳子,將林愿安的長發輕輕挽起,用梳子從前梳到后。
江伶從手上取下一個小發箍,在林愿安頭上扎起一個束發。
江伶輕輕摸了摸林愿安的頭,林愿安拿起銅鏡。
“小伶子扎的真好看。”
“嘿嘿嘿,你也不看看是誰。”
江伶又摸了摸林愿安的頭,又種別樣的心情上來。
“小伶子,你干嘛。”林愿安有些不解道。
“我在摸我的寶貝呀,屬于我的寶貝,摸摸頭。”
江伶細聲道,小手慢慢撫過。
林愿安看著摸他頭的姜靈倩,開口說道。
“我只是個普通人,廢柴,沒有靈力的人。”
“我曾經,亦是。”姜靈倩微微開口。
“小的時候,我雖是三公主,公主里面最大的,但我卻并不是很好看。”
“修行也十分的緩慢,九年。我從三歲開始修煉,用了整整九年到了十二歲,才堪堪成為一位武徒。”
“其他人都比我棒,有些九歲就已經武徒,有些天才七歲便已經武徒巔峰了。”
“十五歲那年,皇宮比武。”
“我雖然已經十五歲,但我卻被分到了低級組。”
“低級組的,都是一群九,十歲的小孩。”
“那年我也還是武徒,低級組里,也才拿了第三名。”
“從哪以后,我在皇宮里,經常被人欺負。也僅僅因為我只是個武徒,修為最緩慢的人。”
“我發誓,我以后要是成為了武王,我以前受得欺負,我一個個都要拿回來。”
“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在母親的房間里修煉。”
“可是我才知道,我的黑暗才慢慢來臨。五公主,姜鳳萱。”
“人身攻擊,丑矮胖,修為慢。都是她的武器。”
“丑陋,惡心,皇宮養的廢物。還有很多很多,我已經記不清了。”
“她身邊常常圍繞著許多修為強大的年輕一輩,那時候,她是武者。”
“卻不親自動手,因為那些男生討好他,便獻媚,拳打腳踢。”
“只有姜鳶月,在每次她們來之后,便偷偷摸摸拿著靈藥來找我。”
“只為了讓我快點好起來,快點好起來。”
“母親回來看見了我,我也不敢說,也不敢傾訴。”
“因為我,父王逐漸冷落她。所以我知道,只有我變強,才能改變我和我母親的命運。”
“每日,都活在陰影與恐懼里面。”
“終于,十七歲那年。”
“皇宮祭祖,我和我母親因為身份不夠格,所以跟在最后面。”
“獸潮突然來襲,也正是因為在最后面,我們也得以存活了下來。”
“在奔跑中,我誤入姜國龍脈的一處密穴。”
“那是姜萬初的父親埋葬之地,說來也可笑,他沒有把自己的父親安葬在皇陵里,才讓我得已重新開始。”
“我是世間罕有的絕靈之體,姜萬初的父親,姜天緣也是。”
“他成為了我的師傅,慢慢的引導我,開啟體內的絕靈體質。”
“一年,在密穴里度過了一年,外面的人都以為我和我母親死了。”
“便開始滿山的尋找,與追悼,不過也是做做面子。”
“追悼那天,我和我母親回來了。”
“我成為了武師巔峰,除了李步塵,我將其他人全部都打敗了,還將姜天緣一絲魂魄帶了回來。”
“姜萬初就在帝殿上靜靜地看著,好似一切都與他無關,看著他自己的兒女們自相殘殺。”
“在那里,我親手將姜鳳萱殺了,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殺人。”
“從那以后,我和我母親又重新受到皇上的寵愛。”
“我開始報復以前欺負我的人,卻總是提不起來興趣。”
“后面我也放棄了,不想去追究了,就放下了。”
“也是因為他們,我才能變成這般,我總不能用我的陰影去,創造一個更大的陰影悲劇吧。”
“后來的我,開始慢慢變好,也變強。性格卻也在被逐漸打磨,我也很羨慕你,真的。”
姜靈倩看了一眼林愿安,又細細說道。
“帝殿之上,不盡人意,必然。”
“你橫空出世,拯救了危難的姜國。帝宮里的關系也一度緩和,皇上也不再只關心他的后宮了。”
“開始真正的配合你,治理好自己的國家,可以說,你真的是姜國的救世主。”
林愿安沒有說話,低頭沉思了起來。
“我替姜國千萬的平民,感謝你。”
“不用了,我也沒你說的這么高尚,我也是為了自己。”
林愿安坐在地上,靠著墓碑,最終還是放聲大笑了起來。
“可是無論怎樣,我還是追悔莫及。”
“沒有一點能力守護身邊的人,讓她們一個個都離開了我。”
“從前,現在,未來。”
林愿安的笑聲,在姜靈倩的耳朵里,只感覺到是對自己的嘲諷。
“本一庸人,或許就不該有人聽聞。”
林愿安站起身,端起紅豆粥,便走了回去,一勺接一勺。即使已經發涼,還是吞咽了下去。
看著姜靈倩一副要脫口而出的模樣,便立馬說道。
“不必勸我,我已經在沒能力的時候把重要的東西全部失去了。”
“時間的意義,不是讓我明白,而是讓我學會珍惜。”
“可惜她再也聽不到了。”林愿安微微有些落寞道。
“她會聽到的,你重要的人,都會!”姜靈倩肯定的說道。
“她聽的到,真的聽的到么。”
林愿安微微低聲重復一遍,眼眸中充滿著落寞。
“可我已經不敢再去期待了。”
“就連我們曾經的約定,也化作了泡沫,消失在了那個午后。”
“我只能在剩下的時間里,不留遺憾。”
“遺憾也是自己的選擇不是么,人總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可是被迫的選擇你愿意么?”
“她就死在我的面前,就在我的面前。”
林愿安落寞的眼眸微眺一眼姜靈倩。
姜靈倩心里一驚,從未見過林愿安這般的眼神。
沉寂如死水,空洞似深淵。
想說的話都哽咽在喉嚨,只能打消掉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