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李冉冉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節奏緩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小玉站在她面前，背脊挺得筆直，但微微發白的指節暴露了她的緊張。

　　“郭欣招的人，為什么不提前報備？“李冉冉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鋒利的刀。

　　小玉抿了抿嘴唇：“郭總說只是普通崗位，按正常流程走就行...“

　　“正常流程？“李冉冉突然笑了，眼角卻沒有一絲笑意，“一個連畢業院校都不敢說的新人，直接安排到核心部門？“

　　透過玻璃，我能看到小玉的肩膀微微顫抖。李冉冉站起身，走到小玉身邊，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領：“小玉啊，你跟了我三年，應該知道我最討厭什么。“

　　小玉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知道，最討厭...關系戶。“

　　“很好。“李冉冉滿意地點點頭，“那這個張坤，就交給你好好'照顧'了。“

　　當小玉從辦公室出來時，臉色蒼白得可怕。她快步走到我面前，壓低聲音：“下班后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整個下午，我都感覺如坐針氈。同事們看似忙碌，但時不時投來的探究目光讓我后背發涼。更可怕的是，李冉冉的辦公室百葉窗不知何時被拉了起來，完全隔絕了外界視線。

　　下班時間到了，同事們陸續離開。小玉磨蹭到最后，確認所有人都走后，才鎖上門走到我面前。

　　“你闖大禍了。“她的聲音有些發抖，“李總最恨的就是走后門的人。“

　　我咽了口唾沫：“她...她知道了？“

　　“不僅知道，還查到了你和郭總的關系。“小玉咬著嘴唇，“現在她認定你是郭總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

　　我的心沉到谷底：“那我該怎么辦？“

　　小玉從包里掏出一個U盤：“這里有公司近三年所有項目的資料，今晚你必須全部背熟。明天李總會親自考你，如果答不上來...“她沒說完，但我懂她的意思。

　　“為什么要幫我？“我接過U盤，觸手冰涼。

　　小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因為...我也是被郭總招進來的。“她苦笑一聲，“三年前，和你一樣。“

　　夜色漸深，辦公室里只剩我一人。電腦屏幕的藍光映在我臉上，U盤里的資料復雜得令人頭暈目眩。正當我揉著太陽穴時，身后突然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這么用功？“

　　我猛地回頭，李冉冉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后。她換了一身酒紅色的連衣裙，身上的香水味濃烈得讓人窒息。

　　“李...李總。“我慌忙站起來，膝蓋撞到桌子，疼得齜牙咧嘴。

　　她輕笑一聲，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別緊張。“手指慢慢滑到我后頸，“我只是來看看，郭欣的外甥...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

　　她的指甲很長，刮得我皮膚生疼。我屏住呼吸，聞到她身上除了香水，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酒氣。

　　“資料看得怎么樣了？“她湊近我耳邊，呼吸噴在我臉頰上。

　　“還...還在看。“

　　“真乖。“她突然捏住我的下巴，“明天我要問你三個問題，答錯一個...“她的拇指按在我喉結上，“你就收拾東西走人。“

　　說完，她轉身離開，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聲響。走到門口時，她回頭拋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對了，小玉沒告訴你吧？上一個郭總安排來的人...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門關上的瞬間，我癱坐在椅子上，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窗外的霓虹燈閃爍不定，像極了李冉冉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

　　第二天早晨，整個辦公室的氣氛格外凝重。同事們看我的眼神充滿憐憫，仿佛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九點整，李冉冉的辦公室門開了。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套裝，紅唇如血，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張坤，進來。“她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

　　走進她的辦公室，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卻感覺不到絲毫溫暖。李冉冉坐在真皮椅上，示意我坐下。

　　“第一個問題。“她翻開文件，“去年濱江項目的利潤率是多少？“

　　我深吸一口氣：“17.8%，比行業平均水平高出3.2個百分點。“

　　她的眉毛微微揚起：“第二個問題，上季度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拿了哪塊地？“

　　“臨港新區B-12地塊，溢價率45%。“

　　李冉冉的眼神變得銳利，她站起身，慢慢繞到我身后。我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在我后頸游移，像一條毒蛇在尋找下口的位置。

　　“最后一個問題...“她的手指突然搭在我肩膀上，“你覺得，我該怎么處置一個商業間諜？“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我...我不是...“

　　“噓...“她的手指按在我嘴唇上，“郭欣沒告訴你嗎？我最擅長的...就是讓人說實話。“

　　她走回辦公桌，按下內線電話：“保安部，來我辦公室一趟。“

　　當兩個彪形大漢推門而入時，我的腿開始發抖。李冉冉優雅地整理著袖口：“帶他去'特別會議室'，好好...招待一下。“

　　“特別會議室“其實是地下車庫的一個封閉倉庫。我被按在一張鐵椅上，手腕被塑料扎帶固定。對面的李冉冉換了一身白色套裝，在昏暗的燈光下像個優雅的惡魔。

　　“現在，告訴我實話。“她翹著腿，高跟鞋尖輕輕點地，“郭欣派你來做什么？“

　　我知道今天難逃一劫，索性豁出去了：“她讓我來學習！說你是最好的商業操盤手！“

　　李冉冉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學習？“她笑得前仰后合，“她沒告訴你，我們是不死不休的競爭對手嗎？“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小姨利用了。李冉冉的笑聲戛然而止，她猛地掐住我的脖子：“最后一次機會，你們在密謀什么？“

　　就在我快要窒息時，倉庫門突然被撞開。小玉帶著一群警察沖了進來：“住手！警察！“

　　李冉冉松開手，優雅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警官，有什么事嗎？“

　　小玉亮出證件：“李冉冉，你涉嫌商業間諜、故意傷害等多項罪名，這是搜查令。“

　　接下來的場景像電影一樣荒謬。警察從李冉冉的辦公室搜出大量竊聽設備和商業機密文件，而我只是呆呆地坐在角落里，看著這個曾經讓我恐懼的女人被戴上手銬。

　　當警車呼嘯而去，小玉走到我面前：“對不起，一直沒告訴你...我是經偵支隊的臥底。“

　　陽光照在她臉上，我第一次發現，她的眼神原來可以這么堅毅。

　　一個月后，我正式升任項目主管。辦公室的格局變了，李冉冉那間透明的玻璃房現在是我的。

　　透過窗戶，我看到小玉——不，現在該叫趙警官了——正在和同事們道別。她換下了職業裝，一身休閑打扮顯得格外年輕。

　　“看什么呢？“郭欣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后。

　　“小姨...“我無奈地轉身，“你早就知道小玉是警察對不對？“

　　她笑而不答，只是遞給我一個信封：“小玉留給你的。“

　　信封里是一張照片，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公司聚餐的合影。背面寫著一行字：“下次別再盯著女上司的胸口看了，菜鳥。“

　　我忍不住笑出聲，抬頭看向窗外。陽光正好，照在空蕩蕩的工位上——那里曾經坐著一個讓我又怕又敬的女孩。

　　手機突然震動，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新工作還習慣嗎？——趙小玉“

　　我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慢慢鍵入回復：“還行，就是有點想我的'前上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