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的行業峰會上，我正應付著各路客戶的寒暄。香檳杯折射的水晶燈光刺得眼睛發疼，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闖入視線——趙小玉穿著藏青色西裝套裙，胸前別著經偵支隊的徽章，正與幾位企業家交談。

　　她剪短了頭發，發尾剛好掃到鎖骨，笑起來時眼角會微微下垂。我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她轉身時差點撞翻我的酒杯。

　　“張...主管？“她后退半步，耳尖泛起可疑的紅色。

　　“趙警官?！拔夜室庥霉偾换貞?，卻忍不住看向她無名指——沒有戒指，“來抓人？“

　　她晃了晃手里的資料袋：“例行反詐宣傳?！巴蝗粔旱吐曇?，“你領帶歪了?！?p>　　我低頭假裝整理，實則聞到她發間若有若無的橙花香氣。這個距離能看清她睫毛膏暈開的細小顆粒，和嘴角因為緊張而微微繃緊的紋路。

　　“李冉冉的案子...“我話未說完，她突然拽著我胳膊往露臺走。隔著西裝布料，她的掌心出了層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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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天陽臺突然下起暴雨，我們狼狽地擠在狹窄的遮陽棚下。趙小玉的西裝外套被淋濕半邊，白襯衫變得透明，隱約露出里面黑色肩帶的輪廓。

　　“案子結了。“她突然說，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資料袋邊緣，“她背后還有人。“

　　雨點砸在棚頂的聲音太響，我不得不低頭湊近：“誰？“

　　她仰起臉，呼吸噴在我下頜：“你小姨的丈夫。“

　　這個距離能數清她鼻梁上的小雀斑。我僵在原地，任由雨水濺濕褲腳。她突然笑了，伸手抹掉我臉上的雨珠：“嚇到了？郭欣早就知道，這次峰會就是...“

　　遠處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趙小玉眼神驟變，迅速把我推到墻角，整個后背貼上來。隔著兩層濕透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

　　“別回頭?！八龤庀⒉环€地說，“九點鐘方向，穿灰西裝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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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走廊的監控盲區，趙小玉把我按在防火門前。她食指抵著我胸口，指甲修剪得很短，邊緣有些粗糙。

　　“現在聽好?！八曇魤旱脴O低，“你小姨夫安排了人接近李冉冉的妹妹，今晚他們會...“

　　我盯著她開合的唇瓣，突然發現下唇有道細小的裂口。這個角度能看到她襯衫第三顆紐扣松了，露出鎖骨下方若隱若現的疤痕。

　　“認真聽！“她惱火地掐我胳膊，卻因為地毯打滑跌進我懷里。橙花香氣混著雨水味道撲面而來，她慌忙撐住我肩膀時，資料袋里的照片撒了一地。

　　全是李冉冉妹妹與不同男人的合影。我彎腰去撿，突然被其中一張釘住視線——照片角落的鏡子里，反射出我小姨夫模糊的側臉。

　　趙小玉奪過照片，手指冰涼：“現在信了？“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她突然勾住我領帶往下拽，嘴唇擦過我耳廓：“配合我?！?p>　　當保安經過時，我們正像對偷情的野鴛鴦般糾纏在一起。她演得太投入，在我脖子上留下個明顯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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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兩點的監控室里，趙小玉調出宴會廳錄像。屏幕藍光映在她臉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她反復回放某個片段，指甲在桌面上敲出焦慮的節奏。

　　“看這個侍應生?！八龝和．嬅妫讣恻c著某個模糊人影，“他往香檳塔倒了東西。“

　　我突然抓住她手腕：“你右手怎么了？“虎口處有圈新鮮淤青。

　　她抽回手，襯衫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更嚴重的勒痕：“抓捕時的小意外?！罢Z氣輕松得像在討論天氣。

　　監控畫面突然閃爍。趙小玉撲向操作臺，后腰撞在桌角悶哼一聲。我扶住她時，隔著衣料摸到一塊硬物——后腰別著槍。

　　“專業素養呢張主管？“她喘著氣推開我，“亂摸女警要坐牢的。“

　　屏幕雪花中浮現李冉冉妹妹倒地的畫面。趙小玉臉色煞白，抓起對講機就往門外沖。我拽住她胳膊，被她反手按在墻上。警用手銬閃著冷光，離我手腕只有寸許。

　　“要么幫忙要么滾?！八劬t得可怕，“別礙事?！?p>　　---

　　天臺上的風裹挾著雨絲，趙小玉的短發被吹得亂七八糟。她單膝跪地舉著槍，西裝裙裂開道口子，露出大腿上正在滲血的繃帶。

　　“放下槍！“她朝陰影處厲喝，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我躲在通風管后，看著她顫抖的指尖扣在扳機上。那個假侍應生挾持著昏迷的李冉冉妹妹，刀尖抵在女孩頸部大動脈處。

　　“趙警官?！澳腥斯中χ澳銛D兌走了李冉冉，現在又要殺她妹妹？“

　　趙小玉的槍口微不可察地晃了晃。我抓起腳邊的鋼管猛砸消防鈴，刺耳警報聲中，男人分神的剎那——槍響了。

　　血花在黎明灰白的天幕下綻開。趙小玉撲過去接住墜落的女孩，自己的肩膀重重撞上護欄。我沖過去時，她正用領帶死死扎住女孩流血的手腕。

　　“叫救護車...“她抬頭看我，臉上全是雨水和血漬，“快...“

　　我脫下西裝裹住她發抖的身體，發現她后腰的槍套空了——那把槍現在躺在五米外的血泊里。

　　當警笛聲響徹街道時，趙小玉終于癱軟在我懷里。她手指勾著我襯衫紐扣，氣若游絲：“你小姨...早就知道...是我們安排的...“

　　陽光穿透云層，照在她蒼白的臉上。我這才發現，她睫毛根部其實是淺棕色的，只是平時總涂著厚重的黑色睫毛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