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晨會上，局長端著保溫杯踱步到我身后。

　　“小張啊，聽說你修復了十年前‘涅槃案’的加密數據？”他狀似無意地敲了敲我的椅背，“技術科那群廢物折騰了半年都沒進展。”

　　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趙小玉在桌下猛踩我的腳，而我盯著局長杯子里漂浮的枸杞——那抹紅色像極了克隆培養艙里的營養液。

　　“運氣好。”我扯出個笑，“碰巧見過類似的加密邏輯。”

　　局長突然俯身，帶著煙味的呼吸噴在我耳畔：“是嗎？可這種量子加密算法……”他指尖劃過我左耳后無暇的皮膚，“只有周家核心成員才知道密鑰位置。”

　　趙小玉的配槍“咔嗒”上了膛。

　　深夜的證物室里，我們翻出塵封的“涅槃案”卷宗。泛黃的照片上，二十年前實驗室爆炸現場有個模糊的嬰兒輪廓——耳后閃著詭異的紅光。

　　“所以你不是密鑰。”趙小玉用紫外線燈照向照片邊緣，顯出母親潦草的筆記：「他們把他改成了鎖」，“你是能打開所有克隆體基因鎖的……萬能鑰匙。”

　　突然，走廊傳來腳步聲。我們倉皇關燈時，她把我推進儲物柜。鐵門閉合的剎那，我看見局長拿著我的入職體檢報告走過——血樣欄被畫上紅圈。

　　黑暗中，趙小玉的唇擦過我突突跳動的頸動脈：“現在起，你的每一滴血都得由我保管。”

　　第二天警局炸開了鍋。法醫室失竊，十二具克隆體標本不翼而飛。更糟的是，我的入職檔案被篡改——家庭成員欄憑空多出個“胞弟：張乾”。

　　“玩夠了嗎？”陳辰堵在洗手間，匕首抵住我腰間，“真以為小玉沒發現你半夜溜出去見老徐？”

　　鏡子里的我面色慘白。昨晚確實收到老徐密信，但赴約時只見到了滿地鮮血和……

　　“他死了。”我拽開襯衫，露出腹部的縫合傷口，“有人取走了他胃里的記憶芯片。”

　　陳辰的刀尖一顫，突然摘掉假發露出機械義肢——和修車鋪女人同款的型號。

　　“聽著克隆體。”她往我口袋塞了張電影票，“今晚八點，影院廁所第三個隔間。如果想讓小玉活命，就帶夠你的血。”

　　電影院霓虹燈下，趙小玉渾然不覺地捧著爆米花。她今天特意換了便裝，馬尾辮掃過我肩膀時帶著橙花香氣。

　　“第一次約會就看恐怖片？”她捏我手心，“張顧問膽子見長啊。”

　　我盯著手機里陳辰剛發來的照片：技術科王哥被綁在放映間，胸口貼著倒計時器。而影廳監控畫面顯示——最后一排坐著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正撫摸趙小玉空椅背上的長發。

　　“我去買飲料。”我起身時被她拽住手腕。

　　趙小玉仰起臉，瞳孔在熒幕光里忽明忽暗：“記住，你答應過我……”她將配槍滑進我口袋，“再敢獨自行動，我就一槍打穿你的膝蓋。”

　　我跌進地下管道時，污水浸透了褲管。通訊器里傳來趙小玉斷斷續續的喘息聲，混著槍械上膛的金屬碰撞——她正在和什么東西交火。

　　“小玉！“我壓低聲音，手電筒光束掃過管道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痕跡還很新，像是最近才有人被拖行著經過這里。

　　“別分心。“她的聲音突然清晰，伴隨著一聲近在咫尺的爆炸，“老徐的芯片里藏著周家實驗室的坐標，就在你小時候住過的福利院地下——“

　　福利院？我愣在原地。記憶里灰白的建筑突然扭曲變形，浮現出從未注意過的細節：院長辦公室那扇永遠鎖著的門，走廊盡頭不合常理的通風系統，還有每年“消防演習“時地下傳來的古怪震動。

　　通訊器突然傳來雜音，趙小玉的聲線變得異常柔軟：“張顧問，記得你總說福利院的燉菜難吃嗎？“她的輕笑讓我脊椎發麻，“因為那是克隆體專用營養劑...我們都吃過。“

　　關東煮店的暖簾在夜風中搖晃。我掀開柜臺下的暗格時，冷凍的老湯表面浮著一枚沾血的記憶芯片。

　　“要加辣嗎？“老板娘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轉身時看見她機械義肢的指縫間夾著針管——和局長保溫杯里相同的紅色液體在管中晃動。

　　玻璃門突然爆裂，趙小玉翻滾著撞進料理臺。她右肩的傷口汩汩冒血，卻利落地用筷子夾住了老板娘射來的針管：“這家店我盯了三個月...“她喘息著靠上我的后背，“就等你這把鑰匙來開鎖。“

　　老板娘的頭突然180度扭轉，人造皮膚下露出金屬骨骼：“警告，檢測到原型體與密鑰接觸。“她的胸腔彈開，露出正在倒計時的炸彈，“清洗程序啟動。“

　　趙小玉把記憶芯片塞進我嘴里：“咽下去！“她的嘴唇擦過我的牙齒，血腥味在口腔彌漫，“現在跑，去福利院找——“

　　爆炸的氣浪把我們掀飛出去。我在漫天飛舞的魚板中抓住她的手，卻發現她掌心刻著一行小字：**如果遇見另一個我，殺了他**。

　　福利院的鐵門吱呀作響。二十年過去，門鎖上依然殘留著我小時候用指甲劃出的痕跡。

　　月光下，兩個趙小玉正在庭院中央對峙。

　　左邊那個馬尾辮散了半邊，槍管指著對方的眉心：“你偷換了我的血樣。“右邊那個嘴角噙著笑，指尖把玩著一枚和我耳后紅痣形狀相同的芯片：“不，是你偷換了我的。“

　　她們同時轉向我，異口同聲：“張顧問，你分得清嗎？“

　　夜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我注意到其中一個的靴底沾著電影院特制的彩虹爆米花——而昨天約會時，趙小玉曾抱怨那東西粘了她一鞋底。

　　我緩緩舉起配槍，卻對準了福利院頂樓的陰影處：“都不對。“子彈擊碎玻璃的瞬間，第三個身影從空中躍下——她耳后的紅痣正在滲血，“真的趙小玉...鎖骨下應該有個胎記。“

　　三個女人的笑聲同時響起，此起彼伏地在庭院回蕩。最年輕的“趙小玉“撕開衣領，露出我從未見過的月牙形胎記：“聰明。“她舔著虎口的血，“但你怎么確定...這不是我昨天剛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