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對司機兩份錢一起掙的如意算盤，方遇也沒什么反感的，這個階層和這個年紀的人，身上擔著養家糊口的責任。你可以說他們貪財，但不能去鄙視。

　　“江城九里南區。”

　　“庭青小區。”

　　那個女人似乎也并不介意司機的提議，和方遇先后報了目的地。

　　司機連地圖都沒看就高興地說：“就隔了一條街啊，高檔別墅區和平價小區之間的分割線，恰好就在那兒。兩位一起不，我只收個八折。”

　　方遇無所謂地點點頭。他倒是感慨跑出租的也是各有本事，一座城市隨便兩個地方，聽到名字就能在腦海反應出相對距離。

　　只能說生活不易，哪一行的都很努力。

　　女人晃了晃頭，似乎是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以免做出錯誤的決定。

　　她微仰著頭看了看天，好像在確定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然后也點點頭開口：“可以啊。”

　　方遇便和女人一起上了車。

　　他本來想坐到副駕駛去，結果副駕駛的門司機鎖著，只好和女人一起坐到了后邊。

　　方遇看了看司機位置與后面人工安裝的透明隔擋，想起來之前看到的新聞，明白過來這是司機對自己的防護措施。

　　真有意思，打車的怕遇到壞人司機，載客的怕遇到壞人乘客。

　　方遇無聊地把目光投向窗外，看到了應該是女人走出來的酒吧名字，那兒已經關門：料君多嫵媚。

　　“……”方遇覺得怎么你們都市人都這么有格調的嗎？

　　最開始車上很安靜。

　　女人似乎很困或者是小憩后還未完全恢復精神，而方遇則自然是滿腦子宋郁可，以及兩人幸福的婚后生活。

　　男人的眼光總是在有關喜歡的女人身上的事看得很遠。

　　方遇調整坐姿時掃了一眼女人腳下，發現是一個樂器包，很小，也不知道是哪一種樂器。

　　女人發現了方遇的視線，竟然主動跟陌生人開口：“吃飯用的。”

　　方遇本著禮貌回應了句：“那是家音樂酒吧啊？”

　　“嗯。”女人聲音很慵懶，帶著絲絲媚意。

　　“酒吧名字很好聽。”方遇又搭了句不怎么能把話題延續下去的話。

　　“真的嗎？”誰知道女人竟然反應很大，甚至側身靠近方遇。

　　“……嗯，我確實這么覺得。”

　　方遇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女人說話時略帶的酒氣和香氣撲面而來，而她胸前溝壑也因此暴露在方遇視線里。

　　方遇轉過了視線，他有點愧疚。主要是不久前剛摸了宋郁可的臉，現在看別的女人高聳白膩的柔軟，跟出軌一樣刺激。哪怕對女人身體感興趣，這是男人天性。

　　女人注意到了方遇的反應，有些詫異地低頭，然后發現自己的情況，連忙坐正，并用手慌亂地挽了下鬢側頭發。

　　“呃，謝謝。那酒吧是我的，很多人都說名字莫名其妙。”女人半晌才開口。

　　方遇也就點點頭，沒有追問的必要。對方似乎在解釋什么，但他又沒有什么必須去理解的責任……他本來就沒覺得一個喝了酒的女人白天從一個晚上才營業的酒吧離開，是什么不堪的事。

　　倒是對女人竟然是那個酒吧的老板挺好奇。

　　可惜已經卸任的帝雀，現在腦子里只有宋郁可那好看的臉和目測應當比例完美的身體。

　　一點都不想搭理這個眉眼和身體動作都透露著嫵媚的女人。

　　主要是她的胸脯很明顯比宋郁可的大，這讓方遇有種自己未來老婆沒比過的惱怒。

　　而且對方身上女人味兒十足，卻又很詭異地透著點清純……這是跟宋郁可的颯爽聰慧好看……完全不同的異性特質，非常吸引男人。

　　方遇在看到這個女人第一眼時，眼里就閃過了驚艷和不可抑制的征服欲，因為她穿著和氣質實在是過于撩人和成熟。

　　宋郁可站在方遇面前，他會覺得喜歡和欣賞，以及衍生出來的想要娶她做老婆的念頭。

　　而身側這個女人，則直接勾起了方遇作為男人的情與欲。

　　這是外貌形體自帶的，無可避免的誘惑。

　　方遇之所以能克制本性，是因為想起了兩位師父和師母。

　　他有兩位師父，待他如子。但他只有一位師母……而且師母的院子是和兩位師父分開的。

　　事關長輩，更何況是自己的親人，方遇懂事很早，并沒有打聽過這什么情況。

　　他只在師母的養女方知知那兒，偶爾聽說從而拼湊出一個大概的輪廓：師父三人是少年時期相識，兩位師父是好友，卻都喜歡上了師母。

　　當兩個少年人為了女孩起了爭斗心思時，師母卻專注于大夏國防，尤其是邊境之防與內部治理的各種理念和落實……當時的女孩子們，誰會對這個感興趣啊。

　　正是這一點，讓兩位師父羞愧難當。自己喜歡的女孩心胸寬廣，想的是家國，而他們卻還在只顧著男女私情。

　　甚至兩位師父成為被境外地下勢力稱為“大夏雙壁”的帝君龍雀，都應當算是師母的影響。

　　后來他們再也沒有為師母起過爭執，也沒有和她說過喜歡與愛，卻也沒有找過別的女人談戀愛。師母絕代風華，已經讓兩位大夏龍雀再也看不上其他女人。

　　倒是在自己懂事正式拜師時，師母溫柔地說“我是你的師母哦”。

　　方遇低頭閉眼再睜開，收回了自己的思緒。

　　師父師母的故事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他覺得自己的性格可能因此變得稍微傳統了些，在宋郁可撞進了自己的生活后，就不想放任自己作為男人的欲望。

　　今天這個陌生女人，就是對他最好的提醒。原來他即使在另一種領域成為至尊帝雀，在感情上和欲望上，也不能免俗。

　　雖然師母經常笑著和他說“有本事的男人只要愿意，當然能讓很多女人都心甘情愿只做他擁有的其中之一”，但兩位師父的專情與克制在前，方遇沒有可以放縱自己的理由。

　　師父師母于他，是真的師同父母。

　　年輕的方遇并不想成為一個有別于師父師母的人。

　　最起碼現在只想在江城過普通平靜生活的方遇，是這么想的。

　　宋郁可……多好啊那個女人。

　　我就要她了。

　　宋郁可，我要你做我的老婆，那我也得有點誠意，提前警示自己對不對？

　　方遇望向窗外，心里這么想著。

　　身側的女人先下的車，走之前還和方遇打了個招呼。

　　方遇則依舊友善又平靜地回應。

　　大夏江城，2017年秋初，大夏雙壁的龍雀后人，選擇了“帝雀”來繼任，卻最終卸任跑路的方遇，打心底里想做個純情的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