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入云霄的山峰上靈氣濃郁,云霧遮蓋在半山腰處,站在山頂往下望去,飄渺的云海如薄紗般籠罩在山石之上,靈動流瀉于深谷巨壑之中,時而成團成片,平鋪千米高空,波平如鏡,一鋪萬頃,時而似海非海,人立峰尖,如入水墨幻境一般。
世間第一劍宗昊天劍宗便座落在此山峰之上,然而此處的建筑卻甚是寒酸。除了一座三層高的閣樓還算顯眼,其余都是一些簡單的木屋茅房,錯亂無章的散落了山峰各處。偶有幾處雄偉的殘垣斷壁,雖然歷經歲月風雨的摧殘,卻依然能從中看出當年的輝煌磅礴氣勢。
林荒羽和薛竹文慢慢悠悠的跟在劍七的身后,劍七邊走邊和他們解答,后山大戰許久卻無人出現的緣由。
試劍大會臨近,風起云涌。大大小小的劍宗門派,紛紛選出門內天賦出眾的弟子,趕往昊天劍宗參加三日后舉行的試劍大會。
試劍大會,只有當昊天劍宗為繼承人選拔鐵衛時才召開。這可是數十年才舉辦一次的盛會。所有通過測試的劍童,都可進入藏經閣一層修煉三天。若是被選為鐵衛,不僅藏經閣三層隨意修煉,還可以參悟天下第一的劍法總綱《昊天劍訣》。
原本一切都在正常進行之中,幾日前影衛報告有幾名天才劍童被一群黑衣人劫走。等宗門鐵衛趕到,除了被殺死的護送劍客,沒有看到可疑之人。隨著試劍大會的日期越近,各地趕來的劍童也越聚越多,孩童被搶奪的情況也愈發嚴重起來。
以往雖然也有過類似的事情,但不過是個例,這些天失蹤的孩童已然數十人,護送的親人劍客,無一例外全部慘死當場。這驚動了多年不問俗事的薛驚鴻,試劍大會期間,做出如此惡毒之事。不管是誰,他都會讓對方后悔這樣做。
影衛調查過后精心布局:數名天賦極高的孩童,在趕完昊天劍宗的路上巧合般的相遇。果然引出一隊黑衣高手,他們修為大多都在玄劍巔峰,地劍強者也有三五人。昊天劍宗早有準備,鐵衛出動五人,都是經歷無數次的生死劫難地劍強者,且是配合多年默契十足。在加上宗門劍客三百都是玄劍高手,對付區區數十黑衣人,本該是獅子搏兔手到擒來。
然而對方在陷入包圍之后,寡不敵眾的情況下,仍舊負隅頑抗。沒有多余的話語,也沒有人投降,拔劍,沖殺,死亡,倒下,每個黑衣人都如死士一般。即便是跟隨薛驚鴻一起經歷了無數血戰的鐵衛,也被他們的視死如歸的氣勢震懾到。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組織,居然培養出如此都多的死士。劍域居然從未聽聞,必然所謀甚大,讓人不寒而栗。
最后幾名黑衣強者命懸一線之際,魔門之人突然出現。他們一陣沖殺將包圍圈沖破,把幾名黑衣人從必死的局面下救了出去。昊天劍宗作為劍盟的翹楚,千年以來一直是正道的對抗魔門的旗幟,二十年前魔門攻入昊天劍宗,雙方門人弟子死傷無數,鮮血將方圓三十里地都染紅。
本就仇深似海,這一相見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昊天劍宗弟子在鐵衛劍一的帶領下,死死的追逐著魔門中人。雙方都是世間強者你追我趕,一日之內居然追出三百于里,不料竟然被魔門埋伏。
昨日收到劍一發出的求援,宗主薛驚鴻帶著大批弟子前去。不知道魔門這次來了多少高手,可能又是一次世紀大戰的開幕。
聽劍七說道魔門時,原本萎靡不振的薛竹文眼中爆出一陣精光,右手搭在劍柄上,語氣堅定的說道:“七叔,我們也一起趕過去。”
劍七哈哈大笑,“少主,宗門三千劍客,哪能輪到你出手。”他見薛竹文臉色變黑,神情不忿,當心他偷跑出去,趕忙說道:“少主昨夜一宿未歸,夫人很擔心。她已經知道你被人抓走的情況了。”說完給了薛竹文一個好自為之的表情,性格大大咧咧的他很怵夫人。
聽到劍七的話,薛竹文泄氣的低下了頭,他已經能想道等待他的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場景。喋喋不休嘮叨,責罵,指責自己的沖動,不會審時度勢,將自身立于險境,這樣的行為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看到薛竹文的表情,林荒羽明白他心中的想法。夫人給少主的壓力多大,也只有他知道,這些煩惱薛竹文只和他說過。少主想好好練劍,用手中的劍來解決問題,而夫人教他的是忍耐,是利用,是權勢,那些都不是他喜歡。
林荒羽想要寬慰他,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所以每次薛竹文被夫人訓斥后,他都會拼盡全力和薛竹文對練一場,直到兩個人都耗盡最后一絲力氣,躺倒在地上,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竹文,明天我在演武場等你。”林荒羽約定道
“恩!”薛竹文知道林荒羽想做什么,就如林荒羽明白他心中的想法。
山上的小道縱橫交錯,木屋零零散散,若不是熟悉之人,只怕會像走入迷宮一般。三人走在交錯的石子小道,一會便走到一個白色圍墻的院子。夫人喜歡雅致,這個院子便是她居住的地方。
推開院門,窗欞,亭臺,倒影,繁花,氤氳的水汽,婆娑的葉影仿佛進入了一副完美的圖畫。
“啪!啪!啪!”一陣聲響破壞了著寧靜的畫面。一個瘦高的漢子,身著仆役青衫裝,正在拿著一根長長的竹杠在樹枝上敲打著,他每一棍捅出,都會有一個黑色的小點落下。
“林大哥,這個時節還在驅趕蟬呢。”劍七大聲說道
“夫人聽到蟬鳴就心煩。”漢子的一邊敲打一邊說道,并未回頭,顯然知道說話的是何人。
“夫人就是講究。”劍七小聲的嘀咕,偷瞄了了薛竹文一眼,見他心不在焉的模樣,便接著大聲說道:“荒羽我帶回來了,受了些皮外傷,稍后請顧長老看看。”
青衫漢子聞言,猛地轉身看了過來,兩道劍眉微揚,瞳孔中精光閃過,看的三人心中一陣發怵。他上下打量了林荒羽一番,沖著劍七說道:“這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活該受此教訓,有勞劍七兄弟。”
林荒羽剛要反駁。
“咯吱!”旁邊一個冒著炊煙的房門,猛地被推開。一個體型豐滿的婦人風風火火的沖了出來,她挽著袖子,露出兩個粗壯的胳膊,腰上系著一塊沾滿油漬的圍裙。只見她手中拿著一個笤帚,數十米的距離一閃而過,眨眼間出現在林荒羽的身旁。揚起手中的笤帚就朝他的屁股上揮去。
“啪啪……”林荒羽左蹦右跳就是躲不過,笤帚抽在屁股上并不是很痛,卻讓他大感丟臉。慌亂中只好圍著劍七魁梧的身軀繞圈,邊跑邊說道:“娘,我錯了,別在打了。”
看著廚娘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劍七笑著攔下了對方,說道:“四娘,荒羽遇到高手被教訓一番,讓他明白世間強者的厲害,不至于坐井觀天,也是一件好事。”
“我是擔心他嗎,他身為鐵衛沒有保護好竹文,還有臉回來。”廚娘被劍七拉住,氣急敗壞的罵道。
“干娘,我沒事的。”薛竹文看著廚娘,輕聲說道。
“竹文,你別護著他,你的臉色蒼白,干娘燉了雞湯一會給你拿去。”廚娘憐惜的看著薛竹文。
“哎!”林荒羽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和薛竹文同年出生,夫人生竹文時身體虛弱,無法親自喂養,他母親便成了薛竹文的奶媽。他被分走一半的奶水不說,因為竹文自小秀氣文靜,不像他整天上躥下跳像個竄天候一般。母親對竹文的疼愛,讓他經常懷疑到底誰才是她親生的孩子。
“好了,我們先走了,夫人該等急了。”劍七松開廚娘的手。
廚娘和青衫漢子沖他點頭示意,他們都明白夫人的脾氣。這次薛竹文險些出事,劍七必然要承受夫人的怒火。
劍七帶著薛竹文轉出后院,繞道往庭院的正門走去,夫人說過:“后門是下人出入的地方,薛竹文身為昊天劍宗的少主,須堂堂正正,所以出入只能走前院大門。”
走出幾步,劍七似乎想起什么,停下腳步對身后的林荒羽說道:“荒羽,你生性果斷勇猛,這是好事。但不要輕易舍命相博,要知道你的劍道才剛剛開始。今日你敵不過的對手,日后你會發現不過爾爾,天地同壽這樣的招式以后不要再用了。”
林荒羽偷瞄了一眼身后的母親,看著劍七的眼睛,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七叔。”
“四娘,下次做牛肉面條,我要吃兩碗啊。”劍七大嗓門說完,和薛竹文消失在視野之中。
林荒羽小心翼翼的走回后院,看到院中并排而立的廚娘和青衫漢子,心虛的問道:“父親,母親,你們吃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