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初住進愛林登公寓的時候，晚上閑來無事，羽子便纏著黎以楓教她寫書法，這個夜晚依舊如此，只是他不經意間寫下的句子不再是“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也不再是“西北望，射天狼。”而是變成了“日暮待情人，維舟楊柳岸。”

　　她就這么看著他寫字，看著他的臉，沒心思去學怎么運筆，怎么收筆，就想看著他，把這美好的瞬間記在腦中，刻在心里。

　　黎以楓察覺到了羽子的心不在焉，便也笑笑停下筆來。

　　“你病剛好，不能太費神，先去梳洗一下，早早休息。”黎以楓溫柔地道。

　　“床冷，被子也冷嘛，你先睡，幫我溫席，暖熱了我才去呢。”羽子故作調皮。

　　黎以楓笑笑，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轉去了衛生間，只剩下羽子坐窗前，望著外面，滿臉微笑地沉醉在她的幸福里。

　　就寢時，曾經橫在他們之間的布簾沒有了，燈光暗下來后，羽子又像一條小魚越過了他們的邊界，游到了他的身邊，不像上一次，他義正辭嚴的拒絕，而是溫柔地張開溫暖的臂膀，用懷抱來環繞著這個他深愛的女子，羽子隔著一層絲質睡裙的身體，凹凸有致，淡淡體香在他周圍彌漫著，他忍不住去輕吻她的臉頰，頸部和受過傷的肩頭，“思羽，我愛你…”他邊吻便含糊地一次次表白對羽子的愛，“你終于承認你愛我了……”羽子喜極而泣。忽然，黎以楓停下來他進攻的動作，“你怎么了？”羽子慌張的問。她知道對于他們的愛情，他總是充滿了顧慮，她害怕他的放棄和猶豫。“你等一下。”黎以楓吻了羽子后，披著衣服去了書桌前開始寫起了什么。幾分鐘后，他拿著兩張紅箋來到羽子的身邊，上面寫著一樣的字跡：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

　　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

　　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此證。

　　“寫得這是什么啊？”羽子好奇地問。

　　“這是婚書，婚書上的辭句。你沒有見過真的婚書吧？”

　　羽子搖頭。

　　“上面寫的就是這些，來簽上我們的名字，我們就這樣結為夫婦好嗎？”黎以楓邊說，邊不舍得環抱著羽子，吻著她額前的碎發，羽子幸福的在黎以楓的名字后面簽上自己的名字，“邱思羽”，可是此刻她真的好想寫上自己真實的名字，“秋田羽子”，可是不能。

　　“我還是覺得這樣太委屈我的思羽了。等到戰爭結束，回到家鄉，我帶你去拜見我的父親母親，我的家族里人很多，一定會補給你一個幸福的婚禮，讓你成為那里最美麗的新娘。”黎以楓幸福地憧憬著他未來的婚禮，羽子卻忍不住地淚流滿面，她知道，他們不可能，屬于他們的時光，注定不會有太多的。

　　靜夜安寧，華燈已熄，只有兩紙暫做婚書的紅箋躺在案頭，見證今日的幸福。

　　窗外，夜色朦朧，春露串串，一滴滴滴入春花的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