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來到最末峰山腳下，南宮紫幻沒有繼續爬山，而是盤坐在大石上修養靈氣。
“師父，筑就第十三級靈階，便是我的極限了。”
她看見王南，低頭起身，臉色微紅。
她認為師父對她的期望很高，可她無法完成師父對她的期望。筑就第十三級靈階后，她便再也無法更上一級了。
并非她缺乏進取之心，而是修行者對自身境界的感知判斷不會出錯。
“既然是極限，便結束吧。”
幾天不見南宮紫幻，王南看著她頭頂的紫色簪花，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師父，到底可以筑就多少級靈階？”
她小聲問道，同時不動生色地將伸過來的那只手退掉。
“修行界有定論，靈階境的極境，便是十三階靈階。”
王南順勢整理一番衣袖。
“那你為何讓我……”
“定論有時也并非真理。”王南接著說。
“比如我，便不只十三級靈階。”
王南的靈階便是個例，當年凌師知道他的情形后，稱這是她漫長水月中第一次見到。
他想看看南宮紫幻是否也可以打破定論。因為她有一顆神秘的蓮子，或許也能和他一樣特殊，可惜結果讓他稍稍失望。
“那師父你有多少靈階？”
“已經不是靈階了，而是一面靈坡。”王南仰頭望天，嘴角輕揚。
靈坡是什么意思？南宮紫幻心想。
“對了，既然你自己無法再往上筑就，我可以送你幾級。”王南笑著說。
“靈階也能送？”
“聽說過灌頂傳功嗎？”
長輩可以傳送自己深厚的靈氣給后輩弟子，從而提升弟子的修為。
不過此法效率很低，傳送的靈氣往往千不存一，甚至更少。這就導致弟子實際修為的提升，只比正常修行快幾倍而已。
吃力不討好，很少有前輩愿意灌頂傳功。
此法一般在特定或必要的時刻用到，比如幫助弟子突破修行瓶頸。
“靈階不僅是修為的基石，也是一種特殊的靈氣狀態，自然也能灌頂給你。”王南說。
“可是靈階終究與靈氣……”南宮紫幻不信。
其他修行者最多十三級靈階，想傳也傳不動。
“你別說話，看我仙人撫頂。”王南打斷道。
即使兩世為人，他的心性終究還是不穩重，說話很跳脫。
王南伸出手，名正言順地放在南宮紫幻的頭頂上。
他體內的的靈坡在發光，顯露出一道道細密的橫紋。
這些細密的橫紋，甚至形成了游動的波浪狀干擾圖案。
王南說自己沒有靈階，只有靈坡是不準確的。其實在每兩道橫紋間，便是一級靈階。
靈階太多了，千萬級匯聚，便不再是階，而是坡。
就如世俗先生算圓，可以將圓分為無數個三角。無數個三角能拼成一個圓，無數個臺階，能便拼成一個坡。
他體內的一些橫紋開始消散，化作一層層金色的氣霧，通過他的手，傳輸到南宮紫幻的身體里。
傳輸過程中的損耗很大，許多金色氣霧還沒有到達南宮紫幻的十三級靈階之上，便消散成普通的靈氣，飄逸在天地間。
他們所在的最末峰一角，散發出的金霧開始彌漫，最后籠罩住二人。
還有很多氣霧來到南宮紫幻的十三級靈階之上，卻無法夯實化作靈階。
原本一級靈階能化成一層靈霧，可反過來，一百層靈氣霧都不一定能重新化成一級靈階。
這不只是灌頂傳功的損耗，還有瓶頸的束縛。
十三級靈階是南宮紫幻的極境，瓶頸很難突破，再筑一層本就困難重重。
但南宮紫幻的十三級靈階之上，擁有源源不斷的靈氣霧層。
這些海量的靈氣霧層，太過密集宣泄不及，宛若靈氣潮汐，生生沖垮瓶頸，筑就起一級又一級了新靈階。
傳功過程中，南宮紫幻在王南的手下，身體完全被控制，僵直而難以行動。
她感知到師父的靈氣霸道無比，正在她的身體里橫沖直撞。原本的十三級靈階之上，一級又一級的靈階正在快速形成。
第十四級、第十五級……
第二十級……
第三十極……
南宮紫幻身體雖不能動，瞳孔卻在放大。她是被嚇著了。
不久，南宮紫幻整整擁有了九十九級靈階。
王南松開放在她頭頂的手，控制解除。南宮紫幻嚶嚀一聲，身體發軟，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的三觀受到了震動。
世上怎么有這種傳功的存在。她天資出眾，筑就十三階靈階，已屬難得。可是有人讓她在短時間內，再送給她八十六級靈階。
如此想來，她半年來的辛苦修行，算什么呢？
很多平庸的修行者，為了一級靈階便要苦苦求索，這算什么？
更有常俗大眾，甚至摸不到靈階的門檻，這算什么？
“紫幻喲，你要這樣想，你有我這樣一個師父，別人可沒有。”
王南似乎看出了她的茫然，卻很得意。
半晌，南宮紫幻的心態才調整過來，隨之而來的是無邊的喜悅。
整整九十九級靈階，這是什么概念。或許修行界絕無僅有。
“師父，你不要緊吧？”
回過神來，南宮紫幻有點擔心王南。送給她這么多靈階，會不會損傷自身根基。
“無妨，我的靈階多，給你湊足九十九級靈階，純粹是為師覺得這數字吉祥好看。”
就如同從江河中要出一杯水，對江河沒有影響一樣。擁有無盡靈階的王南，并沒有任何損耗。
“紫幻喲，有了九十九級靈階，你也不要太得意。”
“其實靈階越往上筑，除了基石打得越牢以外，對修為的其他增益也越小。”
這也是他只送給南宮紫幻八十六級靈階的原因。并非王南不能繼續往上筑就，而是提升不大，沒有必要了。
有九十九級靈階，并不意味著能對等九個十一級靈階。不然以王南無盡的靈階數量，現在便無敵。
“嗯嗯。”
南宮紫幻連連點頭。
她急忙盤坐，運作體內靈氣，熟悉自身狀態。
她控制靈氣剛一運轉，體內澎湃的靈氣便升騰起來。
九十九級靈階發出最璀璨的光，靈階晶瑩透亮圓滿飽滿，她要突破境界了。
修行者突破境界，往往要吸納外界靈氣，可是她不用，本身留駐在她體內的靈氣便飽和充沛，足夠她使用。
一陣涼爽清風拂過，金色靈霧消失，遠方明媚青峰重現，近前草木格外蔥蘢。
她重新起身，來到了聚元初境。
“夏日少風，這陣風是秋風，秋天來了。”王南用手摸著風。
他想到每年秋天到了，便要上最末峰見見那些人。
“在我們村子里，這個時候鄉親們應該趕忙收割靈谷了。”南宮紫幻說。
她離開家鄉不到兩年，許多記憶猶新。
“凡俗鄉村也種植靈谷？”
王南知道南宮紫幻出身的地方，那是一個普通世俗王朝中的平凡村落。
而靈谷種植的門檻對于世俗來說很高，不是普通村落能承受的。
靈谷種子對于大多鍛體境的凡人來說，很貴而稀有。種植的農田也很講究，雖不一定需要靈田，但也有其他高昂的成本支出。
“原本不種，村里只有最普通不值錢的莊稼。”
“半年前，我剛獲得內門資格時，圣地對我家鄉給予了照顧。”
修行界宗門往往會對內門弟子的親屬給予照顧，這是傳統。
大教統和圣地的照顧范圍則更廣一些，內門弟子的整個家鄉都會受到福澤。
被照顧的人和地方，還可以避開凡俗勢力的徭役和兵禍等等。
“修為進入聚元境后，擁有出宗歷練的資格，你有空可以回家看看。”王南說。
他覺得南宮紫幻提到故鄉的村子，可能是思鄉了。
王南也有點觸動。他離開地球十年有余，雖在這里開局很強大，但說不懷念家鄉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