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隔條街有個購物中心,沈云漫無目的地閑逛,她不想進時裝店,因為自己已不再擁有如玉般的容顏,甚至有些粗糙與土氣,每家餐館前都排著長隊,她只找了一家不太擁擠的特色懷舊餐廳,還未點餐只聽服務員問她:“您好,女士您愿意和這位先生拼桌嗎。
她機械的點頭,其實并未抬頭,然而注意到男人并未坐下,她又抬頭看了一眼。卻如見鬼般,低頭緊抿住嘴唇,撿起椅子上的包與圍巾,男人慌了,用胳膊先攔住她,又順勢摟住,服務員看兩人反應瞬間識趣的走開。也許碰到了她的手術部位,她輕輕皺眉,扶了一下右腹,迅速推開這個懷抱。
他清楚的感受到她害怕的反應。不禁澀笑,原來自己竟如此失敗,將愛變成傷她的刀,只顧自己不管她的遍體鱗傷。他輕喚一句:“沈云。”連他自己都聽到了聲音里的顫抖。
“你為什么要出現?我不要你在我面前。”她有些崩潰又有些祈求的聲音里竟也在顫抖中失聲。
沈云掙開他走出餐廳,秋海尾隨在后,就這樣穿過人群,穿過廣場,她走的甚至有些狼狽像逃竄,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上,讓他痛的不能呼吸。她已那樣瘦了,寬松的大衣里單薄的身影,一雙凹陷的眼睛,黑色的眼圈有些病態。他三步并兩步的追上她,把她禁錮在懷里。只覺得那身體僵硬的如一個人偶。她的臉被他埋在肩窩,是那樣冰涼,像怎么也不能捂熱……
他抱起她,走到路邊,坐上出租車說了一家酒店的名字。路上把她的手悄然放在他揣在口袋的手里撫摸又握緊,而她木訥的看著窗外,偶爾抽一下鼻子。
到了他的房間,發現一如既往的整潔,屋子里有他的氣息,這么多年了,她還是記得他的味道,有時人對味道的記憶勝過往事。
他為她褪去大衣。發現里面只穿了一件打底裙,怪不得身上那么冰涼,但又想到那時她最怕冷的,轉身蹲下,拿出拖鞋放到她腳邊,正要幫她換,她忙后退一小步說:“我自己來。”他又把她的腿拉過來,溫柔的要給她脫去鞋子,他的手修長骨節有些發白,拉過她的腳,慢慢為她褪下鞋,輕聲說:“你做了手術彎腰不方便。”
“我挺好的。”她這句話一說出口,又覺得自己十分可笑,便不再說什么,只是默默打量他。
她甚至厭惡自己,覺得自己齷齪且骯臟。她知道自己病了,她無力的改變,討厭自己,卻只能一退再退,像多年以前她依然還是怕往前走一步,因為曾經的他們是彼此心頭的一根刺。
秋海知道沈云這樣是被心理疾病折磨,不能太著急。他站起來慢慢抱著她,一手拍打她的肩膀,一手摟住她的頭,像安撫嬰孩般輕聲說:“不怕有我在,我們沒有變,還是原來的樣子,真好,阿云。”她回應了一句:“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那聲音糯糯的,又有些模糊,但卻像巨石砸在他心口。
他開始低頭吻住她的唇,那是久違的熟悉,一碰觸竟是顫抖,他害怕傷害她,又趕緊摟住她,抱起她,坐在沙發上,將她的腿橫放在他腿上。這姿勢說不出的曖昧,此時沈云用手臂輕輕環在他脖子上,而他卻用手摟著她的腰,一瞬間兩人似乎拘謹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怕她扯了傷口,而她卻不想在他腿上掛著。
秋海慢慢傾身將她放倒在沙發里,又吻起來,細而密的吻讓她喘不過氣來,忙想用手將他推開,但她力氣太小了,哪里對抗的了男人的力量。只覺得身上一涼衣服被褪下,看著他將自己的衣服脫下,她說:“我不想……”他拉手讓她摸了一下自己,皺起愁眉說:“可我好想你,寶貝。”
一夜纏綿,她心中嘲笑自己還是原來那般墮落與不堪。但又無可奈何的軟弱,是愛還是對回憶的印證?
她不知,只是一夜都未能好眠,頭疼的厲害。看著秋海已經沉睡,她輕輕逃脫他的懷抱,翻身到了床的邊緣,僵硬的躺著,覺得自己在像在海里掙扎的小船,被生活的風浪沖擊的無力且彷徨。看著身邊的秋海,是夢嗎?他呼吸勻稱,睡的這樣安然,長長的睫毛,挺拔的鼻子,修長但肌肉勻稱的身材,渾身散發著一個事業成功男人的魅力。而她是個卑微弱小無助逃離生活的已婚女人,他們早已回不到過去。看著窗外漆黑的夜,已有一絲清晨的亮光,她迷迷糊糊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