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龍海抬手扶額,不住搖頭,嘆聲道:
“以前的情感是挺豐富的,龍嘛,需要理解一下?!?p> 龍贏瀛取出一塊玉碑,走過去遞給老爹,沒好氣道:
“您自己回房跪吧。”
“是!”龍海瞧著那熟悉的字眼,雙手抱起,起身朝房間走去。
這時,那湛藍的水晶光屏忽然暗淡下去,有一雙小手從里探出,艱難地爬了出來,瞧那可愛的小臉蛋、精致的青衣、玲瓏的小身板,可不就是秦哲那個小家伙嘛。
他瞧著紛紛投來的目光,整理了下衣衫,正色道:
“秦陽剛才經過樹洞的時候,想起了一些事,讓我來幫忙拐個有緣人,就是這樣,大家可以不用管我,而且我是靈軀,還是孩子?!?p> “他怎么這么快?”木漓擺出思索的樣子,率先問道。
“嫂子你是不知道,哥以前不是去不了那么遠么,他想了想就拼命地趕去那邊,希望能給大家一個交代,同時給自己一個交代?!?p> 秦哲背著手,左右渡步,一副老大人焦灼的樣子,這讓場間所有人都為之一樂。
“那交代是什么?”
呂小然好奇地問道,龍靈也問了一句:
“他讓你來拐什么人?”
“嫂子們,聽我慢慢細說?!?p> 秦哲擺了擺手,繼續道:“交代呢就是…呵呵,他當時看到和跟人說話的有九個,其中不少還很氣,他還看到了爺爺那暴躁的樣子?!?p> 龍海沒好氣地回頭看了一眼,算了,看在他改口這么快的份上,以后多找他要點好吃的就是了。
秦東勝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確定道:
“里面有沒有一個穿著紫衣的中年男子,有點兇但是很和藹的?”
龍海眉頭一皺,急匆匆地回頭問道:
“秦家殺神秦閻王?”
他說著只感有人看了自己一眼,龍海忙道:
“商量大事呢,你要是醒了就過來,東勝也在這。”
“不過去、不過去,我還沒醒,我還不想醒。”
那聲音渾厚中帶著點難過,他當時沉睡蘇醒了肯定得睜眼吧,然后就看到了那要氣死人的小嬰孩,上來就是一句:岳父,你等我!
簡直了!
龍海聽著那聲音里的調調,忽然有種自己當時也是這樣的心情,可他也不好安慰什么,總不可能說你就認了吧,那不行,人家當爹的心里肯定會不好受。
“閻王?”
秦哲有些疑惑地重復一句,隨即搖頭道:“不是這個,那個人叫秦閻來著,當時他被秦陽氣得夠嗆?!?p> “你可不可以不要說了?”
那聲音再次響起,“我不就比老、大哥晚了那么幾輩,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攤上了這事?!?p> “喂喂喂,你醒來就快來接人啊!”
秦東勝聽到那個‘老’字就很不自在,那時自己突破到大帝以為這就可以消停了,結果這小子就橫空出世,把定下來的東勝州掃了一遍,然后又去掃了北星,接著就是中州,搞得其他地方的人無聲顫抖。
要不是遇見了克星,他現在估計還是個殺神。
“不接不接,我讓我兒子去?!鼻亻惖穆曇粼俅雾懫?。
“那女兒呢?”秦哲瞪大眼睛問道。
“……她不去。”秦閻道,他隨即繼續道:
“如果想要拐我女兒,起碼得親自來,要不是有那么點關系,我當時就提刀去找他了?!?p> “是,岳父!”秦陽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只見一道虛影從秦哲身后出現,然后又瞬間消失,生怕待會就走不了的樣子。
“撲哧——”
眾女連忙抬手捂住小嘴,擺著手表示真的沒忍住,而秦東勝和龍海心里則有種慶幸,好在當事人不是自己(不再是自己)。
“我……孩兒他娘,我沒有打算收女婿,你別誤會,哎呀,秦月你怎么也來了,真不是你們想到那樣——”話語強行切斷。
木漓收起笑,對著秦哲問道:
“你要是走了,老師豈不就剩下一個人?”
“沒事,我這是分身?!?p> 秦哲笑著擺了擺手,“沒什么戰斗力,不過能幫你們處理很多事情,比如嫂子們這么漂亮,那我就成了媒介,到時就可以幫忙收禮,至于后續肯定沒有?!?p> “你自己想到的?”龍靈好奇地打量起秦哲這個小大人。
這么一說,秦哲倒有些不好意思,連道:
“不、不是,哥想的,他是這么跟我說的,將所有能拉來的仇恨都弄到他身上去,他需要壓力,而且你們會在一處地方見面的?!?p> “拐人的地方?”
呂小然皺眉問道,這事哪怕知道了底,心里還是會有點不舒服,甚至還有些“早知還是不知道為好”的感覺。
“不算吧,其他的我也不知道,畢竟我哥他從很小開始就在那嘀嘀咕咕的?!?p> 秦哲搖了搖頭,嘆道:“當時我還以為他是有什么事要做,然后,我就變成了苦力,雖然他對我很好?!?p> 秦東勝看到秦哲嘟著嘴,眼里卻有笑意,故意打趣道:
“是不是經常給你弄好吃的?”
“差不多,其他的不能說。”
秦哲對秦某人溫和地笑了笑,他心里已經給某人記了一筆,只要他特意撒糖,或是故意為難,那就用小本本記下來。
這是哥說的!
秦陽此時正在雪地上飛馳,身側是飛快掠過的樹木和山峰,肩窩夾著的牧小喵頂著奔來的冷冽狂風,已經悄然用上了元力。
他心里嘀咕:“這也太拼了吧,都快天亮了,就沒見他停下來過?!?p> 哧哧——秦陽似是發覺到了什么,身形忽然一橫,微微后側,身前是鏟起的飛雪,而不遠處的空闊地帶有兩人一蛇在等著他。
那個華裝男子陰柔如霞,手臂橫托著青裙蘿莉小禾,很可愛,在肩膀上則有一條白色小蛇在那探頭探腦,好生靈動。
“你們三個這是來攔路的?”
秦陽左腳落地、右腳一壓,將彈起的塵星夾在胳肢窩,緩步上前走去,睡眼惺忪的牧小喵則是抬眼看了下前方,繼續打盹,暗月那托著人,自己也不好蹭。
暗月的陰柔嗓音遠道而來:
“嘿,這不是一起走嘛。”
小禾清脆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到時路上還能有個照應。”
于是,所謂的照應就變成了坐在一個寬敞的飛舟內,在那悠閑地飛往森林之外。
飛舟之內,暗月和小禾沒有廝混,牧小喵也沒有睡覺,小白正一本正經地趴著,四個人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飛舟甲板上那個獨自下棋的帥哥。
獨自下棋誰都會,可問題在于,他是怎么做到自己跟自己下,還能把自己殺得有來有回、很有成就感的?
你看那皺眉沉思的動作,你看那忽然開心的表情,這簡直就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
你在思考自己這步的時候,肯定連帶著會去思考對方的下幾步。
可秦陽直接各論各的,在那旁若無人、仿若兩人的下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神魂分裂了呢。
這時,秦陽忽然開口問了句:
“小白,你是偷跑出來的?”
他說著下完自己這步,又跑到對面去思考怎么下。
其實,他正在思考第九個人,他當時看到有九個,可第九個是一團青灰色的霧,里面什么都沒有。
這天總不可能給自己弄個霧出來吧?
難不成是還沒出生?
那也不至于啊,總不可能最后一個要自己找吧,那豈不是太殘忍了些。
畢竟給的是最后一個,也就是說他就算找齊了知道的也收不了心。
為什么呢?就如這天在不斷地提醒你,你還有一個沒找到,可最后一個是一團霧啊,自己能找什么?
萬一沒找對,然后那團青灰色的霧直接變個摸樣,并且還尋著命數找上了門,自己豈不是要掛?!
不對,自己到時還得對那個來尋自己的人考較一番,雖然白發秦陽說得很有理,可自己總得確認一下。
對方的實力既然不差,那么起碼懂點事,除非她本性如此,甚至她那族的安排就是如此。
別忘了,天機以前紊亂歸紊亂,中土封閉歸封閉,可傳個訊息之類的還是可以的。
秦陽心里其實有點不愿相信,對方只是跟自己走了一段,真的就是遇到她走來,然后同行一段路。
而且他那時還渾身是傷,衣服破爛骯臟,一點吸引人的光環都沒有,這很沒道理。
那時再加上自己豪飲孟婆湯這事在輪回都傳開了,對方要是有這個占有的心思,根本沒必要找自己。
除非,對方有自信把自己強行擄走,況且,自己那時還沒走完呢。
‘等等,我好像知道哪里出了問題了,萬源火,你給我老實交代!’
丹田之內,秦陽冷著臉看向那瑟瑟發抖的金色火焰,寂滅之意對此不予理會,早就跟你說了,瞞不住他的,你偏不信。
當初勸你別被對方帶來的一點好處吸引,你也不聽。
結果對方好處給了,直接當場失憶,還把你困在了神魂內,你為了逃脫,還去蠱惑她,又在那添油加醋,最后還信誓旦旦。
你說,要不是因為你,哪有這檔子事?
萬源火頓時蔫了下去:
“我知道錯了,而且我那時就是覺得她很親切,就跟大姐姐一樣,還陪我說話,逗我玩,我哪知道她還夾帶著別的心思?!?p> “對方給的好處是什么?”
秦陽冷臉,自己當時就沒打算要成為什么,就是想探索一下新世界,然后想著心境有缺,就打算輪回找媳婦去。
“一顆閃著亮光的牛奶糖?!比f源火靈性化地癟著嘴,它當時老遠就聞到那糖的香味了,“嘴饞、沒忍住。”
“……”秦陽很無語,“你這樣,我有十萬八千種能把你拐走的辦法,你還不自知的那種?!?p> 他心里忽然嘆了一聲,自己這是無妄之災,還是怎的?
可現在又能怎么辦?
事情已然無法扭轉,可他心里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一顆糖把自己弄成這樣,連記憶都有很多不全。
“你到時要是實在沒法子,把我還給她不就行了?!比f源火吶吶道。
寂滅之意似是笑了:“你以為事情就這么容易結束?
“我要是她,要么一同奪取,要么全都毀了?!?p> 他傳完意念后,似是有些惱怒:
“我跟你較勁這么多年,你不信我,反倒信她,我都跟你說了,那個地方還藏著東西進去,肯定不安好心?!?p> 萬源火直接萎了下去,“你就知道撇開自己的干系!”
秦陽一聽,轉而看向寂滅之意,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在我踏上金色階梯、得到你的時候,你為什么不提醒我?”
寂滅之意默然。
萬源火這時硬氣起來了:
“還能有啥,怕被煉化唄!”
秦陽微微抿嘴,再問道:
“那為什么我準備輪回的時候,你也不提醒我?”
“想要自由?!奔艤缰馓拱?。
饒是秦陽那冷靜淡然的心性,聽到這句話,他心里好似有著一腔沉悶的怒火,自己就是走一遭而已,就被當成工具在那耍!
這時,小白狡辯幾句后看到大哥無比生氣的樣子,頓時收聲喊娘——把他接回去,自己不跑了。
星湖深處宮殿里有個沉睡的存在蘇醒,往這里看了一眼,她笑著招手把小白收了回去,對于小白的疑惑,她只是笑笑,這孩子明明知道還問,跟他父親一個德行。
另一邊,飛舟之上,暗月和小禾趕緊收聲不動,這股怒氣甚至讓他兩心神躁動,隱隱有著不安。
牧小喵倒是連連搖頭,秦陽估計猜到了什么,或是知道了什么,誰又能想到,一切的根源來自兩個熊孩子——聰明如他還是知道一些秘辛的。
然而對方為了自由和活著,又有那么點說的過去,可無辜的就是秦陽了。
牧小喵當時還把記錄看了幾遍,秦某人整個輪回除了跟一頭青牛有密切接觸,其余就只有那個輪回了的兼職孟婆。
甚至連秦某人當時決定輪回的心理活動都弄了出來,人家心里就是對三個姑娘心里過不去。
其中一個藏得位置很是隱蔽,幾乎在神魂最深處,也就是本能,叫子憂來著。
要不是這么詳細,那群老頑固還不愿意,可看到是這樣又耍起了賴皮,馬面牛頭氣得直接動手,為老不尊,還在那嘰嘰歪歪。
他當時加入戰場的時候,還拍了某個老頑固的、咳、身后,男的。
“小白哪去?”秦陽疑惑地左右看了看。
牧小喵連忙收起正經的笑容,干咳兩聲道:
“小白認識到了自己離家出走的錯誤,已經找他娘把他接回去了?!?p> “是啊是啊?!卑翟滦『踢B連點頭,同時心里泛起了嘀咕,這秦陽怎么變臉跟變天似的,差點讓人沒反應過來。
“哦?!鼻仃桙c頭收起棋盤,想了想道:“牧小喵啊,你跟暗月兩夫婦出去先安頓下來,嶺南的大宗門只有兩個,建議你們去星月宗?!?p> 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聽秦哲說,那里的宗門風氣還算不錯,且挺閑的,暗月和小禾可以謀個執事或是外門長老當當。
“反正你兩除了膩歪在一起,也沒什么事干?!?p> 暗月小禾點頭應下,心里都明白對方是想自己找個安身之處,不然那莫憂要是盯著自己,也不好應付,特別是子安也跟著她。
想到子安,暗月心里就嘆了一口氣,難道名字也是一種命數嗎?
“那我去干什么?”牧小喵納悶道。
“你去當個,吉祥物吧?!鼻仃柨粗列∵飨肓擞窒氲?,反正牧小喵又不需要什么,在那里尋個舒適的地方,每天在那打盹看景,還算不錯。
“那我能躺在女修懷里不?”牧小喵小聲問了句,他這就是試探,咳咳,自己還是很正經的。
“也不是不可以?!鼻仃栃α?。
暗月小禾也笑了,這貓一點貓樣都沒有,說不定還能化形呢,到時那女修豈不是得嚇個半死。
牧小喵那墨色眼瞳徒然一縮,他心里有種母貓在背的不好預感,你別說,秦陽攤上這要命的事,要是惹急了他,他肯定做得出來。
隨之,他對自己先前的話語切齒腐心,堅定不移道:
“我牧小喵絕對不讓秦哥哥憂心,日后更是潔身自好,恪守本分!”
秦哥哥……秦陽抬手捂臉,有些不忍直視,他嘆了一聲道:
“沒事,你自個看著辦,我得下去了,到時見!”
“好,到時見?!卑翟滦『厅c了點頭,隨即意識到這里還是高空,可回過神來時,這小子已經不見了,怎么一點感應都沒有?
“我自個看著辦?!”牧小喵抬爪指著自己,眼里滿是難以置信,秦陽要是提要求還好,起碼有空子鉆,到時來個本喵以身救美,不好推脫,那不就行了。
可他這么一說,自己豈不是什么都不敢做。
“好了,牧小喵,飛舟就給你駕駛了,這是地圖?!卑翟滦χ贸鲆痪硌蚱ぜ垼诺搅四列∵魃砼缘淖郎?,隨即帶著小禾回了房。
“……謝謝。”牧小喵面無表情地回頭看向那緊閉的大門和無聲打開的結界,只好拿起地圖,打算照著地圖用神念操作。
可他沒有神念??!
牧小喵抬爪揉著臉,急忙回身跑到門前開始敲門,臉上滿是急切,可敲著敲著他就停了下來,因為暗月小聲說了句:
“我已經定好位置了,等快到了叫醒我兩就行?!?p> “行吧行吧?!蹦列∵饔行o奈地走回去,在那琢磨地圖,隨即他無比震驚地發現,這地圖標注的范圍比秦陽那張大了不知多少倍,何止幾百里,真是個坑徒弟的師父。
他看了看,就困倦地打起了盹,自己也該好好休息一下,反正路還長得很,這兩到時說不定比自己還早醒。
而大概半年后,某艘巨大的飛舟撞入了要去的山門,并因此引發了一系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