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漓對于這位前輩的格外熱情感到有些意外,不記得自己認識他,不過好說歹說對方都是好心,自己也沒必要去糾結這么多。
不想就是不想。
“我的血脈還需要完善,就不參加了。”她左右看了一眼,說出了一致的決定。
“其余人可以。”楚家女帝道。
就在氣氛徒然一僵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聲怒斥:
“你這臭婆娘,盡壞我好事!”
只見一道暗影追著一道血影在那罵,在場等待已久的人紛紛出動,轉瞬及至,只見那撕裂的空間裂縫有身影遁離,里面還發出一聲細微的哭啼。
天地好似都暗了幾分,烏云密布,大雨淅瀝落下。
那是靈胎!
“別想走!”
一股強橫的威壓驟然落下,卻不是砸向那遁離之人,而是將空間裂縫抹平,歸于完整,那是一個灰袍老人,實力深不可測。
可意外發生了,內里噴涌出一道散發著詭異氣氛的黑色氣流,竟然在與之抗衡。
而在場的人有的去阻攔黑色氣流,其中云楚金三大帝家首當其沖,不留余力的那種,他們這次來就是為了加固封印,里面的還不能出來。
有的則去阻攔阻攔遁離的靈胎,大多都是靈師,沒有大帝。
就算得到了又如何,還不照樣突破不了,且他們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太齊了,來的人幾乎囊括了所有境界的人。
其中大帝半數之余,圣皇不計其數,年輕一代的杰出代表家家都來了不少。
試想一下,自己不表態,年輕的表了,那誰算,連那傳言之人都在幫,而不是奪取,就連秦東勝……他在干嘛。
秦東勝飛到灰衣老人旁邊看著他,在那笑。
“論道不成反而成就了我,你很不服氣是吧!”灰衣老人隱隱有著失望,“你還不幫忙?”
秦東勝沒有說話,而是用拇指指了指身后。
兩人還認識?!
大帝們壓下心里的驚詫,回頭看去,那些年輕的晚輩一一個個僵在半空,目露瘋狂,他們頓感失望,當看到自己的沒動又感欣慰——閉目盤坐,沉心忍耐。
有的連自家長輩都在阻攔,他們無話可說,自己換做以前并不會好到哪里去,也沒有那么高尚。
不過是站得高了,重要的東西相對較少了罷。
當然,如果沒有這個詭異的力量在牽制住他們的心神,可能也會動手,培養一位天生靈師可是一件顯而易見的好事。
大雨中,圣皇們的戰斗還是相當激烈的,元力光芒常耀不息,戰斗的響動聲聲遠,宛若一場狂歡的煙火盛宴打開了序幕。
好在溢出的都被秦東勝擋住了,灰衣老人對此也不好說什么,他現在很迫切地想結束這里的風波。
秦陽給的力量雖然用起來很爽,可對于他來說不可能沒傷害,生機衰敗,無藥可救,他付出這么多究竟是為了什么?
無人知曉答案。
這一幕落在大帝眼中則是這位在擔憂弟子的安全,真是令人敬佩。
龍海、龍萬家、黃泉司主三人都在幫助那靈胎遁離這里,對陣一大堆圣皇,無法盡數施展手段還是很棘手的。
龍海氣血涌動,一招一式都帶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不僅要攔住這些,還要留心不能波及到那搖搖欲墜的空間甬道。
他隨即瞥到那閃動的白色身影替他擋了一擊,不由道了一聲:
“你怎么也來幫忙了?”
“金主給錢了。”黃泉司主對此只是一笑。
“刺客的副業這么豐富的嗎?”此話是木楓說的,他也在幫忙——一個一個打暈那些僵住的少年,不管男的女的都不會手軟。
“都是修行。”修寒道。
木楓似是懂了,大笑道:
“那我也是刺客,你看我這個一刀一刀地拍西瓜,還不拍碎,你說我厲不厲害?”
他高舉手掌,笑容和善,仿佛對方一個字眼不對就會下手一樣。
顧羽軒眼一瞪,怒斥道:
“我是去幫忙的!”
“你覺得我會信嗎?”木楓覺得有些好笑,他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這些定在半空的人,“你看這一個個,沒實力還想沖上去呢。”
你罵的人太多了。
顧羽軒臉皺了起來,沒有善意也沒有惡意地瞅著木楓,嘀咕道:
“我記得我被人踹了一腳,是不是你干的?”
“答對了,有獎。”木楓笑著點了下頭,輕輕拍了拍顧羽軒的腦袋,隨即輕飄飄地飛向下一個,一拍一落,莫名帶有些荒誕。
而不遠處,一道閃爍的白影也在干同樣的事情,他臉上帶笑,歡快地左右擺著尾巴,一下一個,不見痛感。
“利落!”小白十分滿意地點著腦袋。
他走啊走,飄啊飄,來到了一個黑色碎發不羈一格、眉目凌冽宛若劍琢的白衣女子跟前,她還在使勁瞪眼。
“好嚇人。”小白揚起了尾巴,作勢就要拍她。
“不!”顧羽軒瞥到了這一幕,體內劍元凌厲涌出,竟短暫地掙脫了束縛,閃身朝那極速掠去,手中長劍尚未出鞘又勝似出鞘。
瘋子!
木楓后背忽然一麻,好似被針扎了一般,扭頭瞧見那自身后掠過的身影,嘴角莫名一抽,這家伙難不成還是護妹狂魔。
小白愣住了,自己竟然動不了,他氣得下手一拍,那白衣女子當即墜落,瞳孔震顫,眼里有著不敢相信。
與此同時,一道暗影悄然浮現小白身后,嘴角咧起,血刃斜向上一滑,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闖入了小白的心神,他身體繃緊,出聲喊道:
“大哥救我!”
嘭的一聲氣浪散開,小白身體后仰,往前飛了一段,回頭看去,只見那白衣男子嘴角溢血,在對自己笑:
“你這么說,好像我也不虧。”
“我虧啊!”小白咬牙切齒地轉身沖去,他要去幫忙。
“還是你懂事。”顧羽軒稱贊了一句,略帶暗諷木楓至今未來,這黑衣家伙他兩個也不好對付。
“劍瘋子,你妹妹還要不要了??”木楓用元力牽引著再次躲過一劫的顧羽馨朝上飛去。
“要!肯定要!”顧羽軒說著長劍往下猛地一壓,渾身涌動著呼嘯的劍元,隱隱有一把銀色大劍從他身上浮顯。
其劍之利,連周遭的空間都泛起了點點漣漪。
木楓瞪大眼睛瞧著這家伙三下兩下地把這個通神二境的邪修解決掉,配合地倒吸一口涼氣,嘆道:
“真意的領悟有這么簡單嗎?”
“給我起開。”
顧羽軒轉身飛來,一把拍開木楓,拉著顧羽馨奔向新的對手,嘴里笑道:
“趁哥哥剛剛領悟還不穩固,最適合傳授你這種劍心不穩、感知敏銳的人,你可得給我看好了,說不定你也能領悟。
“這樣,你想揍他就揍他,打不過還有我。”
木楓:……
我招你惹你啦!
“閉嘴!”
顧羽馨沒好氣地看了木楓一眼,隨即回過頭去,專心地同著哥哥戰斗,她其實早就領悟了,在很小的時候,也是他教的。
“活該!”
小白湊熱鬧地過來罵了一聲,隨即瞧著木楓的表情不太對,他趕緊溜到遠處去幫忙,專挑打得過的打,不能讓大哥覺得自己是個莽夫。
可惜魚鏘鏘不在這。
不然,他倒是很想當一回莽夫的。
顧家雙劍的強勢入圍,激起了那些未下云舟的年長一輩的動力,他們并不弱于誰,元力呼嘯,身影飛馳,斗志昂揚。
不少人更是當場突破,有意境也有境界。
霎時間,一場遲來的戰斗迅速鋪開,戰場分割成一片片區域,對手不只是邪修,還有那黑暗能量散溢化出的黑影。
木漓等人同樣投入了戰斗,呂小然則在戰斗中默默地感應著秦陽的位置,他受傷了。
暗處,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男子盤坐在棋盤前,從容地執子落下。
小狐貍帶領狐族俊杰也參與了進來,她忍耐了這么多年,終于可以在大庭廣眾下顯出身形,肆意地展現屬于自己的風彩。
她的眼神逐漸堅毅起來,心潮澎湃油然而生,自己得趁著這個大好時機在族內站穩跟腳。
又是一子。
龍靈獨戰一群,戰斗經驗老辣,黑龍虛影傲視群雄,同著姑姑默默傾泄心里的苦意和無奈,如果自己再強一點,如果當時自己任性一點,會不會、會不會……
“不會。”秦陽的聲音自她心底響起,手中的白子遲遲未落,他嘆了一聲,放回了白子,起身離去。
“這不是你我能決定的,心性如此。”
“為什么?”龍靈眼神呆滯,呢喃一聲,無力地垂下了手。
而那黑影見狀嘴角瘋狂上揚,動身猛地朝前撲去,手掌化作利爪,在月光下閃著詭異的幽光,龍贏瀛一瞧,手中長槍揮舞,流光一轉、往下一震,槍兵虛影自龍靈身周浮起,靈性護主。
“因為你在那時一直喚著她,我屈辱一點就屈辱一點吧,總好過讓你傷心一生。”秦陽抬手拉了拉衣邊,將自己裹緊一些,沒有回頭。
“就算不這樣,我也回不了頭了,實力太弱是原罪。”
他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笑道:
“我等你,也請你等我。”
龍靈看見了,真的看見了,不單她看見了,在場的只要眼神好一點幾乎都能看見,他的生機太弱,猶如風中殘燭,即將步入消亡,隨時都會熄滅。
“我答應你!”龍靈等人齊齊發聲。
狐主終于藏不下去了,她嘀咕道:
“早不來晚不來,看戲的時候總是少不了你。”
暗處,一個黑袍女子默默攥緊了拳頭,卻是猶豫了起來,可身邊的人已經忍耐不住了,一道道黑影、血影飛躍而出,元力攻擊鋪天蓋地地砸向那座山頭。
“為什么就要逼我呢?”
秦陽邪冶一笑,那棋盤原地浮起,黑白二棋泛起朦朧的光芒,一金一黑宛若游龍出淵、吟空長嘯,棋盤徐徐翻轉,每傾斜一點天地就沉重一分,所有壓力都集中在了那些邪修身上。
天不許!
“施主當有好生之德。”血袍尊者單手行著佛禮,簡簡單單一句話竟讓人反思過往,心生慚愧和悲憫。
“佛在于心。”秦陽道。
“顯于行。”血袍尊者額頭冷汗直冒,這天地想要滅他。
“秦陽”淡淡說道:“斷手。”
此話一出,血袍尊者下意識想要照做,他目露虔誠地竭力掙扎,不斷天地就要滅他,斷了道心也就碎了。
“礙事!”九幽悄然而至,抬掌猛地一推,將其打落地面,目光都一直注視著那座山上的那個人影。
她微微搖頭,對方已經沒有威脅了。
誰知,“秦陽”抬手掀起了衣帽,展露出的面容是個發須皆白、笑容犯賤的老人家,木漓等人白眼一翻,轉身飛走了,臉都快丟沒了。
他抬手定住棋盤,先道:
“你是不是看穿了我的真容?”
這話有深度,因為秦陽從未見過九幽。
而且他的話語帶有一種魔力,令人下意識想要做出回答。
九幽心里一陣惡寒,搖頭道:
“何算算,沒想到你還活著。”
在場的大帝均不感到意外,這家伙跳得很,打著占星的名義四處行騙,木楓瞧了好一會終于認出來了,是那個要把自己擄走的不要臉。
他不動聲色地挪動步子向后撤,想要逃離這里,卻發現一直停留在原地。
“少年莫走。”
何算算身形虛化,轉而出現在木楓身邊,手搭著他的肩膀,淚眼婆娑道:
“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昔年秦帝令我找一孩童,我盡心盡力、身先士卒,找了你整整16年,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讓我找到了你。”
他拉著木楓,無視在場的所有人,快速飛向秦東勝,嘴里連道:
“你不是他遺落在外的私生子就是他的弟弟,不要反抗,我一眼就看出你兩長得很像,一表人才,做事風格那就是一個模板刻出來。”
秦東勝:……
你這么違心不會痛嗎?
龍贏瀛抬手扶額,不住搖頭,徒然一槍擲出,打向那對空間甬道出手的血袍尊者,后者神識狂跳、后背發寒,可手中動作沒有滯留,速度極快。
不把這靈胎公之于眾,他誓不罷休。
其余同袍也在幫襯——各懷鬼胎地想要奪取靈胎,真是同道中人,他牙關一咬,血氣暴涌而出,將那些臨近的攻擊盡數擊退。
空間甬道傳出悶哼一聲,一道金色人影跌落而出,口中鮮血狂吐不止,氣息萎靡,身受重創,那是圣。
“圣!”魔大怒。
可看到懷里抱著的,身上背著的,他沉痛仰頭,化作一抹幽光迅速逃離此地。
與此同時,遠處傳來咚咚咚聲響,一個巨大的銀色身影奔騰而來,上面坐著一個青衣小孩,那是秦哲,臉上的稚嫩盡數褪去,堅毅浮現于眼中。
“我來了,九幽。”他冷冷道。
此話坐實了那個小道消息,不少人看向九幽的眼神隱隱有著驚懼。
后者大感意外,他怎么還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