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兒？”秦陽不太明白對方問的是哪個。

　　“除了她還有誰！”

　　高明笑罵一聲，心里對秦陽的評價隨之上升到了跟自己一樣的檔次。

　　“我餓了，看到了一條小魚，沒有吃。”秦陽認真地回想道，他的記憶現在很難調動得完整，“她看到我沒有動念，所以她也沒吃我。”

　　高明聽得認真，不由緩緩點頭，他好像明白是誰把那里的妖獸全搞了，原來是她，自己以前好像還救過她來著。

　　那她那樣是為了救……

　　他懂了。

　　“門主你笑的好猥瑣。”秦陽直截了當道。

　　“……”小心待會大餐沒你份！

　　高明十分無語，這小子的嘴怕不是毒嘴。

　　秦陽沒再說話，他的心神全部調動起來，因為聞到了濃郁的肉香，下意識問道：

　　“門主，你們吃什么？”

　　“除了人都吃。”高明目露贊許地點了下頭。

　　“其他地方也這樣？”秦陽再問道。

　　高明無法回答，你說大海吧，海獸吃人，也吃其他，很難一概而論。

　　可瞧著這單純的樣子，他還是道：

　　“在殺戮之地，為了活著，什么事情都有。”

　　“武者不是可以辟谷嗎？”秦陽又問道。

　　高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你覺得這里的東西怎么樣？”

　　“血氣很足。”秦陽如實道。

　　“我們修的功法就是以血氣為基礎。”高明道。

　　為了不讓秦陽多問，他在腦海中仔細找了一下，說出了這樣的話：

　　“在這里，沒有足夠的實力又執著于內心追求的人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真的嗎？”秦陽不太信。

　　他指了指自己道：

　　“我沒有實力，內心好像有追求，不也可以得到饅頭？”

　　“可有人想要吃山珍海味。”高明無奈道。

　　“就是這些嗎？”秦陽笑著指了指大桌上的那些美味，妖獸大腿，大魚大蝦，烤全豬等一大堆好吃的。

　　高明臉色再度一黑，揚起手道：

　　“我看你是欠打！”

　　秦陽真的撒腿跑了，見沒有追來，他又訕訕跑了回來。

　　“再來一次。”高明開心笑著，打算配合一下。

　　誰知，秦陽定聲道：

　　“又不是小孩子，有飯吃還跑什么，不嫌累嗎？”

　　“現在還不能吃。”高冉然見著來人也走了過來，隨手放下大盤子，聲音脆甜好聽。

　　“為什么？要付錢嗎？”秦陽單純懵懂地看著她，“我為這里出過力、搬過東西，還流過汗救過人。”

　　高冉然笑了，解釋道：

　　“我們這里有個儀式，你想啊撈花那么危險的事情都能平安回來，的確應該慶祝一下。”

　　秦陽重重地點了下頭，非常贊同這點。

　　于是，一群圍著大篝火歡慶跳舞高歌的壯漢健女中出現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家伙，最開心的就是他，笑容滿面，眼神歡欣。

　　待會就有飯吃了。

　　高明跳了一會就沒參與了，他此時正坐在一張石桌旁，鋪開一張紙在那仔細琢磨，如果秦陽是外來者，那么他最初在的地方應該是西邊。

　　雖然外面的地圖只有大致輪廓，不過估算下來路程非常遙遠，可能要好多年。

　　不然就是東南海域，更遠。

　　總不可能是東海那邊過來的，硝石陡峭，絕崖峭壁，又是抵御海獸的天塹，完全沒有可能。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秦陽手里端著碗，吃著飯，連連點頭。

　　“那若是有人來問，你讓我咋回答？”高明從桌上的餐盤里端過了碗，扒了一口飯道。

　　“就說我是無主之地來的。”秦陽低著腦袋吃著飯，想都不想道。

　　換做常人聽到這話，八成會覺得他是個瘋子。

　　高明自然是在少數和多數之間徘徊，他知道這是一個好方法，誰有疑惑誰就去無主之地驗證一下，至于能不能回來就看實力和意志了。

　　——流放會廢除修為。

　　“可問題在于，對方可以反將一軍，以此為由抓起來。”他有些擔憂道。

　　若是如此，神雀庭可謂是名正言順，其他的也可以來摻一腳，能讓葬魂花聚在一塊的運道實在太強了。

　　看來運氣太好也不行。

　　“不敢的。”秦陽不以為然道。

　　高明笑了：

　　“既然這樣，你給我露一手，看看這些勢力之間會發生什么。”

　　“是不是滿意就送我一個愿望？”秦陽隨口道。

　　愿望？

　　高明現在聽到愿望就心里一陣揪，他女兒就是因為許個愿才變成了這樣，什么我想要力量又不想舍棄可愛，然后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又不是一直都是。”秦陽折回去幫忙的路上已經聽說了。

　　“那實力不也沒了？”高明內心有些矛盾，女兒的實力給這里的安寧帶來了極大的保障，同樣也得罪了不少人。

　　一方面又想女兒過上快樂的日子，一方面又不想此地失去安寧。

　　沒了安寧哪來的快樂日子。

　　高高手一眾都聽到了，心里感慨萬分。

　　“不會，那個石頭許愿又不是一蹴而就的，經得住考驗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秦陽篤定道，仿佛他曾經用過。

　　“什么都可以？”悄悄湊過來的高冉然發問了。

　　“不能強行改變一些東西，比如人死復生。”秦陽說到這里的時候莫名有些失落，也就沒再舉例下去。

　　高明看出來了：

　　“考驗一定很難吧？”

　　“不知道。”秦陽是真的不知道。

　　高冉然不再追問，默默走開了。

　　高明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道：

　　“那你知道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嗎？”

　　“已經知道了。”秦陽笑著道。

　　高明隨即看了看跟前的地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大意了。

　　“又不是全部。”

　　秦陽端著大碗夾了半碗菜過來，看到還是這個樣子，好心提醒道。

　　這下，高明更不明白了：

　　“你怎么確定我不是在想事情？”

　　秦陽抿了抿嘴唇，好像被噎了一下，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有些難受。

　　高明開心一笑：

　　“小子，你還太嫩，這幾天都快噎死我了，滋味不好受吧。”

　　“想了也是白想。”秦陽沒好氣道。

　　小心眼！

　　高明如鯁在喉，不是滋味地扒了一口飯。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

　　“那你來。”

　　“吃飯。”秦陽留下一句就轉身湊到大伙那邊夾菜吃飯，十分熱鬧。

　　高明嘴里嚼著，心里也在嚼著，這小子好像越來越不傻了，難道這就是書里強者會下意識抗衡不必要的安排？

　　若是這樣，那他豈不是有主角光環的人！

　　“每個人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是主角。”秦陽的聲音遠遠傳來。

　　“你又知道？”高明十分納悶。

　　“心里話都寫在臉上了。”秦陽暗懟了一句。

　　高明一聽熟練地拿出鏡子在那照，自己的表情有這么明顯嗎？

　　“你看，愁眉苦臉中透著死鴨子嘴硬。”秦陽特意走過來說了聲，然后就笑著跑開了。

　　高明無聲吸了兩口氣，一忍再忍，實在是不想忍了，他端著飯碗起身追去，嘴里喊道：

　　“混小子，你再說一遍！”

　　“那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秦陽似問非問。

　　“看我今天不把你吊起來打！”高明實在是忍不了。

　　結果這小子跑得比兔子還快，兩條腿跟影似的，在那……轉圈。

　　高明停了下來，還讓開了位置，似笑非笑道：

　　“我不追了，你跑什么？”

　　“不會停！”秦陽說話帶風。

　　“需要我給你一下嗎？”高明一手端碗拿筷，一手揚了起來，似是早就要這個想法了。

　　“謝謝，不用！”秦陽往前一跳，掛在一棵樹上，側目望向那看熱鬧的一群人，有些無語道，“我都這樣了，就別笑話我了。”

　　“腳下生風，看來你很開心。”高明一點都不放過懟秦陽的機會。

　　“爹爹，你怎么變得這么小心眼了？”高冉然有些氣惱，他不追，秦陽哪里會變成這樣。

　　高明覺得女兒在袒護他，可這時高冉然理直氣壯道：

　　“好不容易不餓了，等餓了你去撈魚給他吃嗎！”

　　高明老臉一紅：

　　“是我的錯，不過那小子也有錯，長得這么好一個人怎么就偏偏長了一張嘴呢？”

　　秦陽一聽不樂意了，下意識止住了邁動的雙腳，小聲嘀咕道：

　　“這里那么好，為什么要變得跟其他地方一樣？”

　　高明沉默了。

　　他的確有那么點小心思。

　　這時，高大成道：

　　“高明，他的血脈不是不對嗎？”

　　其余人聞言點頭，不對為什么還要這樣？

　　高明沒有回答，秦陽回答了：

　　“人們經常會覺得自己在的地方不夠好，有對比就有傷害，人總是不擅長放下，包括我。”

　　高明抬起了頭，第一次正視這小子。

　　“我說得對不對啊？高門主。”秦陽笑著道。

　　高明努了努嘴，下意識想要說“對”，又克制住不想說，一番努力下他還是說了。

　　“原來是這個，傳聞只是傳聞，沒必要去證明。”高大成顯然知道些什么。

　　高小花也道：

　　“那些人看似不信，不也在暗中追求。”

　　高明一嘆：

　　“誰叫這小子那么合適呢？”

　　“你們說的是什么？”秦陽跳了下來，一臉疑惑道。

　　“傳聞中統一殺戮之地的秦神朝。”高冉然適時給出了答案。

　　高明沒好氣地瞪了女兒一眼，轉身去悶頭吃飯，他在想是不是統一了，這里的殺戮會不會少些？

　　秦陽也走了過來，沒有多言。

　　答案在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