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赫東來再次翻動書頁;
對于司徒和顏七的那次交鋒結果;
赫東來并不覺得意外。
雖然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司徒的暗殺手段了得。
卻是極少有人知道他有一個非常致命的弱點。
其實這也是他為數不多的優點。
更是他之所以一直能活這么久,并且有著如此名頭的原因。
小心;
司徒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行事實在是太過于小心謹慎。
然而他的缺點也正是這份過度的小心。
雖然過度的小心能夠保佑他一次又一次的完成任務,并且成功的活下來。
殊不知;
在他小心謹慎的同時,暴露的風險也在隨之增加。
然而隨著暴露的風險的增加,他的處境也就越危險。
就像這次。
雖然看上去是他在刺殺顏七。
殊不知早已察覺到了司徒的存在的顏七也在等著他出手。
至于他們之間到底誰是獵人,誰是獵物。
怕是只有活下來的那個人才最清楚。
顏七第五次出手是在五月初五。
地點是在華山大殿;
挑戰的對象是;秋慕白;
然而應戰者卻是;云飛子;
對于秋慕白這個名字,怕是江湖上的一些人已經有些陌生了。
尤其是一些剛出道沒幾年的年輕人;
但是對于有些人而言,卻象征著一個時代;
一個無比輝煌的時代;
那是一個群雄并起的時代;
各方英杰如雨后春筍一般層出不窮。
然而當時江湖上最有名的卻只有七人;
一個是上一任華山派掌門字號清羽道人的秋慕白;一個是東海紫衣侯王強;一個是南海劍老人;一個是白衣白發白奉先白公子;一個是以刀劍雙絕聞名江湖的陸無名;
一個是憑借著一雙鐵掌聞名江湖上的鐵掌無敵馮浩然;
一個是聚寶樓的銀勾鐵算盤錢大掌柜;
他們便是當時享譽江湖的七大名宿;
更是當年華山盛會的主要參與者;
可遺憾的是當年秋慕白因為輸給了劍老人半招于巔峰盛會無緣。
自此便退隱江湖;
2
至于云飛子;
他是這一任的華山派掌門;
雖然他的名氣不小。
不過他的事跡卻是不多。
最值得一提的怕是當年他僅用七招便打敗了當時名震江湖上的塞北狂獅烏于奇。
那時距離華山盛會結束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的時間。
然而關于那場盛會的談論卻并未因此而結束;
反而越傳越廣。
在當時不論是身在江湖上的江湖人士還是遠在千萬里之外的平民百姓都對此有所耳聞。
然而自古以來麻煩于名互不分離;
人一旦有了名;
麻煩自然而然的也會就找上門來。
尤其是像巔峰盛會這種事情;
引起的麻煩自然不會少。
尤其是江湖上一些好事的人。
總是想上去觀摩觀摩。
有些人甚至想學他們,在舉辦一次那樣的盛會。
至于那些小麻煩自是不必多說。
下面的人就能解決。
但有些麻煩卻讓人頗為頭疼;
塞北狂獅烏于奇便是如此。
塞北狂獅不是獅子;
但他這人卻比十頭發了狂的雄獅加起來都要可怕的多。
當年;
他僅用了半年的時間便挑戰了三省七宗八門七十二路的高手。
而且無一敗績;
這件事在當時可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然而就在就二月初十的那天;
他上了華山;
見到了云飛子;
他敗了;
他們僅交手了七招。
塞北狂獅烏于奇那雙名震塞北,并且用了半年時間打遍了三省七宗八門七十二路高手的拳頭便在也抬不起來了。
他沒死;
他的手還在;
沒斷;
也沒被廢;
雖然受了點傷,卻也只是輕傷罷了。
養上那么三五天便會痊愈。
沒什么大礙;
但他知道;
在當時只要云飛子愿意。
那么他這雙名震塞北,并且僅用了半年時間便打遍了三省七宗八門七十二路高手的拳頭怕是會永遠的留在這里。
這是他臨走之前留下的話;
自此之后他再也沒他踏出過塞北一步。
就連那雙拳也很少在用了。
也正是因為這一戰以至于江湖上的很多人對于這位平日里聲名不顯的華山新掌門有了認識。
3
五月初五;
華山;
初晨。
雨;
小雨;
微雨蒙蒙;
他來了。
顏七來了;
一人;
一劍;
一襲青色長衫。
他步伐很慢;
慢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登山。
才能走進大殿。
但他卻沒停;
一步都沒有;
他走的很穩;
每一步都穩穩的落在石階之上。
每一步都是站穩了身子之后才會再次邁出另外一步;
繼續前行;
看著他的身影;
云飛子不由的想起了一個人;
向無奇;
魔劍生;向無奇;
對于這個名字江湖上有些人或許還記得;
不過更多的人應該已經忘記了。
那是一個年紀和顏七差不多的男人;
他們同樣的年輕;
更有著同樣的習慣;
他們同樣的孤獨,總是獨自一個人;
身上也總是同樣的穿著一件青色長衫;
手里也總是同樣的緊緊的握著劍;
只不過他成名卻要比顏七早的多;
在他二十歲的時候便已經是江湖上略有名氣的后起之秀了。
二十八歲時更是享譽江湖的劍客之一。
其勢頭絲毫不亞于當年的赫東來。
在當時他甚至被稱之為這些年來最有資格挑戰赫東來的年輕人之一。
也是最有機會戰勝赫東來的人之一。
因為他們實在是太像了。
尤其是一些經歷上;
簡直和赫東來一模一樣。
在某種意義上來講他簡直就像是第二個赫東來;
然而就在他三十歲那年;
他來到了華山;
不過這次他為的不是想再次舉辦什么所謂的華山盛會;
而是和顏七一樣;
挑戰那位昔日里江湖上有名的七大名宿之一的上一任華山派掌門,清羽道人;秋慕白;
他還記得那天的向無奇和現在的顏七一樣;
一人;
一劍;
一身青衫;
一樣的步伐很慢;
卻很穩;
每一步都是在穩穩的踩在石階之后才再次前進;
只不過那天和現在一樣;
等待著他們的不是清羽道人秋慕白;
而是現任的華山掌門云飛子。
這一戰;
對于江湖上的很多人而言不過是云飛子為數不多的事跡之一罷了。
但是對于作為當事人的云飛子而言;
卻是兇險萬分。
尤其是他們交手的最后那七個回合。
每一招;
每一式;
甚至就連每一步;
每一個動作都充滿著殺機;
雖然最后他以半招贏了最后的勝利。
但他知道。
若是有機會。
或是有下一次決斗的話。
那么最后的贏家到底是誰,怕是誰也說不清。
至少云飛子沒有把握能再次贏向無奇。
4
雖然顏七走的很慢。
但他還是走了進來。
走進了大殿。
他看著大殿。
看著大殿中等待著他的云飛子。
沒有任何的言語;
更不需要任何的言語;
也沒有任何的意外;
他已經明白。
他也知道;
江湖上的很多人都知道,想要挑戰秋慕白,唯有打敗云飛子。
只有贏了云飛子。
才能挑戰秋慕白。
他看著他;
走上前。
沒有任何的言語;
更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語;
因為在這一刻任何的言語都毫無任何的意義。
唯有劍。
手中的劍。
顏七動了。
他也動了。
顏七出劍了。
他也出劍了;
他們的決斗很奇怪。
并沒有想象中的凌厲,也沒有想象中的激烈。
只有平靜。
異乎平常的平靜;
他們平靜的出劍。
平靜的交手。
甚至是就連結束都是那么的平靜。
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平靜;
然而就在這平靜之下卻又是那么的兇險。
那么的可怕。
不論是于潛龍也好。
還是沈重陽也罷。
他們的劍不論是再兇險。
再可怕;
然而這一切都是可見的。
都是可知的;
可是唯獨云飛子。
他的平靜卻要比于潛龍要危險的多。
也可怕的多。
因為他實在是太平靜了;
平靜的出劍。
平靜的交手。
以及平靜的招式;
好像就連殺人也會那么的平靜;
平靜的就連危險都偃息;
平靜了下來。
可是這平靜之下卻又是那么的危險;
那么的可怕;
雖然他的劍很平靜;
也很危險;
可是今天的顏七表現的卻更平靜;
他就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一尊萬古不動的頑石一般;
平靜的聳立在那里;
任你狂風暴雨,任你萬般肆虐,他始終屹然在那里不動分毫;
這次決斗中他們一共交手了九招;
其中有三招不過是簡單的試探;
沒什么可值得一說的;
還有三招卻是劍走偏鋒;
那些看上去平靜無奇的招式卻是暗藏著冰冷而又可怕的殺機;
每一招;
每一式;
甚至就連每一劍都在以各種不同的角度和目的刺向顏七的要害。
一個不慎都會丟掉性命。
當然這并非是云飛子想要顏七的命。
而是在試;
試顏七的劍;
這是決斗中最常用的一種方法。
很多決斗都會用到這種方法;
因此江湖上的人也給這種方法起了一個比較有趣的名字;
問劍;
在江湖上問劍可分為兩種;一種是文問;一種是武問;
文問多用于同門師兄弟之間的切磋交流;
用的都是最簡單而且最直接的招式;
這些招式大多都攻守適度;進退可止;
既能逼迫對方出招,而且也能不傷及對方;
一切看似兇險實則一切都在可控范圍之內。
不過武問卻要兇險得多;
武問的招式多為那些凌厲逼人,而且兇辣無比的要命招式。
就像云飛子用的這幾招;
就是最典型的武問;
招招兇險毒辣,傷人要害,一個不慎問劍便會變成問命;
問對方要命;
一般情況下在決斗中沒有什么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的話沒人會用武問;
決斗又不是尋仇;
沒什么天大的仇恨何必要人性命;
一般情況云飛子也不會用這種方法的;
可是這次;
因為他的對手是顏七;
深不可測的顏七;
在此之前他對顏七做過一番簡單的了解;
雖然顏七出道時間不長;
但事跡斐然;
不論是他是四月初七在飛雪山莊和淮河飛雪白靜飛的那一戰,還是他在七月二十六在嵩陽鐵劍門和鐵膽雄獅沈重陽的那一戰以及在十二月初五那天在落鷹峽和于潛龍的那場決斗;
無一不是江湖上膾炙人口的熱門話題;
雖然顏七的這些決斗還算是精彩;
但是對于他而言卻感覺很奇怪;
感覺這些決斗有些太過于中規中矩;
好像缺了點什么似的;
雖然經過了一些流言的渲染;
但是顏七的這幾場決斗總是給他奇怪的感覺;
他認為顏七一定藏了什么手段;
他想要見一見;
他認為只要見到這些手段;
那么這場決斗的勝負便是不難分曉;
然而遺憾的是雖然在這場決斗中他手段頻出;
但最后;
他還是失敗了;
在這里;
不論他如何算計;
不論他的劍如何的兇險。
顏七卻好像全然未覺,又好似洞悉全部一般;
平靜的站在那里。
平靜的出手。
平靜的應對;
更是平靜的結束這場決斗;
顏七贏了;
他沒在這里多做任何的停留。
只留下了一句話;
一個時間;
一個地點和.........一個名字;
以及一場尚未完成的決斗;
六月初五;
華山大殿;
秋慕白。
5
夜;
依稀;
光;
依舊;
赫東來依舊坐在那里;
他還在看;
他又一次翻動書頁;
對于顏七和云飛子的那場決斗他的興趣并不大;
雖然云飛子的名頭不小。
事跡也有不少。
但他這人卻有一個要命的缺點;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在決斗的時候,對于那些小心思的依賴已經遠勝于他的劍了。
雖然赫東來在有些決斗中也會用到一些計謀。
但是這些對于他而言,計謀只不過是獲得勝利的一種輔助手段罷了;
真正的手段還得看他的劍;
但是云飛子卻不同;
現在的他對于小心思的依賴早已勝過了他的劍。
若是對上別人的話,他的這點小心思或許還有些用處。
可是這次他的對手卻是顏七。
一個已經讓赫東來感興趣的家伙。
一個能讓赫東來感興趣的人又豈會是被這種小心思所能影響的。
倘若這次顏七真的被云飛子的那些小心思影響的話怕是也不會引起赫東來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