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9日晴得像陰
李經圖果然去過海南,也見過邇萍!
下午從海邊回來,就見他正趴在床上休息。
“歪棗兒……在海南,你丫的跟她說了些什么!”
他翻身瞇著眼看了看,見是我,知道我說的是什么,就不干不凈地胡說起來:能說你什么?學習了,訓練了,裝傷病了,睡覺了……你以為有什么好說的呀……說你每個晚上都不上自習?每個課間都去洗手間?噯,慢慢……她是誰?邇萍?……你怎么知道我見過她?——他玩世不恭的樣子可真惡心。
沒跟她說什么!沒說什么,那為什么跟他見了一面以后,邇萍就說什么“選擇題”的事?除了他還會有誰會亂說呢。
他好像還以為我在開玩笑,流里流氣地回答什么:給你減輕負擔的呀!腳踏兩只船會很累,很危險啊?什么邇萍的懷疑也不是沒道理的嘛……——就這樣,他就這么承認了,用一種最無知的方式!
后來,他見我很認真,才怔住了。怔了一會兒,才又彌補似地否認起來,說:“我靠,你認真的啊。范稼航……信不信由你。老兔子我沒多大出息,但總不至于這么卑鄙。我剛才開玩笑的,你聽不出來啊……”
還用解釋嗎,他肚子里的小九九誰都看得清楚……
他見我說他有企圖,戳到痛處了,就拍著床鋪,惱羞成怒起來:我靠,我忍你很久了,你給我講清楚,我肚子里有什么小九九!
哈哈,講清楚什么?祝你們幸福唄!我早就知道,他在初見邇萍時,就暗戀著她,連以前的女朋友也叫他給搞吹了,之后就一直沒找另一半。
可是我不敢捅破這層窗紙,因為他比我好,長得也比我帥,關鍵是還沒有污點。他們在一起真會讓人產生一種美女英雄的感覺。
最后,李經圖是真的急了,罵咧咧地說:“好你個小子,怪不得邇萍要離開你呢,就你這慫蛋,就你這自卑勁,我都替人邇萍可惜!是,我是喜歡她。既然你們都分手了,我就跟你挑明了,我要追她。她以后就是我的了,你丫的敢再動她的主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然后,我和他就捅搡了幾下子。
然后就都泄氣地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感情的戰場上沒有勝者。我更是失敗,敗于自卑——邇萍在遠離我,不可逆地遠離,我已無力挽回。
擦的,我看不慣他,就出去洗了把臉,把被打青的眼角用冷水敷敷。索性也不回宿舍了,去網吧呆了一夜。
算了,愛咋咋地吧,范稼航本來就不是個正兒八經的人。還有,人生的選擇的確挺多,也許李經圖,也或許是別的什么人更適合你。不過對于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真的無所謂了……只是希望……
2月10日不知他媽什么天氣
昨晚在網吧睡了一宿。白天又不想見那小子,所以又在網吧湊合了一天。直到晚上了,餓的不行了,才回宿舍。
回去的時候,宿舍門是半開著的。剛想進去,卻見那小子背對著門,正在打電話,滿臉的笑意,笑的那么讓人寒心,令人作嘔。我沒打擾他——其實是他們的興致,站在門口聽……
那邊應該是胡邇萍,因為這小子總在恬著那可惡的臉。
我心里一陣一陣地憋悶。原來果真如此……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戀戀不舍地溫柔地掛掉電話。回頭一看我在門口站著,神色變得張皇失措……
我胸口悶……
……這他媽怎么回事,怎么會無能地暈倒呢?像個孬種,像個懦夫!
再醒來的時候,他正在一邊守著,見我醒來,就心中有愧似的回去睡覺了……
2月11日微云
前晚加上昨天太累了,一直沒緩過勁來。今天又微感風寒。早上醒來,只有他在我床邊,說:“范稼航,你病了。低血糖,躺下別動,要什么跟我說。”
我當然不會說什么,看著他,只覺得他勝我千倍。
——他除了學習不好,簡直完美。而大學生學習怎么樣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稍有眼光的人,也會選他而不是我。
他還勸我別想太多了……
——他是個男子漢,能拿得起能放得下。從不嫉妒,也不會太敏感。
他把又給被子上加了一件大衣……
——他可以給任何一個女孩子以體貼與幸福。真羨慕他,而我總是讓人提心吊膽,不能給誰安全感……
中午,不知怎么地,胡邇萍半年來第一次從國外打來了電話。大概是李經圖約的吧。
可我沒接。裝睡,也沒有動。當時就算是誰真的打電話打到我的手機,我也都懶得去接。
李經圖只好過來,接起電話,輕輕地說了幾句話,語氣很溫柔的那種。也許見我在一邊,他不好意思,就叫我說,說:“范稼航,是邇萍打過來的……”
其實,他不用向我解釋。如果你必須去忍受一件事情,那你就先試著去習慣它。
他見我愛理不理,就跟那邊聊了幾句后,捂住話筒,壓聲說:“范稼航!你小子找死是不是?她找你的,別老讓我接著啊,她那邊等著呢……”
——如果她已經說完了,就完全可以掛掉了,又何必找我,又何必等我。難道她會說“噢,雨子”,不,她應該不會再這么稱呼我了,她會直呼其名:“噢,范稼航,我這兩天就回去了”?真是笑話。我低沉著嗓音說:“如果給我打電話,只是為了刺激我,那我為什么要接?”
“范稼航,你是不是他媽欠揍啊!”說完,他壓低火氣,才回電話說:“范稼航現在心情不好,你晚點再打來吧……”他的聲音真有一種憐香惜玉的意味。我就說不出這么深情的話來。
隱約那邊叫道:“別掛!他要是不接,我今天就不掛電話……”那邊又隱約地柔聲地說:“經圖,麻煩你和舍友們出去一下,好嗎?我想和他說幾句話……”
等了一會兒,那邊才說:“范稼航,我知道你就在一邊,為什么不接哪?……還記著嗎?咱們還要等兩年半……”
能不能別說了,我聽著煩。皺著眉回頭看了看床頭,李經圖已經出去了,手機就在枕頭邊上,聽筒正對著我,開著免提。
過了一會兒,那邊又說:“我也不知道你最近怎么樣了……我這么長時間都不敢給你打電話,現在拿出勇氣來了……你就跟我說說話吧……”
邇萍,能不能別說了,放過我好吧?我也是有自尊的。
“……不是,你真的不接嗎!天啊!我國際長途,話費很貴的……”
然后是長久的寂默。很久很久,真的很久,幾乎有小半個世紀吧,她一直在等,沒再說一句話。最后,她的聲音變得絕望了:“……為什么不肯接……”
我心已經讓你揉碎了!你還要什么呀,邇萍?我從被子里爬起來。剛要拿起話筒,卻聽“咔嚓”,線路斷了……
邇萍。你已是他鄉人,既成事實,就免了束縛吧。我也放手。你該去更廣闊的天空奮飛的。
奮飛吧。
再見吧,我的女神和我的回憶。
2月12日晴
李經圖見我在外邊打了一上午球,氣色好了,就又來刺激我。
他還在努力解釋跟她的事情。結果這草包的嘴是越解釋越不搭調,欲蓋彌彰……
后來,我實在不耐煩了:“好了,老兔子,我他媽在打球,別打擾我吧。還有,咱倆是哥們兒,是手足。女人嘛,是衣服,那有個什么嘛!你要再說,就他媽對不起你老哥了……別擋著……擦!看,失誤了吧……”
“不是!你丫的有在聽我說什么嗎?”
“好了,老張,球給你,不玩了……跟老兔子交流下感情……”我把球扔給場外等著的伙伴,就拉著李經圖出了場地,真心想立刻就給他一拳——那樣整個人也就舒坦了——不過一定要克制,以后再不能動手了。
“老兔子,你要再墨跡,就是在他媽找不舒服了。我都忍到這份上了,你還不甘心……半年了,我們都沒有聯系過,感情早他媽淡了。本來我已經把她忘得差不多了,你就別再刺激我了吧!再說了,我他媽在乎過嗎……”
“臥槽!雷子……”
“我們早就結束了,如果你有能耐搞一外國妞,那不挺給咱中國人長臉的嘛!”我算發現了,在自卑中待習慣了,真的可以無敵,雖然無敵得很痛苦。
“等會!我怎么就聽不明白呢!你說她半年都沒聯系過你?可她倒是不時地給我打個電話什么的啊……”
果然如此……
“嗯。好啊,所以說嘛!咱老兔子還是有機會的哦。不過,我得提醒你,你得學學咱長跑運動員的耐力,這小妮子可不好搞啊……”
“不對不對。你丫的這半年就他媽沒振奮過,丫的說忘就忘,你以為我傻啦!”
“老兔子!我就擦了!你就別刺激我了,成不!我對她都他媽死心了,你還得要這堆死灰復燃了啊?實話告訴你吧,我喜歡上了鞠婧祎,那可是人間極品啊!”
“你還鞠婧祎呢,我說你看上人家許好鶯還有點譜……”
“哎呀,忘了。還有她呢,不錯不錯,這個靠點譜……多謝提點啊!”說完就大笑著趕緊走了。怕叫他看見我真實的表情——
老兔子,如果你真的抱得美人歸了,我只希望一點:你們甜蜜的時候,溫存的時候,不要叫我知道,這樣就是對我最大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