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0日多云
今天去了趟海邊,本來想一個人去的,可不自覺就把李經圖驚動了。
在那里,我們聊了很多事情,聊隊里的日子,聊大學生活。當然,也提到了胡邇萍。
“邇萍已經知道你的事情了。”運動會開幕那天,她給我打過電話,問起了我的事情,不過是他幫我接的電話,她想回國……
隨便吧,她的事,不該是我掛心的了吧……
“欸……你別看我??!”他看我神色怪異,趕緊搖著頭說:“這幾個月來,你幾乎每星期都會來這兒。你為什么老愛往這兒跑……難道不是跟她有關?”
我在這里,不過就是因為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她這么博大,可以容得下所有的事情,好的、壞的……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被原諒的,就只能叫她來包容我。有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有朝一日,掛了,最好是有人把我的骨灰扔進這海里邊,也只有她還肯接收我——我把這些話講給了這個損友,倒真不是為了從他這里得到什么答案,只不過是憋久了,就像抒發一下情懷而已。
“小小年紀,有什么不能被原諒的事兒?。俊彼靶χf:“哦,算了,我不能聽。你知道我肚子里存不下東西……走,去游個泳啊。老在這里站著,有什么意思……”
向大海奔去吧,擁抱她吧……
說實話,可能是后知后覺吧,一開始,我還在怪許閱,怪她為什么不騙一下我,瞞一下我。不過吧,現在我想通了。卻是應該感謝她。只有這樣,還能讓我明白,生命可貴。
事實也是如此,許閱就像是一塊鎮心石,是個能叫人滿心平靜平安的人。有她的時候,真的像是進了水晶宮,四處玲瓏剔透,無一絲雜質瑕疵。似乎跟她在一起,整個人也會升華得無比純潔。
海邊,忽然就特別想她,似乎是真的離不開她了。不知道為什么,一離開她,便如有所失。
如果一直能跟她在一起該有多好,可我知道,這不可能的,我們最大的交集,不過就是朋友而已。僅此而已。
(間斷,不知為何,未記日記,下篇日記。詞句混亂,惜未刪)
4月14日晴
獨個默默坐在海邊,向著南方。
那里有萬頃山浪,碧波滔天?!鞍桌私铀{天,銀鱗躍巖端,鷗鳴斗風濤,夕螺催紅陽,影散海沙軟,腳印冷作單……”
濤聲依舊,舊影難復。
那海鷗盤旋在海崖那邊,又飛回來,似乎是在尋覓不是很要緊的東西。
隆隆海濤,撲上來,又退回去,似乎要是送來什么,又迎接什么,并帶走了什么。
寂寞了千百年的海沙把陽光當成梳子,麻木地一遍遍干爽自己永不會干的身子。
看看那海天一線,前景渺渺。我的未來在哪里?不成像那天海交線一般消失在突兀的巖縫里吧!
有生之日像范家蠡爺諧西子游五湖,走南闖北,行商行騙?這的確也夠逍遙了——不妨一般逍遙:
“以戈相腳,以劍削哨,以刀做雕,以革裁袍。把鞘吹簫,把雷霆作感冒,把殺伐當歌喉……
“遇恨當笑,泯恩仇當餐酒,灑熱血當水把花澆,折強弓當柴燒……
“熱了,把甲剝。冷了,自打自個能寒消。渴了,把毒當酒也能飽。餓了,千年靈芝萬年草,燒燒烤烤作下酒:何其逍遙!”
哈哈!逍遙!
千年靈芝萬年草,燒燒烤烤作下酒。逍他媽個遙!
真特么后悔沒像許好鶯一樣,去哪里都帶著酒,想醉到哪里就醉倒在哪里……如果是去旅行,說不定一醉醒來,發現自己在埃及金字塔下,然后就可以跟法老們同了……
?。ㄆ陂g多為以上類型日記,皆刪除)
4月21日多云
對不起,大姐。兩年前就想給你說對不起了,可我沒勇氣。當初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也回不去了。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想要什么,該要什么了。大姐,你就放過我啊。人一輩子真的就像風箏,不能沒有那根線的束縛的。
晚上來到操場。我向來喜歡在茵草冰涼著腳的感覺……光腳在足球場邊,慢慢走著,轉了兩圈吧,卻聽見哪兒傳來一陣的簫聲……
在操場主席臺側邊,有一淺色的人影,席地坐著吹簫,那居然是大姐。一開始我只是覺得背影比較熟悉而已,真沒有意識到會是她,所以就沒造次,也沒打招呼,只是在遠處聽曲子……
吹得什么曲子,我聽不出來,但是很好聽,我聽得也投入,直到腳步聲起……
“是你在聽……”她走過來,右手隨意地提著一支長簫,穿白色吊帶低領長裙,外邊罩了一件薄外套。“好聽嗎?”她笑了,很淡地那種,只是為了笑而笑,并不是為了別的什么。
我認出了她,她相貌沒大改。她是我幾年前認的一個干姐姐,吃社會飯的,某音樂學院輟學,是我們的大姐大,罩過我一段時間——世界真的太小了,她出來了?居然到了這里?
現在回想一下,她應該沒有認出我來。我真的變了不少,而且當初她手下的小弟很多,我只是極普通的一員。話又說回來,她城府挺深,那是真深,深似海啊,你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見了她,心里總是忐忑不安,生怕被她認出來,又想要馬上離開,因為如果讓她認出來,我會很慘,不是開玩笑的那種,是真的后果嚴重。兩年多前,為了邇萍,我做過對不起她和兄弟們的事,這件事至今還是我的心病。
大概是見我有退避的意思,她長長地嘆了一聲,神色之間有點失落。其實在幾年前她就有些莫名其妙,這次又像是丟了什么似的。她把簫插進腰帶,右手拍我肩上——她以前也總是這樣拍打我們這幫兄弟們的。
以前有她的照顧,我也會覺得很溫暖;可現在,我卻很不舒服,距離好近幾乎能聽清她的呼吸了。
不過還好,她馬上又冷靜下來了,或者說是冷峻。她抑住笑,把手放開,自語說,那支曲子不該改的,越改越不中聽……太柔靡了。
她不可能為了一支曲子就這樣,到底怎么了?應該不是影射我吧?再后來,她眼里失去了光華,說了句:“我從不認為自己澆灌的花會結果,但她跟前留下太多的腳印……”。
以前,我可能理解她?,F在,我只知道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沒了;有些東西改了,也就再也改不回來了。
大姐,兩年多前那件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不奢求你能原諒,只希望你就當我已經死了,好吧……
也許,偷聽人心事是不對的,趕緊走吧……
簫聲復起,遠離,已越發蒼白?;熘鴮W校外的車聲,更覺柔靡無力。柔靡著寂寞,與無奈,與憤恨……
4月22日多云
回了宿舍,才發現宿舍要好的同學、朋友們,一幫大老爺們兒狂歡到了最high時。高分貝音樂把整個宿舍搖得都滾了起來,而且各個都是百種丑態:在床上叼著一溜煙翻跟頭的,窗臺上模擬蛙泳的,頭罩枕巾跳華爾茲的,拋啤酒瓶練雜耍的,順著音樂節奏狂甩著頭打撲克的(一邊還叫喚著什么,詞義不堪)!二十平米的宿舍給他們十來號子人搞得像個夜店,烏煙瘴氣,我都沒敢提某某某用筆記本播放“叫bed聲”的……
原來他們要給我慶生——可我生日并不是今天啊,生日是四月二十二日,可那是農歷??!反正吧,又不是十一、七一、八一什么的,無所謂了(那可是國家、黨和解放軍的生日)。雖然我無意冒取祝福,可也沒去拂逆了這幫朋友們的心意……
看他們亂哄哄的,宿舍又太小,就領著這幫人到了學校外邊的E度KTV(當然是我買單了)。又看這一幫老爺們兒們有什么意思,就把幾個平時還來往的女生一起叫來了(許閱當然沒有落下)。
她話依舊不多,KTV這種場合下,話也特別少,別人叫她唱歌,她也不唱,只是坐在一個角落里,看著我們這群人鬧。
我這才從幻覺中醒來,她真的不是胡邇萍,她倆區別好大的。
回到宿舍,李志他們就又開始活動那些沒遮攔的烏鴉嘴了:“雨子,你以后可就是十八歲的大人了哩,可以辦成人才能做的事兒了咯……”
文言接口就說:“比如談情說愛、打情罵俏、沾花惹草、穿花拂柳……”
李經圖打斷他倆說:“哦!還有犯律下刑、鋃鐺入獄……”沒文化真可怕。你就不能閉上你的沒文化的臭嘴?沒吉祥話說,就閉嘴吧您!
4月25日多云
這學期已經不在體育隊了,可操場依舊是我最喜歡的去處之一,更多的是因為許閱每天下午5點左右,都會在操場跑個兩三圈,才去吃晚飯,那時候也正是體育隊結束訓練的時候。
“稼航,你對這個丫頭感興趣?我觀察了一下哈,這美女每天都會來?!?p> “哦?誰呀?哦,她呀,她好像跑的不快啊!”
“哈哈……你以為所有人跑步都是為了比賽???”
“這個姑娘倒是挺漂亮,我想泡她?”
“欸,我也是呢!”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看他們,文言的生存理念也許是對的,“名花即便有主,我們也能松土”。我決定了,感情不能壓抑的啊,即便可能沒啥結果!
等許閱跑到我們跟前時,我向她揮揮手。
她點點頭,就跑過去了。
“喂!跑完了,一起吃飯去啊……”
她反過身來,倒退著邊跑邊看看我,然后又轉過身去。跑了幾步吧,背對著我,點了點頭。
我得意地對那幾個老隊友說:“Sorry,我先下手了……”
后來,晚飯的時候,本想開她個玩笑,就笑著問:“如果咱倆交往,你說怎么樣???”
誰知她卻連頭也沒抬,神色毫無異樣,立馬就說:“這是告白,還是開玩笑?”
她這話問的,倒是讓我始料不及措手無策。可能是見我不回話,她抬起頭來,看著我說:“你,人呢,通常都玩世不恭……雖然聰明,但老愛胡思亂想……當然,這些都不是你真實的一面……”
真實的一面?
“你真實的一面是……好色,不專一,不過異性緣不咋的。還自作聰明自以為是;還挺愛幻想,不夠現實;還很虛榮。還……”
別說了別說了,我知道了……不是。我在她心目中就是這么個玩世不恭的渾小子?
4月26日晴
一天無事,吃飯、睡覺、上網、打游戲。沒有課,那感覺就是好:各位老哥兒們,我就喜歡上課,尤其是看著別人上課,而咱自己個可以繼續睡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