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媒和清鳳互相攙扶著回了家,老漢慢悠悠跟在后面。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誰也沒有打破這份寧靜。三人心底卻泛起了巨大的波濤。清鳳還沒想好怎么和爹娘說,就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打亂了。
回到了家,樹媒撫摸了幾下女兒的頭,告訴她不要多想,孩子來了是好事,王猛也給開了藥。慢慢養著就沒事兒了。清鳳點了點頭,莫名的委屈涌上心頭。母親的身體還沒有好,家里只有爹一個勞動力,秋收該怎么辦?
清鳳轉身回屋,脫下鞋、上了炕,胳膊抱著大腿,蜷在靠墻的一角。千萬般思緒讓清鳳覺得頭疼又無助。
“老伴啊~”
“行了。”樹媒打斷了老漢的話。
“有了孩子是好事兒,總得一代一代傳下去啊。我沒本事給你們老金家生個兒子。二個女兒還…還走了一個。”
“老金啊,我體格不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從小沒媽,我哥把我背大的。我什么苦都吃過,什么罪都遭過。我這輩子啥也不怕了,也看開了。老天爺讓我多活幾年看到外孫子,也算是值了。要是有一天我走了……”樹媒眼里泛著淚光,一點點的說著。
“行了吧你,那孩子懷孕了就懷孕了,說什么你走他走的。精神病,睡覺~”老漢原本靜靜的聽著樹媒的話,可聽到樹媒又一次說自己走不走的話,氣上心頭,轉身便睡下了。
女兒有孕,當娘的愁。樹媒知道老漢不愛聽自己說話睡下了。嘆了口氣,轉身背對著老漢,卻遲遲不能入睡…
……
“哎,聽說沒?今天鄉里新給咱們村派了個官兒,叫什么來著?”張當撓了撓頭沒想起來。
“好像叫高宏。”鄧文龍叼著稻草棍兒痞氣的說。
“哎,對。就是這個名,哥幾個,怎么樣?弄不弄他。”張當用力拍了拍手,對幾個人擠眉弄眼著。
“對,當哥說的對,咱要是不給他個下馬威,還得以為咱們村好欺負呢。”馬上有人附和著。
“嗯,對。”
“對,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倒要看看,他這三把火能不能燒起來。”
“還燒起來什么呀,咱哥幾個直接給他娘的滅了。”
“哈哈哈哈哈哈~”幾個人商量好怎么對付即將上任的高宏。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向遠處走去……
一條小溪流過各家門前,水流沒有以前那般大了,放眼望去是一片秋收的黃。高掛的太陽依舊散發著毒辣的光,給這片土地帶來光亮,也讓人們熱的無處可逃。遍地都是黃澄澄的皮膚。漫長的讓人失去耐性的陽光,時光拖得跟樹蔭一樣深遠。
這片土地即將迎來第九個村長。
高宏走了很多到程序,終于以村主任的身份來到了這片他即將要呆很久的土地。手里的兩個暖壺磨的砰砰響。身后的鋪蓋卷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了高宏的背上。事實確實如此,當高宏的腳踏上了這片土地,這個村子時,腰堡這個大山就正式壓在了他身上。他走的路是崎嶇的。
……
“哎,來了,來了。”
“噓~”
兩個放風的看見了大包小包的高宏正往這走來。連忙去告訴張當。
“當哥,人來了。”蘇建華使勁兒扇了扇自己的破布補丁的衣服散熱,神色緊張的說。
“沒看錯吧?”張當連忙從凳子上站起來。
“應該沒有,那個人大包小包的,除了他,誰還會上咱這個地方啊?”
“你奶奶的,什么叫咱這個地方?”張當打了一下蘇建華的后腦勺。
“不不不,咱這是好地方,嘿嘿,好地方。”蘇建華邊揉著腦袋邊改口。
“走,去會會他。”張當和鄧文龍走在前面,蘇建華等人走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蕩蕩,痞里痞氣的向高宏走去。
“吁~”張當朝著高宏發了一聲平時趕驢車,讓驢停下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
高宏走了半天,已經口干舌燥了。沒想到到了村口還有這幾個人擋路。
高宏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咽了下口水,看著眼前這幾個像流氓一樣的小伙子。
“呦,讓你停下,還真停下了,還挺聽話。”鄧文龍嘲諷的看著高宏
“哈哈哈哈哈~”
“哎,新來的。知道這是什么地嗎?知道哥幾個是誰嗎?想到這當官也不問問我們幾個同不同意啊?”張當叼著路邊隨手撿的稻草棍兒,痞氣流氓樣說著。
高宏的水早就喝光了,現下實在不行和眼前這幾個小伙子說什么。“讓開。”
“你說讓,我們就讓啊?你他娘的知不知道這腰堡是我的當哥說了算。”蘇建華從后面擠出來,推了一把高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