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起云漫步在山林中，雨滴打在他周邊，如撞上了一股看不見的隱形墻，不近他分毫。
沿著隱蔽的道路，路上黑氣布下的幻陣被他一一打開，直到一處山洞內。
掰開機關，齒輪轉動，咔咔作響。
進去后，洞門的巨石自動落下，從外面看不出內部別有洞天。
這是一個挖空小半座山的地下基地，內部各種工作臺以及復雜器具，幾個孩子在其中忙碌，擺弄器具。
水妹只知道山上有一個楚起云的小倉庫，里面儲備著楚起云收集來的各種藥材，以及黑刃器具。
卻不知道山洞內的實驗室。
這才是楚起云最大的秘密，他曾服役于安國的刃鞘，最終與安國刃鞘理念不和，與水妹父親判出刃鞘。
成立一個名為【新生】的組織，但隨著水妹父親越來越偏激，幾乎將【新生】化為一個恐怖組織。
他原想更正，卻已經晚了，水妹父親羽翼豐滿，【新生】已經成為一個根莖縱橫的龐大組織，暗中擾亂世界，挑起戰爭。
于是他暗中教導安國七公主，向她傳遞【新生】的情報，協助她控制安國的刃鞘。
授人以漁，漁人殺魚。
安國公主走向了與他預想完全不一樣的方向，開始收集各國的巨神器。
暗中控制其他國家的刃鞘，想借住巨神器與黑刃，徹底消滅其余國家，追尋長生不死之術。
“我教導的弟子難道都是天生反骨嗎？”
楚起云嘆息一聲，拿起桌子上的文件，這些都是陰送回來的。
相比于影，他更信任陰。
后者是他開始研究黑氣時，某次試驗的產物。
身上流著與他同樣的血，但因為屬于人造生物，缺乏人類的大部分感情，以工具自居。
戰斗力弱得可憐，但速度極快，善于長途跋涉，且擁有分裂能力。
分裂出來的分身，可以瞬間心意相通，是傳遞情報的不二人選。
如一團肉泥般的分身長出一張嘴巴，語氣冷淡：“影……”
楚起云搖搖頭：“它是我的能力，可以信任，或許有別的目的，無非是想成為一個正常人，擺脫影子國度。”
說完，用筆在文件上進行批閱。
畫上一個大大的紅圈，代表絕密。
喚來一個孩子，命他將文件里的情報規整。
這些孩子是楚起云偷偷收攏的，基本上都因為戰爭，目睹人間慘狀，心理出現了一些問題。
他們都有成為黑刃的潛質，并對力量、知識極度渴望。
暗中效忠楚起云而非水妹，在孤兒中以為能力出眾，而有著極高的聲望與領導力，僅次于水妹。
“那么，接下來就是黑氣的術式研究了，得為我的學生挑一些適合的術式。”
楚起云笑道。
走進實驗室中，穿上大褂，走到工作臺面前。
一套鮮紅色的半成品鎧甲屹然在支架上，足有三米高，被拆分成了幾部分，背后鏈接著導管。
這是他研究的項目，也是他的心血。
黑氣究竟是什么，千年來沒有人知道。
楚起云也不知道，但他沒有被思維局限，并不滿足于單純的修煉，而是嘗試將其導出外用。
運用到軍事或者生活中，而非某個群體區分凡貴的獨有物。
多年研究，并沒有讓他弄清黑氣的本質，這種東西既像能量，又像物質，甚至像某種生命。
改造人體，充當人體的能源；特地組合、應用下產生神奇的效果；還可以附著在物體上，使其變得堅固、柔韌或者滾燙、冰涼、帶電、帶毒……
他從未見過如此不科學的東西，幾乎違反了他前世學習到的所有定律。
但他也不需要深入探究其中，只需要知道如何更好的利用黑氣。
于是，許多奇怪的術式、武器、人造物便誕生了。
這套鎧甲就是其中一個。
與人體內部相連，多出一套黑氣的循環，不僅加強了防御，更在速度、靈活、力量、續航等方面強化了好幾倍。
【黑氣自然狀態幾乎不與其他物質發生反應，進入人體后將會與人體的某種物質反應，從而變為帶著個人特性的黑氣，才被人所利用，每個人黑氣的特性都不一樣，只有類似，沒有相同……】
他看著桌上的報告，摸著下巴，眼神看向忙碌的幾名少年。
黑氣鎧甲現在只是徒有外形，功能還未實裝，因為他還缺乏很多數據。
這些數據通過活體試驗能更快獲得，特性黑氣之間的傳輸一直是件忌諱的事情。
【不同黑氣之間輸氣會造成溶氣反應，身體細胞被破壞血紅蛋白流出、大量的細胞代謝產物進入腎臟造成腎衰和休克。慢性溶氣反應患者會出現頭暈、胸痛、高熱、寒戰、呼吸急迫等現象。急性溶氣反應百分之九十以上立死，有極小概率融合成功或發生異變】
這些都是他之前的試驗結論，哪怕是進行活體試驗，也是一筆極大的開支，且違反人性。
嘆息一聲，他目光幽幽，人體試驗呀，現階段是弄不了了。
現在只能通過動物進行實驗，可惜效果不是很好，動物幾乎沒有自控能力。
黑氣入體初期的痛苦根本熬不過去，多半死亡，或變異為畸形體。
難以觀察。
依靠現有數據進行記錄，鎧甲上的部件又多了幾塊。
但現在只是理論性的東西，他不敢真的穿上這套鎧甲，穿上了也多半是死。
將藏書拿上幾本，他就離開了地下基地。
那些少年跟隨他學習知識，平時主要還是在孤兒院中打理，自由度較高，晚點回去也不會引起水妹的懷疑。
“好好弄，就像我教你們的一樣，拳知識不一定帶來力量，但一定帶來進步。”
楚起云勉勵了他們一番，這幾人雖然為水妹工作，但效忠對象卻是楚起云。
兩者目前階段并沒有什么沖突。
……
回到小屋，水妹并不在屋內讀書，他愣了愣。
蹲下來，伸出手指挑了一下自己的影子。
“回孤兒院了嗎……”他喃喃自語。
“終究是長大了，追求自己的勢了……”
楚起云依靠窗邊，望著外面的瓢潑大雨，烏壓壓的一片，整個天空死氣沉沉，唯有雨聲嘩啦。
那一刻，他佝僂著身子，如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直到傍晚，水妹火急火燎的趕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楚起云居然靠在窗邊打起了瞌睡。
她躡手躡腳的從床上拿了一條毯子，轉過頭，正好看見楚起云嘴角勾起的弧度。
似做了個好夢。
輕手輕腳的將毯子蓋上，她準備離去，身后卻傳來楚起云的夢囈。
“水妹……別怪老師……”
水妹腳步一頓，回過頭，看著楚起云寧靜的睡顏，羞澀一笑，伏下身子，輕輕一吻。
笑道：“水妹永遠不會怪老師的，我永遠是您最的……最好的學生。”
待到水妹離開，楚起云睜開眼，摸著自己的臉頰，神色復雜。
上面余溫似乎還在，少女的幽香縈繞鼻尖。
愧疚嗎？
更多的無奈，這小丫頭片子對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弄錯了？
不行，自己真得找機會走了，不然這樣下去，她對自己就太過依靠了。
“不忍心嗎？”
人臉從影子**起，看著楚起云笑道，聲音沙啞。
“不，只是連這種事情都欺騙她……我，我還是個人，愧疚在所難免。”
“為了我們大計。”
“這不是大計，這是復仇，我不想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再怎么粉飾，我也只是為了我個人，我也只想回家。”
“會的，我們會成功的，只要巨神出現，祂會實現你的一切愿望。”
影子說完，便潛了下去，順便帶走了楚起云為水妹準備的黑氣術式書籍。
楚起云伸了個懶腰，望著地面，目光幽幽。
良久。
“可惜，老子是信科學的。”
他面無表情道，環顧四周，最終吐出一口濁氣。
窗外的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