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陽說散步,結果就真的只是走走而已,他們什么也沒說,就這樣靜靜的走。
轉完了兩圈,陳煜陽終于堅持不住了,“我們回家吧。”
誰跟你我們?那是你家,不是我家……周粥腹誹。“既然你消化好了,那我也該回家了。”
“幾點了?”
“11點30。”
“你先把我送上去。”陳煜陽一副不可拒絕的口吻。
周粥咬咬牙,只好又把他送上了樓……
“你幫我拿一下體溫表吧。”陳煜陽的聲音幽幽的從臥室傳來。
……周粥額頭的筋直跳,好!我忍!
“放哪里了?”
“不是你放的嗎?”
周粥聞言,頓了一下,“那都幾年前的事了?難道你沒再用過?”
“反正最后是你放的,應該在臥室的哪個抽屜里吧。”
……言下之意就是要進臥室唄?好!我再忍!
周粥一邊躡手躡腳的進了他的臥室,一邊努力回想著。“放哪里了呢?唔……好像是這吧?”
周粥在陳煜陽的注視下拉開了靠墻立柜的第二個抽屜。
……
刷的一下,她的臉紅到了脖子根。因為體溫表是找到了,可是旁邊還放著幾條陳煜陽的內-褲!他不是故意的吧?誰會把體溫表和內-褲放一起啊?!
她把這個燙手的山芋遞給陳煜陽,自始至終不敢去看他。
陳煜陽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不冷不熱的說道,“怎么?又不是沒見過。”
這下,周粥的臉更紅了,“你怎么、把這兩個東西放一起?”
“誰知道你把體溫表放在那,我是看著這個抽屜挺空的,就隨便放了點衣服。再說了,你放的那么深,還拿毛巾壓著,誰看得到啊?”
周粥無語,畢竟這是他家,他說什么都對。
送佛送到西,還是等他量完體溫再走吧,哎……她又心軟了。
“37度,挺正常的。”周粥把體溫表拿出來,迎著燈光給陳煜陽報數。
“嗯,我就是感覺有點頭沉。”
“休息吧,好好睡一覺,明天可能就好了。”說完,周粥轉身要走。
“那你先幫我沖個感冒藥吧,剛才忘了喝。”
……
周粥終于忍不住了:“陳煜陽,你又不是小孩,干嘛非纏著我給你做這做那?”
“我重感冒。”陳煜陽無辜道。
“你!……關鍵的問題是,現在已經12點了,這要我怎么回家嘛?難道還能不回了?”周粥氣的翻了個白眼。
“為什么不能?”
“你說什么?”周粥錯愕,自己幻聽了?
“看你心急火燎的,難道就不能不回了?”
她有些無語,不想接受卻也拒絕不了陳煜陽的提議。雖然不想在他家呆一晚,但害怕自己一個人回家也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好吧……周粥咽了口口水,“你躺著吧,我去外面坐會。”
……
整個屋子的擺設跟5年前沒有多少出入,但可以看出來還是有很多新舊更替。這是一個兩個臥室的房子,當初他們租的時候原本是打算將另一個房間打造成工作室,結果最后因為東西越來越多,就變成了儲物間。
“不知道這里面有沒有整潔一點。”她猶豫著要不要推門看看。
“當然整齊很多,畢竟少了一個人的東西。”不知什么時候,陳煜陽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后,“進去看看唄。”
他推開門,“后來我整理的時候,發現剩下的物品并不多,所以就把他們都規整在了櫥子里。”周粥順著他手來回的觀察著。之前所謂的“儲物間”此時已經變得整潔有序,然而最大的不同則是多了一張單人床。
“你還是放了張床……”
“是啊,等著義超他們來也有的地方住。”
他還是如此重視這幫兄弟們啊,周粥笑了笑,又四處看了看:“哎?你怎么就直接把屏幕釘在墻上了,沒有房東允許,不能破壞墻體啊。”
“房東允許。”陳煜陽面不改色道,“我就是房東。”
……?
“攥了點錢,前年把它買下來了。”
“你干嘛買老房子?旁邊不有剛建好嗎?聽說裝修又好又新。”
“住習慣了,我也看了其他的,感覺都沒這個好。”
明明隔壁的新房比這個戶型更好,更敞亮……
“哦……”周粥不置可否,“那我今晚就在這里躺一下吧。”
“你去睡臥室,我睡這里。”
……說什么也不能讓一個病人睡在鋪了層灰的床上吧,再說了,她現在還沒那個膽,去睡陳煜陽的床。
……
“我不睡了,躺沙發上看看電視多好。”
周粥素來以早睡而聞名,陳煜陽又怎么會不知道呢?此時的她,看起來上下眼皮像涂了膠水,得使勁撐開才行。
陳煜陽也不揭穿她,從自己房間里抱出了兩個軟趴趴的枕頭,丟在沙發上,“墊著這個舒服些。”然后又倒了兩杯水,大剌剌的坐在周粥隔壁。
兩人之間的距離急速拉近,陳煜陽就在距離她一拳之外的地方。
“不是頭沉嗎?快去睡吧。”
“陪你。”
周粥心里一咯噔,這久違的感覺……
“蓋上毯子,暖和些。”毛毯軟綿綿的落在周粥肩頭,她縮了縮身,毯子上還殘留著陳煜陽的氣味。
兩人挨著坐,周粥的膝蓋蜷縮在胸前,整個人看起來只有一個書包的大小。而陳煜陽則正經八百的坐著,因著毯子的寬度不夠,他的腳明晃晃的晾在了外面。
蜷縮著是很有安全感,但時間一長就會累了。過了一會,周粥還是挪到了“L”字型沙發伸出來的部分,腳一伸,上半身一仰,直接半趟了下來。原本蜷在里面的腳漏了出來,她打了個激靈,將兩只腳交疊的搓了一下,但卻沒有將毯子扯下來。
怎么還是那么大條。陳煜陽起身走過去,彎下腰,“腳那么涼,自己都不知道蓋一下。”
雖然字面上說的是嫌棄她的話,但肢體動作還是暴露了他不自覺的關懷。陳煜陽把毯子扯了扯,直到周粥的兩只腳都被嚴嚴實實的包裹住。然后又使勁掖了掖毯子角,防止她不老實,腳會再次暴露出來。
伴隨著陳煜陽的每一個動作,周粥身體微微的顫抖。此時此刻,心臟敲鑼打鼓的就像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似的。
陳煜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調整了一下姿勢,在距離周粥右手不遠的位置,墊了枕頭,頭朝著她,躺了下去。剛騰出來的空間,足夠容納下一個蜷著腿的他。
夜晚的靜謐,使得電視機的聲音就算被調的極小,還是能聽的很清晰。周粥強撐著,眼睛盯著電視機,腦子卻早已經罷工,只覺得電視里一群明星在那里嘰嘰喳喳的說著鳥語。一旁的陳煜陽則干脆閉了眼,側躺著,雖然用了一天的精力,現在也是似睡非睡,但他卻覺得自己的病似乎已經好了一大半。
看著陳煜陽漸漸入睡,周粥松了一口氣,索性把兩只手都塞到被子里,裹著溫暖并且富有陳煜陽氣息的毛毯,加上電視的聲音做底噪,漸漸的也睡著了……
一夜無夢,極其踏實。
……
不夸張的說,第二天,周粥是被熱醒的,兩層毛毯把她裹得嚴絲合縫……竟然8點了,自己已經許久沒有起的這么晚了。
沙發的另一側已經空無一人,殘余的凹陷痕跡卻在提醒著她,陳煜陽昨晚在自己身邊睡著的事實。她把兩層毛毯抖了下來,疊整齊,連著枕頭一并抱到了臥室里。
他并不在臥室……那么、他就應該是在……洗澡。
果然,沒一會,吹風機的聲音從洗手間里傳來。看來他也沒有比自己早起很久嘛,周粥的罪惡感減輕了些。
陳煜陽確實沒比她早起多久,今天他也比平時醒的晚了些,不僅因為感冒,還因為:精神放松。
周粥睡著的時候一向不老實,所以他早就預料到她的手腳會大剌剌的露在外面,于是索性就把自己的毯子也裹在了她身上。看著被裹得像個粽子的周粥,陳煜陽才十分滿意的起身去洗澡。
經過昨天的折騰,他竟然神奇的康復了。自己此時仿佛重獲新生一般,不是因為洗了熱水澡,而是因為、家里的那個人。
……
他走出洗手間,打開排氣扇,悄無聲息的走到客廳。
周粥似乎并沒有發現他的靠近,而是專注的享受著清晨的陽光。朝陽似乎格外偏愛她,仿佛要把這世間最暖最柔的一面都呈現在她的面前。
她看著窗外,陳煜陽則靜靜地看著她。
……
不似以前,周粥永遠看不到他默默的守候;今天,她很快就轉過身來。
迎向他的目光,周粥道:“感覺怎么樣?有好些嗎?”
“我感覺是全好了。那個……你要不要去洗漱一下?新牙刷就放在水池上。”
“謝謝。”周粥往洗手間走去,卻沒走兩步就回了頭,“那個……那家豆腐腦還開嗎?”
她的腦回路還是那樣跳脫,陳煜陽忍著笑,“開,你洗漱完就去。”
周粥走進洗手間,看到臺子上擺了一排洗漱用品,連化妝水和乳液都有,全都沒有開封。她咋舌,“這人還真是什么都準備齊全。”
她洗漱完,看到陳煜陽已經穿戴整齊可以出門,而她還只是穿了一件單衣而已。不想讓他等,周粥手忙腳亂的套好衣服,跟著出了門。
……
那是一家兩個人都很喜歡的早餐店,里面不僅賣周粥喜歡吃的餡餅,包子和豆腐腦,還賣陳煜陽喜歡吃的糖糕,芝麻球和豆沙包。它開在從家到公交車站的必經之路上,每天早晨,煎包餡餅的香氣會隨風飄散到每一個角落,以前周粥每一次路過都會被饞到,然后捎帶一個蘿卜餡的素餡餅,當作是上午茶。雖然陳煜陽偶爾也會學著做這些餡餅做給她吃,雖然味道還不錯,但俗話說的好:孩子永遠是自己家的好,飯菜卻總是別人家的香嘛。
……
周末早上,店里的食客格外的多,有些是堂食,有些則是外帶。兩人也不著急,等店里的人漸漸少些了,才找了個單獨的位置坐下。這種早餐店小本生意,講求番座率,所以店里的桌椅不太講究,也不怎么舒適。
很快,餐點就上齊了。與周圍有些格格不入,周粥和陳煜陽吃的慢條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