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言緊緊的抱著暈過去的江云辰急速下墜,從認識到現在,這還是第一次這么抱著江云辰,只可惜了,不是良辰美景。看著石壁上凸出來的樹枝,微微調整自己的姿勢,墊在江云辰身下,看準機會,用力向峭壁轟出一掌,讓自己可以撞到樹枝上,做一個短暫的緩沖。
下墜過程中產生的巨大沖擊力撞到樹干上,疼的元初言直冒冷汗,感覺五臟六腑都挪了地方,但還是緊緊的抱著江云辰。就這樣不斷的下墜,不斷的用樹枝做緩沖,在快要暈過去的時候,終于看清了他們下落的地方,是河流。元初言松了口氣,他感覺整個后背肯定都磕出血了,不過還好,命不該絕,雖然很想跟阿舒黃泉路上作伴,但是能活著更好,最起碼能做對比翼鳥。元初言很欣慰,于是,抱著江云辰,懷揣著美好的夢想,疼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云辰緩緩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片星空,自己呆呆的看著天上的星星,發覺那璀璨耀眼的光芒真是與自己格格不入。發了會呆,剛想要起身,就感覺腰間有一股大力圈著自己,心中一驚,轉頭一看,竟是元初言。
此刻他嘴角還有未干的血漬,衣衫也破亂不堪,不省人事的緊緊圈著自己。
江云辰嘆了口氣,抬手理了理落在元初言臉上亂發,只覺得心里面亂糟糟的,這個大傻子,竟然跟著自己跳下來了。自己本來就抱著必死的心思,要是真連累了元初言,這可怎么好。拍了拍他的臉,輕輕一笑,這傻子,真是……
江云辰掰開圈著自己腰的手,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借著夜色打量著周圍,好在不遠處就是一個山洞,今晚有地方過夜了。彎下腰用力扶起元初言,一步一頓的走向山洞。
江云辰找了個干凈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放下元初言,忍者胸口的陣痛,出去找了干草鋪在元初言的身下,只可惜沒有火,兩人只能這樣湊合一夜了。鋪好干草,又扶著元初言坐起來,來到他的身后,運起內力,將元初言濕透的衣服烘干后,又小心翼翼的將他放下。做完這一切,江云辰這才面色慘白的捂著胸口跌坐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喘氣,自己被師傅打了一掌,剛一運氣,竟然渾身刺痛,密密麻麻的疼痛,讓江云辰渾身冒冷汗,自己也不用烘干衣服,就這樣蜷縮再一旁,靠著墻睡了過去。
元初言是被刺目的光照醒的,渾身的疼痛,根本就不敢動,腦袋還暈暈的。元初言又躺了一會,才覺得好多了。于是,呲牙咧嘴的扶著腰站起來,就看見江云辰靠著墻根還沒有醒,元初言微微一笑,到現在才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也沒有打擾江云辰,扶著腰一瘸一拐的出去找吃的了。
等江云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一睜眼就看到元初言坐在自己身邊正在烤一只兔子,火苗明明滅滅的晃了江云辰的眼,也暖了他那顆不輕易被人走進的心。
元初言側頭一看,輕笑道:“醒啦,是不是餓了?馬上就好了,再稍等一下。”
江云辰看著他有些恍惚的想,明明能獨善其身,明明可以不用跟他跳下來,明明可以不用受傷的,明明可以離開他身邊,為什么這么不愛惜自己,為什么讓自己生出了活著的想法,自己這輩子夠苦了,為什么……江云辰喉嚨動了動,終究是什么都沒有講。
元初言看他發呆,也沒打擾他,專心的烤著兔子,他這人天生就有做飯的天賦,這荒郊野外的,什么調料都沒有的兔子,愣是讓他烤出了饞人的味道。元初言聞了聞味道,點點頭覺得還不錯,轉身遞給江云辰,卻看見他還在發呆,不由輕笑一聲,柔聲道:“阿舒,想什么呢?烤好了,快吃吧。嗯?”
江云辰直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焦黃流油的兔子,突然鼻子一酸,往前一撲,抱住了元初言。元初言愣住了,此刻身體僵硬的就像石頭,一動不動任憑江云辰抱著他。耳邊響起了江云辰有些悶悶的聲音:“你這人,真是一個大傻子,明知道我本就不在意我自己的命,你何苦?”
元初言遲疑的將手放在江云辰的背上,安慰的拍了拍,輕聲說道:“阿舒,你不在意,可我在意。”說罷轉念一想,現在就是個表白的好時機,要抓住一切機會,于是這廝又在江云辰的耳邊輕聲說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知否?”說完這句話,本想等著江云辰感動呢,誰知道江云辰只是愣了一下,沒好氣的說道:“不知!”隨即又緊緊的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頸窩里,不再說話。
元初言見他如此孩子氣,不由得笑了起來,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讓江云辰紅了耳朵。江云辰不自覺的又往他懷里拱了拱,不用看也知道這人笑的有多燦爛,不過,這種想活著的感覺真好,有他的感覺,也真好。
元初言見江云辰不好意思,也沒在逗他,只是用力的回抱住他,似是無可奈何的說道:“好阿舒,我們先吃飯,我又不走,隨時歡迎投入哥哥的懷抱,但是現在,要先吃飯。”
江云辰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將這人推開,奪過元初言的手中的兔子,惡狠狠的吃了起來,這兇狠的模樣,就像是把兔子當成了元初言。
元初言看的直搖頭,真是小孩子的心性,不過心里也不免嘆了口氣,慶幸的想道,自己在,他也在,真好。
坐在江云辰對面,看著他吃完,就從懷里掏出一方巾遞給他,江云辰拿過帕子剛要擦嘴,一股脂粉香就撲鼻而來,他抬起眼睛看著元初言,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元初言雖然故作淡定的裝無辜,但是心里卻懊惱不已:不好!怎么把在竹溪樓聽曲時,姑娘給的帕子帶出來了,這下怎么辦。自己可是除了聽曲喝酒什么都沒干過啊。可真是被自己蠢哭了。
不過好在江云辰并沒有說什么,只是淡定的把帕子又扔了回去,自己抬手不在意的抹了把嘴,就起身走到洞外看月色去了。
元初言摸摸鼻子,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因為自己平時喜歡聽曲看舞,在東鳳閣也是養了一些歌姬和舞姬的,自己是得把她們都打發了,這要是誤會大了怎么辦。
元初言面露尷尬的站了起來,走到江云辰身邊,清了清嗓子說:“阿舒啊,這個帕子吧,它其實是……”
“好啦,不用解釋,這也沒什么好解釋的,誰還沒有個愛好。”江云辰覺得這還真不是什么事。
元初言見他神色并沒有什么不妥,傻呵呵的笑了一聲,夸道:“我們家阿舒真是人美心善,今生能得君如此,真是三生有幸。”說罷從懷里掏出來一串紅豆,掛在了江云辰的手腕上,還不忘細細觀賞一番才開口道:“真美,這紅色正好配你。阿舒,都說紅豆相思,我把它送你了,有事沒事多想想我。”
江云辰看了眼手腕上的紅豆,本想拒絕,可是看元初言那亮晶晶的眼神,竟鬼使神差的說了句:“哦?難道你就不想想我?”話一出口,江云辰就像扇自己大嘴巴子,自己什么時候被他帶偏了。
元初言看江云辰恨不得抽自己的樣子,微微一笑,慢悠悠的又掏出來了一條紅豆釧,江云辰頗為無語:“你怕不是紅豆批發商吧,隨身帶這么多干嘛?”
元初言聽罷輕輕一笑說:“我恨不得把全天下的紅豆都買下來送你,這樣你就可以無時無刻的對我相思啦。”說罷把這條紅豆釧放在江云辰的手中,催促的說道:“阿舒,快點,幫我帶上,快點。”
江云辰嘴角一抽,這貨真是時不時的就不正常,無奈的拿起紅豆釧,就要戴在元初言的手腕上,誰知這廝又突然說道:“得帶左手,左手~”
江云辰吸了口氣,忍住要翻白眼的沖動,舉止粗魯的戴在了他的左手腕上。
元初言喜滋滋摸著手腕上的紅豆釧的笑道:“真好,是阿舒送我的呢。真好,這樣我們兩個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啦!”
“你能不能別亂講。”
“咦~阿舒,人家哪有亂講,我們紅線都戴了,你怕什么。思君贈紅豆,于此冀瓊瑰。怎么樣,阿舒,是不是很貼切?”元初言越看手腕上的紅豆釧越好看,特別是跟阿舒手腕上的一樣,自己心里就美滋滋的。
江云辰沒理他,但是嘴角卻不受控制的揚起來,看著這清冷的月色,江云辰想:等所有的事情結束后,自己若還活著,一定要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起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最重要的是,有一個人一定在家等著自己回去吃飯。轉過頭看著還在高興不已的元初言,突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我們明天去找找出路吧,還得馬上回西涼,我不放心。”江云辰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面說道。
“你放心,白天我看過了,沒問題的。而且別忘了還有海冬青,這小家伙作用大著呢。”元初言說完,對著天空吹了聲哨子,就看見不遠處一個黑點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是元初言的海冬青,這家伙雖然落在他的肩膀上,但是卻親昵的蹭了蹭江云辰。元初言好笑的敲了它一下說道:“干嘛呢,回去蹭你媳婦去,少往阿舒身上蹭。”
江云辰一笑,伸手摸了摸它的頭說:“你別總是欺負它,小小白乖的很,倒是小白,可是厲害的緊。”
元初言聽罷哈哈一笑道:“小小白,沒想到你這家庭地位不怎么樣嘛。”
小小白看著元初言嘲笑自己,圓溜溜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露出了一個你也別笑話我的神情。元初言被它一噎,氣哼哼的使勁搖扇子。
兩人一鷹就這樣靜靜的站在河邊,望著天上的圓月,享受不多得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