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大朝會
奉天門上廊內正中設御座,謂之“金臺”。丹陛左右鐘鼓司設樂,殿陛門楣間列“大漢將軍”,皆著明鐵甲胄;御道左右及文武官班后各有校尉相向握刀布列。
樂起,皇帝御門,錦衣衛力士張五傘蓋、四團扇,聯翩自東西升立座后左右;內使二人,一執傘蓋,立座上,一執“武備”,雜二扇,立座后正中。天順后,執傘、扇力士移到金水橋南夾立,只留座上之傘及夾武備二扇;座上之傘,遇風勁時也撤去。
皇帝安座后,再鳴鞭,鴻臚寺“唱”入班,左右兩班齊進御道,再排班。此時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東上”,行一拜三叩頭禮,是為“大班”。
公侯、駙馬、伯自成一班(勛戚班),居武官班前而稍離。
行禮畢,鴻臚寺官對御座宣念謝恩、見辭員數,這些人已于前日在寺具本報名,此時在庭下或午門外遙行五拜三叩頭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鴻臚寺官員唱奏事:“大者宣露布,小者具奏本,俱于早朝未奏事之先宣布。”
戶部尚書王佐大聲的咳嗽一聲,整理衣冠后從隊列末出來,跪奏道:“臣有啟奏!”
王佐接下來說道:“陛下,此乃微臣三日來對鹽政的總結與規劃。”他將奏表遞交給鴻臚寺官員后,自己大聲的說著里面的內容:“早于正統五年時就出現民納鹽鈔如舊,但鹽課司十年五年無鹽支給,如今戶口食鹽之政已經崩壞,如若我朝不趁早處理恐危害甚廣!”
而奉天殿內的朱祁鎮看完奏章覺得王佐說的不錯,于是下詔說:“許王佐進殿外。”
殿內太監唱道:“傳戶部尚書王佐進六百步至殿外!”
奉天殿外的鴻臚寺官員聞后也高唱道:“傳戶部尚書王佐進六百步至殿外!”
一層層傳遞后,王佐這才起身,甩了甩衣袍,踏步走上奉天殿臺階,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從左上殿。
行至殿外,王佐跪拜道:“微臣戶部尚書王佐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已經習慣了這群人愛跪的朱祁鎮也沒要求他們站起來說話了,看著殿外的王佐他開口詢問道:“卿對我大明鹽政了解,就先說說這鹽政有何問題吧。”朱祁鎮之前也聽了太監傳話的鹽政內容,思考后覺得他說的不錯。
大明的鹽政自開中法后越來越破壞,已經威脅百姓生存的地步,各地私鹽愈加猖獗。
這是朱祁鎮不想看到的局面。
王佐弓著腰身跪地奏報道:“啟奏陛下,如今江南之地已經出現開中不時,米價騰貴,召糴之難也;勢豪大家,專擅利權,報中之難也;私鹽四出,官鹽不行,市易之難也。”
也就是說明朝的開中法已然開始崩壞,明朝鹽政收入受到極大影響。
各地私鹽越發猖獗,導致了明朝官鹽的收入越來越低。
朱祁鎮想了想回答說:“朕知開中法的優點加強了邊軍,雖如今開中被權貴所侵,但朝廷亦不可只為短利而忘長憂,邊鎮亦是國家根本。”
“圣上所言是極。”王佐聽了朱祁鎮的安排后也覺得皇帝說的不錯,開中法現在雖然是一個賠本買賣,但是加強了邊鎮,緩解朝廷的軍費問題,如果貿然廢掉開中法,大明將要直接承擔全國整個邊鎮的費用,這將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朝廷承受不住這種開銷的話,大明將愈發貧窮,若是遭遇一場大戰必將陷入亡國絕境之中!
他身為戶部尚書自然是知道歷年來的朝廷一年才收入兩千萬兩白銀,今年收取了新商稅才達到了勉強到達了一億兩白銀,可是拿去給軍費的話,這么一除,大明一年只剩下幾百萬的盈利,若是遭遇災害國庫還會虧欠銀兩。
所以開中法不能貿然廢除。
朱祁鎮說道:“朕的要求只有幾個。其一,鹽業產銷必須加強管理,食鹽由國家專營,同時毒鹽(工業鹽)由國家計劃管理。其二不能勞民傷財,其三朝廷必須監管整個鹽業環節,商人不得從中阻撓,而每次交易記錄必須記錄在案,分兩本賬,每月上報審核,如有出入捉拿負責人。”
“陛下,如此一來豈不荒廢了開中法?”王佐有些詫異,這種管理好雖好,可是商人們就不會買什么鹽引運輸邊鎮,大明還是要直接承擔邊鎮的軍費問題。
“非也,官控而非官制!”朱祁鎮說道:“今日起戶部設置鹽業主管局,其下各省設置分部,專管鹽業審核備案,原本的鹽業巡撫司什么的全部裁撤。新的鹽業局審批確定食鹽定點生產企業,頒發食鹽定點生產企業證書,及時向社會公布食鹽定點生產企業名單,并報各地鹽業主管部門備案。讓他們商人自己產鹽,但是產出的鹽必須交給我大明朝廷,此后的鹽由大明鹽業公司收購,由公司賣出。
食鹽定點生產企業和非食用鹽生產企業應當建立生產銷售記錄制度,如實記錄并保存相關憑證。記錄和憑證保存期限不得少于2年。
鹽的批發業務,由各級鹽業公司統一經營。未設鹽業公司的地方,由縣級以上鹽業主管局授權的單位統一組織經營。食鹽的零售業務,由商業行政主管部門指定的商業企業、糧食企業和供銷合作社零售單位負責。縣級以上鹽業價格主管部門應當加強對食鹽零售價格的市場日常監測。當食鹽價格顯著上漲或者有可能顯著上漲時,各宣撫司,布政司,都司皆可以依法采取價格干預或者其他應急措施。”
這簡直就是當文抄公,直接復制粘貼了后世的管理食鹽方法。但是這種方法明顯是超時代的存在,肯定會引起各行各業的震驚,尤其是各地似乎存在穿越者的情況。
所以這個方案被朱祁鎮提出來就是希望得到王佐的改善,把未來的改良成適合大明朝目前情況的方法。
“陛下此法恐怕有些不妥。”王佐搖頭,他開口說:“陛下此法雖將食鹽納入官控之中,打擊了私鹽行業,然鹽稅將愈發降低,最終鹽稅收無可收,必將廢除,若鹽稅廢除那朝廷又將以何為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