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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無元

第四十章:啞愿終償

天無元 控土 3160 2025-06-21 10:06:31

  兩個時辰的疾行,兩人終于抵達了寧靜卻籠罩著悲傷氣息的北泯村。在村民驚恐和好奇交織的目光中,阿軍扛著呂文倩,徑直走向村中那座門楣高闊的木屋。

  木屋前,一位枯瘦如柴的老人,在呂天明水元靈力的滋養下,竟已能勉強下床。他拄著一根粗糙的木棍,顫顫巍巍地站在門口,渾濁的老眼望眼欲穿,死死盯著村口的方向。當阿軍那如同魔神般的高大身影,沐浴著夕陽的余暉,出現在小路的盡頭時,老人渾身劇震!

  他枯瘦的手指劇烈顫抖著,指向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激動聲響,渾濁的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是他!是他的孫兒!雖然身形變得更加魁梧恐怖,但那輪廓,老人至死也不會認錯!

  阿軍帶著呂文倩來到院中。

  呂文倩輕盈地跳下他的肩膀,立刻上前扶住激動得幾乎站立不穩的老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老人枯瘦身體里傳來的劇烈顫抖和那份失而復得的狂喜。她柔聲道:“老人家,您慢點。”

  老人卻仿佛沒聽見,布滿老年斑和皺紋的手,顫抖著、小心翼翼地撫上阿軍那如同巖石般冷硬的臉頰。觸手的冰涼和堅硬,讓老人微微一怔。他渾濁的目光,貪婪地、一寸寸地描摹著孫兒的臉龐,仿佛要將這闊別多年的容顏刻進靈魂深處。

  然而,當他的目光,終于對上阿軍那雙在夕陽下依舊閃爍著不祥猩紅光芒的瞳孔時——

  老人臉上的狂喜和慈愛,如同被瞬間凍結!隨即扭曲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驚駭、痛心與絕望的神情!那猩紅的顏色,如同地獄的火焰,灼燒著老人的心!他再看向阿軍肩上那根散發著陰冷邪惡氣息的【魔天柱】,一切都明白了!

  “呃…呃…啊!”老人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嘶鳴,如同受傷的野獸!他猛地舉起手中那根支撐身體的木棍,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帶著無盡的悲憤和絕望,狠狠朝著阿軍結實如鐵的小腿打了下去!

  “啪!”一聲悶響!木棍應聲而斷!

  老人指著那根邪惡的石柱,枯瘦的手指因用力而顫抖,喉嚨里嗬嗬作響,眼中是泣血的控訴和哀求:丟掉它!丟掉這個害人的邪物!

  見阿軍如同石雕般毫無反應,老人眼中絕望更甚!他踉蹌著撿起地上斷裂的半截木棍,再次狠狠打向阿軍!一棍!兩棍!…每打一下,老人臉上的痛苦就更深一分,仿佛那棍子不是打在孫兒身上,而是打在他自己千瘡百孔的心上!渾濁的淚水如同決堤般洶涌而出,混合著鼻涕,糊滿了那張蒼老悲戚的臉。

  “老人家!別打了!您身體受不住的!”呂文倩看得心如刀絞,連忙上前想要阻止。

  老人卻猛地將手中僅剩的斷棍塞向呂文倩!他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呂文倩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他看看呂文倩,又看看如同木樁般站著、眼神漠然的阿軍,老淚縱橫,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泣血般的哀鳴。那眼神,充滿了無盡的哀求與托付:求求你救救他....把他從魔道上拉回來…我把他托付給你了…

  呂文倩看著老人眼中那沉甸甸的、幾乎要將她壓垮的期望,看著那根象征著老人無力管教卻又不甘放棄的斷棍,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她不想接,不愿接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重擔!她只想逃離!

  可是…老人那瀕死的、絕望的、帶著最后一絲希冀的眼神,如同最沉重的枷鎖,讓她無法拒絕。如果她不答應,老人必定死不瞑目!這份生命的托付,沉重得讓她窒息。

  淚水模糊了呂文倩的視線。她顫抖著,最終,在老人近乎哀求的淚光中,無比艱難地、緩緩地…接過了那半截沉甸甸的、帶著老人體溫和汗漬的斷棍。仿佛接過了救贖一個惡魔的靈魂、引導他脫離無邊黑暗的…不可能之使命。

  老人見呂文倩接過木棍,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擔,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勉強至極的笑容。他顫抖著,從懷里掏出那個被摩挲得無比光滑的小木盒,鄭重地、如同交付稀世珍寶般,塞進呂文倩手中。他指了指呂文倩,又指了指阿軍,臉上露出一個釋然又帶著無限祝福的笑容——這是送給孫媳婦的禮物。

  事已至此,呂文倩只能含淚收下。

  為了安撫老人,呂文倩告訴他,已經給阿軍取名叫“阿軍”。老人聽到這個名字,渾濁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如同回光返照,開心地連連點頭,喉嚨里發出嗬嗬的笑聲。呂文倩強忍悲痛,坐在老人身邊,輕聲細語地講述著這段時間她和阿軍的經歷(自然是美化過的版本),講述阿軍如何“保護”她,如何帶她回古元…老人聽得津津有味,布滿皺紋的臉上洋溢著滿足和幸福的光芒,仿佛孫兒真的走上了正途。

  阿軍自始至終,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如同一個局外人。他猩紅的瞳孔偶爾掃過老人和呂文倩,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有在老人激動地拍打他時,他才會微微皺眉,但依舊沒有反抗,也沒有言語。或許,在他那被魔器侵蝕的混沌意識深處,還殘存著一絲對“養育之恩”的本能敬畏,才讓他忍受了這些“不痛不癢”的拍打。

  接下來的一個月,成了老人生命中最后的、也是充滿矛盾溫情的時光。

  呂文倩盡心盡力地照顧著老人。她運用從白老那里學來的醫術,每日為老人煎藥、按摩、疏導郁結的氣血,盡量減輕他的痛苦。她陪著老人曬太陽,聽他(用眼神和手勢)講述阿軍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如何力大無窮卻心思單純,如何為了保護他被村里的孩子欺負而打架…那些久遠的、溫暖的回憶,讓老人渾濁的眼中時常閃爍著慈愛的光芒。

  阿軍則顯得格格不入。他很少說話,大部分時間只是扛著他的【魔天柱】,如同沉默的守護神(或者說,是煞神)般矗立在院中或屋內角落。他依舊煞氣騰騰,猩紅的瞳孔讓偶爾路過的村民嚇得繞道而行。他對老人的態度,是一種近乎麻木的“順從”。老人有時會艱難地比劃著,讓他坐下,讓他喝水,甚至讓他試著丟掉那根石柱(當然,阿軍從未理會)。阿軍會照做(除了丟柱子),動作機械,眼神空洞,仿佛只是在執行某種無關緊要的命令。只有當老人情緒激動,再次用枯瘦的手拍打他、指著魔柱嗬嗬怒斥時,阿軍才會流露出些許不耐煩,但也僅止于皺眉,從未還手或呵斥。這份奇異的“忍耐”,或許便是他僅存的、對“祖父”這個身份的最后一絲尊重,是魔氣也未能完全磨滅的、深埋于血脈本能中的一絲羈絆。

  呂文倩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對老人深沉愛意的感動,有對阿軍麻木不仁的憤怒,更有對自己接過那根木棍所背負使命的茫然與沉重。她看著老人望向阿軍時,那眼神中永遠化不開的擔憂和痛楚,如同鈍刀子割肉。她知道,老人生命的燭火,正在這無盡的牽掛中,一點點燃盡。

  一個月后的一個寧靜清晨,陽光透過窗欞,溫柔地灑在老人安詳的臉上。他是在睡夢中離去的,嘴角似乎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釋然的微笑。或許,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看到孫兒(盡管已成魔)回到了身邊,還帶回了一個“孫媳婦”,他心中那最大的牽掛,終于可以放下了。

  呂文倩伏在老人床邊,泣不成聲。這一個月,她感受到了老人如山般厚重的愛和如海般深的憂慮。這份臨終托付,沉甸甸地壓在了她的心頭。

  阿軍站在一旁,看著床上失去生息的老人,猩紅的瞳孔中依舊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只是看著一件無關緊要的物品消失。他默默地轉身,走到院子角落,開始用他那雙能開山裂石的大手,笨拙地挖掘著墓穴。動作粗暴,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沉默的“責任”。

  兩人合力(主要是阿軍出力)為老人辦理了簡單的后事。沒有隆重的儀式,只有一座新墳,和墳前呂文倩默默垂下的淚水。呂文倩將老人臨終前給她的那個小木盒,小心翼翼地貼身收好。這是老人對孫媳婦的認可,也是她無法推卸的責任象征。

  站在老人的墳前,呂文倩最后看了一眼這個承載了短暫溫情與沉重托付的北泯村。夕陽將她和阿軍的影子拉得很長。前路,依舊是通往古元城的方向,通往那個她既渴望又恐懼的“家”,通往那個她必須面對的父親,也通往身邊這個她必須“拯救”卻又不知從何下手的…魔人阿軍。

  “走吧。”阿軍的聲音依舊嘶啞低沉,扛起【魔天柱】,猩紅的瞳孔望向東方,那里是古元城的方向。

  呂文倩擦干眼淚,最后看了一眼老人的墳塋,輕輕“嗯”了一聲。她跳上阿軍寬闊而冰冷的肩膀。夕陽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再次踏上了通往未知的旅程。只是這一次,呂文倩的心中,除了對家人的思念,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名為“救贖”的枷鎖。而阿軍肩上的【魔天柱】,在夕陽的余暉中,投下更加深邃不祥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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