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那個宮女,恐怕活不過今晚了。”
冬日的正午,是一天里最舒服的時候。顧長安坐在自己小院的樹下,正手持一黑子與自己對弈中。聽到暗衛的稟報,正準備落子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又堅定的落在了棋盤上。
一子定乾坤。
破了這棋局,顧長安心情大好,然面上,依舊是萬年不變的淺笑。
“哦?初三都過了,那些宮女還沒有給她請太醫嗎?”
自那日皇上吩咐過,讓自己看著點那個小宮女身上是否攜帶兵馬珠起,每日她的一舉一動,都有暗衛監視、且一點不落的匯報給自己,因此她身上發生了什么,顧長安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個唯一護著她的姑娘被調走后,其余人便像忘記她的存在一般,已經一天一夜沒給她送飯送水了。再加上傷口發炎,高燒不退。。。”暗衛不再繼續描述,事實上,一個弱女子能夠在這種環境條件下堅持這么久還有一息尚存,就連他們都感到不可思議。
這是一種多么強烈的求生欲啊。
“把她帶過來吧。”顧長安站起身,攏了攏身上披著的淺藍色大氅。
“帶到這里?”暗衛微微有些詫異。
“不然呢?”顧長安看向他,有些狹長的眸子與暗衛只漏在外面的兩只眼睛對視上,后者很快便移開了視線,單膝跪地,低頭道。
“是。”
“不要驚動旁人。”顧長安淡淡又說了一句。
“屬下明白。”
吉秀先是感覺渾身酸痛,眼皮更是如千鈞壓著一般,根本動不了一下。
開始,她還能感覺到有人給自己喂水、喂飯,偶爾還能聽見夜風刮動窗戶的聲音,可再后來,便什么都沒有了。
朦朧中,她似乎回到了小時候。看見父親和姨母圍在一起吃飯,而自己就和婢女一起站在旁邊,小小的自己看不清飯桌上的美味佳肴,但那股濃郁的飯菜香氣卻是格外的清晰可聞。姨母懷中,仍在襁褓里的弟弟正在安睡著,父親時不時輕輕摸一下他的臉蛋,那股溫柔似水的眼神,是在自己身上從未出現過的。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感覺胳膊上有一陣劇痛,好似有人在用刀子割自己的皮肉一般,隱約中,她似乎聽到一個極好聽的聲音在說著什么,可任憑她如何努力,都聽不清楚內容,很快,她又一次陷入無邊的黑暗。
等她終于睜開眼睛時,發現已是在一個夜晚。
吉秀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更不清楚,眼前這個看起來便不是自己身份可以待著的華貴地方是哪里。只覺得這個地方雖裝飾所用不是最名貴的,但卻極其考究:茶具用的,是上好的青瓷盞、燈飾則是琉璃做的,她摸了摸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滑滑的、輕輕的,卻極其暖和。
這里是哪兒?
她撐起身子,只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便讓她感覺有些頭暈目眩,不得不閉上眼睛、靠在床案上緩上許久,等她感覺好些了,再次睜開眼時,一張男人的面孔,卻似憑空出現一般,與她近在咫尺之間。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