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濱江路上,停在路邊。吵架后來到這里是最優選擇,天氣舒適,張青來到了一張長椅前,點上一支煙,望著江水滔滔不絕,正所謂涼風有信,秋月無邊。張青收住了下一句,因為他知道下一句說出來也不應景,最起碼對他來說是個廢句。抽完一支煙,完全的放空狀態,扔下煙頭,腳一踩,正準備離去。
“哎······哎······喂,同志!你好!同志。”一個環衛工人制服的阿姨跑過來:“你好小兄弟······呼,讓我先喘口氣,剛才你那個亂扔煙頭,罰款二十。”
張青一臉錯愕:“不是,那什么······不是我扔的,你看錯了。”
“小兄弟,我可從你點起來就看著你了呀,那可不敢看錯。”
“哎哎哎?您這屬于釣魚執法啊。我點著的時候你該提醒我一下別亂扔啊。”
“來吧,二十,這挺晚的了,我們是城管出具的正規發票。”
“阿姨,罰款不是最終目的,主要還是應該以教育為主啊!?”
“這么大的人應該有自覺性。素質教育是你小時候就應該經歷過的。”
“得嘞,阿姨,我這二十被罰的不冤枉,我說不過你,你這是什么文化水平。”
“阿姨這不和你吹牛,我大字都不認識幾個,但是阿姨閱歷多呀。也別怪阿姨事先沒提醒你,你們這些個年輕人不給點教訓,根本記不住事情。我這頭教育了你,那頭可能你就忘記了,不在乎。所以還是罰你們款來得實在。”
“阿姨教訓的是,我認罰。咦?不對啊,阿姨,剛才那地上可不止我扔的一個煙頭啊?”阿姨咧嘴一笑:“對,別急,那些人都罰過了,等阿姨下班的時候一起掃,沒準等會還有人要來抽呢!來一個扔一點我掃一下,我不得累死了啊?”
張青嘴角一陣抽搐,姜還是老的辣,活到老學到老。
張青重新回到了車上,笑著搖搖頭,看看自己的手里的二十元單據,放在車子中控臺,然后扭頭又往長椅方向定睛看了一眼。這阿姨果然又靠在了長椅不遠處的路燈桿子那遙望長椅,濱江路那么多長椅,就是那張椅子看江景最為舒適,就那張長椅處有許多垃圾鋪在地上,來往的人慣性思維就會隨地扔啊。張青突然好后悔,因為場地已經簽約了,如果讓這阿姨給把把關,會不會比自己選的地方要靠譜十倍呢。打了一個哈欠,累了,回去睡覺。
家中漆黑一片,又恢復了平靜,張青輕舒一口氣,抬起手來捏了捏眉心,準備去洗漱。
“你等一下。”
張青被妻子的突兀的說話聲嚇了一激靈,轉身看向沙發處,微亮月光下只有一個隱約的輪廓。
“怎么了?不睡覺坐在這里干嘛?”
“我需要和你談談。”妻子含著冰冷的聲線,繼續表達著內心的怨氣:“你讓你媽來幫手可以,但是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了。不然我還是會繼續和她吵架的,在這件事情上讓我讓步絕對不現實的。”
“莉莉,結婚這些年我們圍繞著就那幾件事情周而復始地在這里原地打轉,你為什么不能想想換另一種溝通方式?你現在的方式要是有用,早就發生改變了,又怎么需要一直爭吵不休?”
“怎么換?我只會這種方式。反正問題不在我這里,是你們家的問題。你不想吵架就解決啊?解決了不就不吵了?”
張青突然覺得頭皮發麻,頓感無力:“這些年是真的是吵夠了,我很累,為什么我們不考慮下離婚呢?讓彼此都解脫呢?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為什么還要相互折磨?”
莉莉的身體影在黑暗之中,那模糊的輪廓好像在瑟瑟發抖。張青心里突然閃過一絲心疼,剛想抱上去,莉莉的倔強的回話突然又讓張青感到了一種快要解脫了的希望:“可以,你拿方案······拿好方案告訴我。”說罷,猛的站起身來就往房間走去。
莉莉急促地走向自己的房間,立刻關上房門,背部緊貼著房門,慢慢向下滑落,然后雙手抱膝,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淚水忍不住地涌了出來。張青是自己第一任真正意義上的男朋友,當初很慶幸,遇到一個男朋友就變成了老公,自己的朋友們都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可以一下就遇到對的那個人。自己也很愛很愛自己的這位先生,一見鐘情,即使現在當初相親的那一幕還時常浮現。
“你好,我叫張青,是薛護士長介紹的。請問你是洛莉嗎?”
洛莉很青澀,急忙站起:“你好,我是洛莉。”
“你的名字好特別,很有意思。”
“嗯,好多人都這么說,很時尚,是不是像蘿莉的諧音?”
“對。”
“我爸那個時候還沒有蘿莉這個詞,就是瞎碰的,當時就是取了那個英文名Lily的翻譯。”
“哦,那還是很新潮的取名方法。我感覺我的名字就很土,每次定校服,全校都在那里喊藏青。我都以為我在學校紅了似的。”
莉莉聽了之后捂嘴笑了,這個男生,第一感覺真好。
“這是我第一次相親,我有點緊張。”
“我也是。”
兩個人對視都抿嘴一笑。
回憶的甜蜜加深了此時此刻莉莉的痛苦,即使現在的哭泣也不能將她堵在胸口的郁氣抽離出來。
她小聲地問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啊?”漸漸崩潰,這樣的婚姻變成莉莉想都想不到的模樣。
莉莉來自于農村,從小就獨立,家里很窮,村里面老傳統思想就是重男輕女,覺得女的上大學就不合適,浪費家里的錢,應該早些出來賺錢養家。莉莉就堵著一口氣,要爭強好勝,要比男孩子強,要考出去。就這樣來到了這座城市,遇見了張青。此時此刻,洛莉動搖了,她將自己一生的幸福托付給張青,是當時選錯了,還是時間讓人變得腐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