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25日。

　　為了拼出五一的小長假，原本的周日變成了工作日。

　　結束上午的工作會議之后我回到辦公室，剛坐下手機開始震動，是上級部門聯絡員電話。

　　我快速想了下可能是什么事情，大概是問下周的培訓會，我接通電話，“喂。”

　　“亭哥，是我。”

　　“你好，什么事。”

　　“想問問你最近新城居民區志愿隊的情況。”

　　為什么是問我呢，如果是工作匯報應該找隊長，雖然奇怪我還是做了介紹：“我們六隊是上周——大概22日報到，然后通過居民區內設攤、沿街商鋪發告知單的方式宣傳，居委會前期比較重視接種工作，已經由樓道組長通知各棟樓居民，每棟樓的門口也貼了疫苗接種的二維碼，小區物業、商場物業表現地比較配合，工作人員都已接種。”

　　“哦，這樣啊，志愿隊忙嗎？”

　　“我們是按照居委要求做，主要是輔助配合，強度自然沒有去年那樣大。去年疫情嚴重，各自條線業務無法正常開展，志愿隊全部精力撲在居委里，今年工作都回到正軌了，大家自己崗位上的事情比較多，分身乏術吧，但我們會盡力配合。”

　　“理解，隊員們都有自己工作做，那新城居民區疫苗接種情況你怎么想呢？”

　　“居民區的實際接種率應該是可以的，因為新城居民區的年輕人在企業、公司里接種了，所以沒有統計進居委的指標。科技創新城那里對接種要求比較高，這幾千個年輕人實際是接種了的。”

　　“嗯……”

　　我怎么聽怎么覺得不對勁，“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亭哥，有個情況和你溝通一下。”

　　“好，你說。”

　　“融合村的情況你知道嗎？”

　　“知道一些，人口基數很大，接種率不高，是排在倒數第二吧。”

　　“對口融合村的是青年志愿十隊。十隊隊長是建筑公司湯總，今年建筑公司開工了一個重點項目，十月前要完工，他非常忙，每天加班，實在沒有時間參與志愿隊，因此十隊目前還沒開展工作，他請求我這里給點支援。”

　　“哦……那是要我們六隊過去嗎？”我還沒弄清楚要做什么，我不是六隊隊長，似乎不該跟我說這事。

　　“湯總請求換個隊長，他推薦了你。”

　　“我？”我和老湯曾經共事半年，我是工程管理專業，在建筑公司實習時老湯在我隔壁辦公室，他教了我不少東西，帶我跑過現場，但他不擅長電腦操作，我畫的CAD他比較滿意，回憶起來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他還能想到我令我詫異，“我在志愿六隊工作，同時兼顧比較困難。”

　　“那沒事，你同意的話就調到十隊做隊長，六隊那里工作相對輕松一些。”

　　言下之意，融合村的問題比較大，老湯是給我一個鍛煉提高的機會呀，我想了想，“行，組織的工作我積極配合。”

　　電話那頭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好的，那就這樣了，融合村我會通知一下，到時候怎么開展工作你們自行溝通。”

　　“等一下，隊員是哪些？”

　　“哦，忘了告訴你了，等下我把名單發給你。”

　　“行。”

　　掛了電話，微信上收到一張圖片，志愿十隊一共五個人，老湯是隊長，四個隊員我都認識，是執法條線的，都曾經在我服務中心上過課。

　　我撥了老湯電話：“湯總。”

　　老湯“嘿嘿嘿”笑，“小瞿，你好呀。”

　　已經有好久好久沒聯系，聽到他的笑聲我還是覺得很熟悉，“感謝湯總的信任。”

　　“我知道你會接手的，我考慮了好幾個對象，最后選擇你，相信你會做好。”

　　聽起來仿佛我是被大數據選中的，“我來問問，融合村現在的情況怎么樣？”

　　湯總嘆口氣，“我不知道，我還沒去聯系過呢。”

　　“志愿六隊上星期就過去幫忙了，你們十隊還沒動嗎？”

　　“小瞿，工地的事情你是知道的，軍令狀下來了，十月底完成工程，我每天在工地上跑，下班時天都黑了，真的沒時間。但隊員們是有熱情的，愿意去，我怕耽誤了接種工作，所以趁早換隊長，我請辭。”

　　“哦——知道了。”

　　“對不住兄弟啦，嘿嘿”，湯總掛了電話。

　　我靠在椅背上，轉頭盯著窗外的藍天，融合村的事情怎么處理？先聯系一下村書記吧，確認一下需要我們配合哪些工作，然后聯系隊員，我翻開通訊錄找到融合村書記電話，現在是十一點半，算了，下午再聯系吧。

　　我拿著飯卡走出辦公室，“心兒！吃飯啦！”

　　沒人回應，我推開她辦公室門，座位空著，小林在吃蔬菜沙拉，“林，你吃的這個在90年代是農民用來喂兔子的，你這個體型夠嗎。”

　　小林靦腆笑著，“夠了夠了，我在服藥，醫生讓我減少攝入。心兒出去了。”

　　他一提醒我想起來，今天她預約了中午的瑜伽課。心兒的桌上雜亂放著筆記本、書籍，鋼筆水筆鉛筆橫七豎八，耳機線、訂書機繞在一起，眼鏡倒放著。

　　我把書拿起來，是我上個月推薦給她的黨史書，看書簽的位置，她只看了目錄。黨史書下壓著用過的餐巾紙，我把餐巾紙扔掉，書本疊一起擺在桌子左側，筆記本放最上面，筆收進筆筒，耳機線繞起來和訂書機、眼鏡一起放在顯示器下。完美了。

　　“林，真不吃飯嗎？”

　　“不吃了，真的夠了，你要來兩片葉子嗎？”

　　“你要多吃肉，沒有足夠營養攝入怎么參加下午的工作。”

　　“我昨天晚上陪老婆吃了八斤金湯小龍蝦。”

　　“……哦……”大家所說的減肥，大概是指此時此刻，而不是上一時或下一刻。

　　糖糖和小雪坐在前臺，兩人可以不挪窩地坐一天，我隨口問了一句“吃飯嗎？”兩人搖搖頭。

　　“食堂友誼”就這樣破裂了。

　　下午兩點，我撥通了融合村書記的電話：“書記你好，我是服務中心瞿亭，青年志愿十隊的隊長湯總因為工作繁忙沒有時間參與，上級讓我臨時擔任隊長與你聯系。”

　　書記熱情地回應：“你好你好，上面跟我提過了。”

　　“現在融合村情況怎么樣？”

　　“哎呀……接種率不太高。”

　　“我看到排名了，聽說是因為工業園區的人登記在園區接種。”

　　“有這方面的原因，但這個工作還能努力一下，我們計劃逐門逐戶宣傳。”

　　逐門逐戶當然是效果最好的，可以接觸每一個村民，把知曉率做到接近100%，同時避免有意見領袖唱反調給其他人錯誤導向，給他們“各個擊破”，但代價是很難短時間完成，并需要大量人力投入，我平靜地問道：“融合村有多少人，多少戶？”

　　書記：“我們是本鎮第一大村，8500多人，3000多戶。”

　　假設一天接觸100人（這個數字我已經算最大理想值了，很多時候僅僅說服一個村民要花幾十分鐘），需要85天，如果有五六個工作組把時間最大壓縮也不夠，很緊迫，“我們志愿隊什么時候來？”

　　“看你們方便，我們村里每天都在跑。”

　　“好”，下午我還有工作安排無法立即參加，“明天我聯絡十隊隊員前來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