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姜揾第一次見任晉深。
他的眉眼清雋,棱角硬朗,有著這世間難得一見的英挺鼻骨,還有那讓人悱靡的薄唇。
且他的唇圍很干凈,沒有半點胡須的毛栗,不似那種歷盡風月的大叔,這讓姜揾有些猜不出他的年齡。
車門合上,姜揾瞬間渾身繃直,審慎的注意著周圍飄過的每一絲空氣。
任晉深自她上車后便開始垂眸打量,他沒想到,這丫頭竟生的那樣美。
混跡商海多年,他什么樣的美女沒見過,要嬌俏有嬌俏,要可人有可人,從憨態可掬到瓊樓玉宇,弱水無盡。
可像姜揾這樣美如畫的,還真是頭一遭遇見。
任晉深的眉頭皺得很深,眸光影影綽綽,姜揾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有些看不透他。
直到后來。歷經了人事,她才曉得,這副神情,叫作盤算。
“姜揾?”任晉深緩緩啟唇,眼底帶有清風。
“嗯。”
聲如蚊蠅。
看著她畏懼的模樣,任晉深沒忍住淺笑出聲:“你在怕我?”
嗯?
從何說起。
姜揾仰頭,直視他,眼神里有著不確定的閃爍,點點頭,又搖搖頭。
任晉深眸間越發深沉:“害怕嗎?”
“……”
姜搵覺得自己有點入不了他的戲
“我指的是——”任晉深將她的疑惑看在眼里,停頓片刻,低聲、溫柔的說:“時老太太揭難。”
聞言,姜揾的心驟然一絞,不由得抓緊衣衫,愣然的看著他,他的瞳孔似有吸附力般,讓姜揾久久無法回神。
任晉深憐愛的朝她一笑,抬起手,一順一順的撫著她的軟發:“別怕,今后,由我護著你了。”
……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功夫,兩名黑衣男子辦完事回到車中,坐穩后旋身朝任晉深匯報:“先生,警局這邊的證明文件已經處理的差不多,我們是否先去殯儀館和老爺匯合?”
黑暗中,任晉深略微點頭。
驀的,他又轉頭看向身旁的女孩,解釋道:“那是家父-任國棟,你奶奶的故友,我來接你的同時,他正在為老太太辦理喪葬。”
姜揾聽見‘喪葬’兩個字,瞬間仿若如鯁在喉,發不出一點聲響。
任晉深默默的拉過了她的纖手,冰冰涼涼的觸感,反而將自己弄得燥熱。
車內的空調,應該在26℃左右。
姜揾并不反感他的觸碰,只是在思索他的話。
奶奶曾告訴過她,自己經歷過兩段婚姻,一段刻骨銘心,一段短暫廝守,卻在講訴時,刻意隱去了前夫的名諱
如今的直覺告訴她,奶奶的前夫,就是這個任老爺子。
車輛駛達寶麓山下的殯儀館時,暮色已深,夏日的燥氣在夜間時分拔地而起,沖刷著姜揾所有的感官。
她和奶奶在這世間哪兒還有親人,更別談來人吊唁。
此刻,空曠的靈堂內擺滿了花圈,卻只孤零零的站著三個人。
一個身材枯瘦拄拐而立的古稀老人,還有兩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在他身后負手而立。
老人家的背影太過凄涼,不知為何,姜揾凝望著,自己的身體也不由的顫動了一下。
任晉深看了她一眼,加重了牽住她手的力道,恭敬的喊了句:“父親。”
老人聞聲,徐徐轉過來,他的眼神凄瘡,帶有駭人的血絲,眼角的閃動,讓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個殺伐果決的將軍。
任國棟看見姜揾的那一霎那,感覺自己仿若穿越了時空,他的眼神飄忽躥掇,嘴間喃喃自語:“像……真是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