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林靠在墻上休息,他的狀態并不好,肩膀和手腕的傷口沒有進行巴扎,隨著身體的運動,鮮血正在不斷地涌出來,如果以這樣的狀態在高輻射區趕路,先不說體力能不能跟上,光是血腥味很容易引來血族或者吸血鬼,現在的高林根本對付不了這些該死的東西。
高林可以感覺到體力正在快速流逝,疲憊感越來越強烈,激發劑的藥性退去之后,過度地使用力量的代價正在找上門來,和疼痛失血一起折磨高林的神經。
真是該死的。高林在心里咒罵,他抬起手檢查手腕的傷口,他的受傷情況遠比自己想象的嚴重,連勾動手指這樣簡單的動作做起來都極其困難。至于肩膀上的傷口不用去看便知道情況不好。
倦意涌上心頭,高林想咬破自己的舌尖讓自己保持清晰,但是疼痛已經讓他有些麻木,倦意越來越大,必須要做點什么了。
高林從懷中取出一支激發劑,解開了封口,顫抖著將針頭對上自己的手臂,但是他沒有力量將針頭扎入自己的體內了,高林連握住針管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支激發劑掉在地上。
高林靠著墻摔在地上。他隱約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桑林的運氣并不好,他在別墅外兜兜轉轉了好久,在此期間他偶爾在別墅周圍打轉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了槍聲,桑林在心里默默祈禱給自己的時間可以再多一點,最后他終于找到了倉庫,他的馬車就在其中,所幸里面已經裝好了貨物。
桑林將貨物清點完畢,確認是完完整整的一百瓶血液原漿之后就策動馱馬撤離,但是問題接踵而至,桑林已經感覺到這匹馱馬要撐不住了,輻射已經快要把這匹馱馬的生命侵蝕殆盡了。得在它死之前趕回駱駝峰換一匹馬。
桑林驅動馬車出了倉庫,然后就在主別墅外遇到了高林,這個男人靠著墻跌坐在地上,肩膀和手腕上的窟窿都在冒出鮮血,眼神半閉著,目光朦朧,桑林喊他的名字也得不到回應,只是拼命地伸手去拿那支掉在地上的針管,但是怎么也夠不到。
桑林將那支針管拾起,針管中淡藍色的液體好像在散發出漂亮的幽光。
桑林認出了這支藥劑,這是一支軍用藥劑,沒有服役證和持有證,私自擁有激發劑無論在北方還是荒土都屬于違法行為。盡管如此激發劑還是因為它強大的功能讓每個人垂涎,桑林曾經參加過一場地下的拍賣會,當激發劑出現的時候會場響起贊嘆聲,它雖然不算是壓軸拍賣物,但是價格還是高得離譜,光是起拍價就要讓桑林猶豫好久。
桑林知道高林現在需要這支激發劑來救命。但是這支珍貴的藥劑真的可以救下他的命嗎?或者說這支珍貴的藥劑值得救下他的命嗎?也許他身上還有更多的激發劑!
桑林將手伸向高林的腰間,他拉開高林的風衣,收在槍套中的手槍進入他的視野,桑林回想起兩人在駱駝峰見面時候的場景,高林站在高臨風的身旁,桑林一眼就認出了高林,他喊他斷指,他問他到此的原因,高林的回答他還記得,“來陪人體驗生活罷了”。來陪人體驗生活罷了,這樣說來桑林從始至終都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只知道斷指的外號。
桑林看到了高林脖子上掛著的鏈子,他把它拉了出來,徽章上面的白狼在嚎叫。
這是西林高家的族徽,桑林認識。
桑林在心中做了打算,將針頭壓住高林的手臂,推動活塞,將淡藍色的藥劑打入高林的體內。
桑林為高林檢查了傷口,情況遠比他想得嚴重,但是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在這了耽擱了。
桑林為高林粗粗地包扎了傷口,將自己的內衫撕成片,給高林連包了幾層,這樣雖然透氣效果極差,但是卻可以掩蓋散發出來的血腥味,預防那些鼻子好得離譜的吸血鬼或者血族襲擊。
桑林將高林抱到馬車上,驅動馬車出發。
在打入激發劑之后,桑林可以察覺到高林的情況好了不少,他原本有氣無力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那支藥劑將他的命從死神那邊拉了回來。
遇到高林之后,桑林感覺到自己的運氣好轉了,離開高輻射區的時候一路上暢通無阻,馱馬竟然展示出全新的活力,讓桑林有些驚喜,他甚至覺得可以這樣一路跑到塔樓線。
桑林檢查了一下高林的情況,不久前他還在發燒,現在體溫已經漸漸恢復了正常,男人已經脫離危險了。
“希望你懂得感恩。”桑林對著昏迷的高林說道。
在接近盡湖的時候,高林悠悠轉醒,他看了一眼在前方駕車的桑林,默不作聲地檢查了自己傷口的包扎情況,然后查看自己腰間的手槍和銀刀。
“你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不應該是感謝救命恩人嗎?”桑林察覺到了高林的動靜。
“凡事都有個先后不是嗎?”高林無聲地笑著,桑林沒有回頭,看不到他的表情。
“所以我先給你打了激發劑,包扎了傷口。”桑林回過頭說道。
“所以我現在還活著,而且我們還到了盡湖。”高林說。
“和你說話是真沒勁。”桑林轉回頭去駕車,馱馬踏入湖水。
“你贏了嗎?”桑林又問道,那棟別墅里有一位公爵、一位侯爵還要加上兩位伯爵,而高林他們只有兩個人,哪怕他們是特級吸血鬼獵人,可能還不是算不上特級。
“輸了。”高林淡淡得說道,“血族比吸血鬼難對付多了。”
“畢竟他們擁有自我意志。”桑林聳了聳肩。
“那些混蛋手里的刀是北方制造的。”高林說,他斜著眼睛看桑林的背影,“是你們把東西運過去的嗎?”
“我只是送血液原漿罷了。”桑林回答道。
“還有別的商隊。”高林解開了包扎的碎布,檢查傷口的情況,在激發劑的作用下,傷口愈合得很快,有些地方已經結起了血痂,但是還是有鮮血會溢出來,部分地方流著膿液。高林取出自己的銀刀,粗略地處理掉那些腐爛的肉,他咬著牙做完這一切,一聲不吭。至于更好的治療還得到安全區的醫院里去。
高林自己重新巴扎了傷口,確保不會因為悶熱讓自己的傷口惡化。
“我們走了多久了?”高林看著灰色的天,沉重的烏云壓在眼前,塔樓線以南基本上都是這樣的風景。
“有些時候了,這匹馱馬還是要不行了,比我們來的時候要慢得多。”桑林說道,“我中途給你打過一支抑制劑。”
“我記得你打算將女兒弄到北方去。”高林隨口說著。
桑林心頭一顫,這就是他想要的。
“做完這次交易我就可以把她送到北方去了,這是我和他們的交易內容。”
“但是他們不會讓你活著的。”高林說,桑林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任何一個組織都不會留下一個知情的外人。
“我知道,原本我也沒打算活著了,只要把女兒送到北方我就心滿意足了。”桑林說道,但是是“原本”。
“我會和你一起去交貨。”高林看著灰沉沉的天空漫不經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