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突然來訪是我所始料未及的。
他帶了三五個隨從,隨從抬著似是裝著聘禮的箱子。
“橋公,吾今日前來,是要納喬婉為妾。”
我躲在門后,聽到這句話,竟是無語凝噎,他怎能如此待我?
“曹操,休要欺我太甚。”橋公的聲音顫抖著。
橋公和曹操早年有些交情,因當時曹操還是一個無名小卒之時,只有橋公“慧眼識英雄”,說曹操今后會有一番作為,曹操后來講劉協遷回許都后,官至武平候。記得早年的情誼,所以對橋府一直很是照顧。
如今,曹操卻是一點情分也不顧了。
“吾定會好好待婉兒。”
“好好待我?曹操,我與你早就無瓜葛了,你此行,是為了讓我們再無回頭嗎?”我從門后出來走到他跟前一臉怒氣道。
“汝不愿嫁我?”
“不愿。”
“好……好”曹操一臉悵然,隨從跟著他,卻是聘禮也沒抬。
“等等。”
“婉兒…..”曹操回過頭來,看著我,一臉期待。
我偏過頭去,指著聘禮緩緩說道:“抬走。”
“汝一定會后悔。”曹操厲聲說道,便吩咐隨從抬走了聘禮。
過了沒幾日,橋公便辭去了官職,我心下愧疚,橋公卻安慰我說他從不曾在意過官職。
更令我愧疚的是,橋母由于近日操勞過度,身染頑疾,沒過幾日,便過世了。
橋母的后事辦的還算是體面,事前事后,都是橋公在忙著。
不到幾日便遇到諸多的變故,橋公的身體也每況愈下,我才明白,曹操當日的意思,他是想告訴我,他的實力。
只是,我卻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的聯系,我與曹操,終究只是個錯誤罷了。
橋公遣退了大部分的仆人,只留下了少許近身伺候的人。
我做了一點芙蓉酥端到橋公房里,進去時,他正在翻著竹簡。
我跪坐到橋公的旁邊,并放下了點心。
“父親,您午飯只吃了少許,這是我做的芙蓉酥,您吃點吧!”
橋公看著我點點頭,卻又去翻竹簡了。
“父親,是小喬連累了家里。”
橋公停止了翻閱竹簡,怔在遠處,許久后,他深深嘆了一口氣。
“現在這樣挺好的,只是你娘……”橋公的語氣低了下去,“罷了,你母親身體本就不好,現在這樣未嘗不是好事。”
雖是這樣說,但橋公的語氣已經顯露了他的悲傷。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只是低著頭,跟著他沉默著不說話。
不知沉默了多久,橋公緩緩道出這句話來:
“婉兒,官宦人家多是非,答應為父,以后不要嫁入官宦人家。”
官宦人家?周瑜也是官宦人家啊!我也很想答應,可是歷史又怎會容我改變呢?
“父親,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女兒還小,父親不用擔心。”
橋公點了點頭說:“你先出去吧!為父想一個人看看書。”
“好,父親記得吃點點心。”
我替橋公關上門后就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印象中,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去找周瑜,坐在去周府的馬車上,我竟覺得有些忐忑。
片刻時間,便來到了周府。
打發仆人先回去后,我上前去敲門。
敲了一會后,門開了,里面探出個頭來。
“小姐可是找我家將軍?”
“煩請小哥通傳一聲,就說是喬婉來了。”
“原來是喬婉小姐,小姐請吧!將軍在內室呢!”
我心下疑慮,卻是跟著他走著。
門童帶我穿過一條小道,走過了大廳,轉了道彎便到了一處門口停下了。
門童敲了敲門道:“將軍,喬婉小姐來了。”
門很快就開了,我看見了一臉驚喜的周瑜。
“快去沏茶。”
周瑜領我進門,案幾上還擺著很多竹簡。坐下后,我四處打量著房間,卻被一旁桌上放著的古琴吸引住。
周瑜的琴技是十分好的,當初看《三國演義》時就很想親耳聽聽他的《長河吟》。
“公瑾可否彈一曲《長河吟》?”
“《長河吟》?”周瑜看著我,面有為難的神色,說道:“瑜不會此曲,不如小婉彈與瑜聽。”
也許此時的周瑜還不曾做下《長河吟》。
我有些尷尬的說道:“小喬不過是信口胡謅罷了,公瑾隨意彈上一曲吧!”
周瑜點頭,便開始撫琴,只見他左手撥彈琴弦,右手按弦取音,半閉著眼睛,一下就將我帶進了他的琴聲中。
流暢的音樂,迂回婉轉,好聽至極,我不禁有些陶醉。
待他彈完,我問道:“不知是何曲,如此好聽。”
“此乃《高山流水》,是春秋時伯牙所做。”
“小喬曾聽說,當時伯牙善鼓琴,鐘子期善聽,所以兩人以彼此為知己,鐘子期逝后,伯牙便摔琴不再鼓琴,只因沒有了知己。”
“千金易買,知己難尋。”周瑜感慨著,忽而,像是想起什么,問道:“小婉此行,是有什么事嗎?”
我這才想起,我這次來找周瑜的目的。
“自母親逝后,父親的身體也大不如前,所以父親決定閉門謝客,從此遠離朝堂之事。”
“閉門謝客?”
“是,公瑾,父親說官宦人家多是非,所以他是不會再允許我和姐姐嫁入官宦人家了,你告訴伯符,忘了姐姐吧!”
“主公會攻打皖縣的,到時候,就不用怕曹賊了。”
“公瑾,曹操特意命朱光管轄皖城,就是為了提防東吳,你勸勸伯符吧!”
我離開周府時,周瑜還是沉默著,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知道,我的話,他未必會聽,他只是認為,小小一個朱光,無所懼,可是,朱光后面,是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