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他們在五臨鎮的第六天,后天他們就要坐車回去了。再過十來天就是春節,他們也應該回去了。當然,今天晚上還有一場未知的仗要打。
道路中央的積雪大部分被鏟除,路兩邊的雪堆有半個人高。
他們來到鎮上的集市。
正近年關,集市上的人非常多,人們忙著準備年貨。集市里擠滿了商販小攤:推車、三輪、轎車;蔬菜水果、果脯糖果、生禽鮮肉,更是有小吃小攤當地美食……讓兩人意外的是這里竟然還有衣服首飾,日用百貨??芍^眼花繚亂,琳瑯滿目。
彭曉宇邊看邊感嘆:“原本以為只是個菜市場,沒想到這么豐富?!?p> 今天他們沒有跟著蔣影出去,特意在這鎮上玩一玩。
周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農貿區充斥著各種氣味。果蔬的清香味,腌制品的腥咸味,糕點的香味。還有人的氣味,煙草味香水味……
路過家禽類攤位時,免不了會聞到它們的糞便味。兩人以前很少去菜市場,聞到這個味道都忍不住地捂住口鼻。
早被這里的熱鬧氣氛感染,兩人感受到了過年的喜慶味,竟對這個陌生的地方產生了親切感。
“錢帶夠了吧,我們買些東西回去?!?p> 他們買了些水果零食,路過小吃攤便停下來買上一份。彭曉宇手里抓著的烤牛肉串,散發著濃郁的孜然胡椒香味。
“味道一點也不比恒市的差啊?!?p> 兩人吃得唇齒賣力,腮幫圓鼓。他們邊吃邊走,轉到了右邊的拐口,嘴巴的動作卻突然停下來,連身體也僵住了。
蔣影在離他們十多米遠的地方,正朝這邊走過來。
“我的天,這是跟蹤久了都跟出緣分了嗎?”
江奕:“她都竟然連集市都不放過,等等……她應該是在找什么人吧?”
這么多天來,他們雖不知道蔣影在做什么,但也明白她每天在鎮上絕對不會只是單純的閑逛。
彭曉宇把江奕拽到旁邊的轎車后面,“小心點,她剛剛好像看過來了?!?p> 蔣影走走停停,眼睛打量著四周。
兩人蹲在車后面看著她走近,她的手里竟然提了一袋東西。彭曉宇說她該不會也是來買年貨的吧。
江奕:“她也需要過年嘛?和另外兩個人在旅館里過?”
一會的功夫蔣影的身影就走遠了。兩人沒打算今天還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她走她的,他們玩他們的。
兩人穿過人群涌動的市場中心,來到一塊相對開闊的平地。這里零零散散放著許多狗籠子,狗販子們有的推著三輪車,車上的鐵籠里關了不少狗。
彭曉宇像看見寶一樣兩眼發亮,強拉著江奕四處看。他一直都很想養條狗,但因為身體原因家里不讓。
這里大都賣的是成年狗,但也有幼犬。有些狗一經過它們面前就瘋狂地吠叫。
江奕有些嫌棄:“都臟兮兮的,有啥好看的?!?p> 他們路過一個賣狗崽的攤位。因為是小土狗,價錢相當便宜,紙牌子上寫著十元一只。
彭曉宇蹲下來。小狗們眼睛很亮,耳朵豎著,都沖著他“嚶嚶”叫,有只甚至把頭都鉆出來了。他從口袋里掏出肉干喂它,小狗努力咬卻咬不動,小尾巴搖個不停。
“買只回去吧。”
江奕:“你有沒有搞錯,我們后天就要回去,到時候把它帶車上?”
彭曉宇說怎么不可以。
他把那只小黃狗抱出來后,又抱了一只黑的給江奕。
“兩只一起好作伴?!?p> “……”
彭小宇向賣狗的老人遞去二十元,可那人卻沒有一點反應。
老人身體蜷縮著,頭趴在蓋在膝蓋的棉布上,看樣子是睡著了。彭曉宇試著喚了幾聲,沒有叫醒,無奈之下他只好把錢放進狗籠子里。
于是兩人一人抱著一條狗走在集市里。
“你家不是不讓養嗎?”
“當然是放你那里養著,你家院子那么大不養浪費了,不過我要經常去看的……”
“……”
江奕走在后邊,懷里的家伙很不老實,總是亂動個不停。他對狗可沒有那樣的熱愛,這狗在懷里鬧騰弄得他全身別扭。
折騰了一會,他突然發現手上黏上了東西,一些紅黑色稠狀物,聞起來還有些腥味。
紅色的,還有腥味,是血吧,可好端端的怎么手上有血了?
手上并沒有傷口,他把注意轉向懷里的狗,果然在它的爪子下面發現了血,周圍的毛被染的鮮紅。
他叫住前面的彭曉宇,問這事怎么回事。
“怎么會有血???”彭曉宇也是相當吃驚。他輕輕掰開小狗的嘴,一張粉紅舌頭吐出來,嘴巴周圍也有一些紅色。小狗張著嘴“嗚嗚”叫,像只會吸血的怪獸。
江奕嫌棄地把狗扔在一邊,“太惡心了。”小狗被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慘叫。
“你輕點扔不行?。俊迸頃杂钣行猓奶鄣匕训厣系男」繁饋?。
聽著小狗的叫聲,江奕心中產生了一絲不安。
“可能是被喂過帶血的生肉,不用大驚小怪的?!迸頃杂畈幌朐儇煿滞?,自從來到這里,他有時就神經兮兮的。
“不過這么小的狗喂生肉,會容易得病的?!彼眉埥聿亮瞬列」返淖旌妥ψ?。
兩人準備回去,現在快到正午集市上的人少了一些。沒走幾步,他倆就發現他們與街上的人流方向相反,回頭一看不遠處圍了好大一群人。
看位置好像是剛才買狗的地方。
他們立馬倒頭,跟隨著人流走過去。人群非常擁擠,耳邊是人們嘈雜的議論聲。他們擠到最前面,見到了非常血腥的一幕。
賣狗的老人側躺在地上,眼睛微睜著,臉上左右兩頰和額頭各有一刀血痕。身體還是之前蜷縮的姿勢:頭靠在膝蓋上,雙手微微張開。
他藏在棉襖袖子里的雙手露出來,左右手腕處都有一道很深的口子,上面的血液已經流干凝固。老人身上的棉大衣被血染成暗紅色,他的左手上抓著一把短刀。
鐵籠的邊緣有不少血液,當時老人靠在籠子旁邊,想必血就流到了籠子里。
難怪他們買的狗身上會有血,彭曉宇感到渾身惡寒,任憑懷里的狗怎么叫他都沒有反應。
兩人僵硬地站在那里,江奕發覺自己的身體動彈不得,腳好像被地上的水泥黏住。
直到警察過來疏散人群,兩人才癡癡呆呆地離開。
走的時候江奕回頭看了一眼,他看到老人的右手的拇指上面,戴了個非常粗的金指環。